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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呦就垂着头低低应声。 她觉得阿奴哥哥很可怜。 陈娘子叹了口气,“义母是为了你好,你们一家子都是个实在的,哪怕吃点亏也得过且过,救这小子我也就没说什么,但救是救了,也不能委屈自己,世道艰难,人有的时候自私一点才能活下去。” 阮呦打开手中的手帕,见是一块兔rou干,心底动容,又羞红了一张脸,知道昨夜她偷偷将兔rou塞给阿奴哥哥的事被义母看见了,心里忸怩,“义母,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 陈娘子笑着摇头,“知道我对你好就行,快吃吧。” “我和义母一人一半。”阮呦掰开兔rou喂进陈娘子嘴里,才弯了弯眼睛。 陈娘子只得无奈地摇头,眼底却也带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男猪:用悲痛遭遇安慰媳妇 第5章 程方南 半夜惊醒后阮家人就没再入睡,一家人便起来吃点东西填了饥肠辘辘肚子停歇一会儿就继续赶路。 当务之急是找到水源,她们的水不多了,阮惜也需要退烧才是。 阮爷爷捏着空烟斗坐在一颗光秃秃的大树下,松弛的眼皮耷下来,眼角的细纹根根皱起,沧桑混浊的眼睛望着前方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呦跟着阮爹过去,阮爹在他身边坐下来,“爹,喝点水吧。” 阮爷爷摇了摇头,转过脸慈爱地看着阮呦,见她唇瓣干得起皮,道,“我不渴,给呦呦喝吧。” 阮呦看着只够两三口的水,犹豫了一瞬就将盖子盖起来,摇摇头,“我也不渴。”说罢她顺着阮爷爷的视线看向前面空旷寂寥,萧瑟凄凉的光景,“爷爷,你刚刚在看什么?” 阮爷爷转过脸去,长叹口气,“没看啥,爷爷在想啥时候才能赶上同村人的脚程。” 阮呦心里委屈,咬着唇赌气,“爷爷,他们提前离开村子却没让任何人过来知会咱们一声,分明就是不想带着咱们,咱们为什么还要去追他们?” “他们也不愿意咱们跟着,只会当咱们是累赘,凭白拖累他们。” “我们自己走自己的路不好吗?”阮呦心里梗着口气,不上不下,酸涩又无奈,如何都不舒坦。 她不想见到他们。 “傻孩子,到底是同乡的人,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阮爷爷声音沉重,凤阳村的人都姓程,早年也算个大族,族谱上出过几个做大官的,后来是衰败了才从京都迁回并州,同宗同族的人自然互相庇护,他们一家子是外姓,又是被官府勉强安顿过来的,多多少少会受人排挤。 他何尝不知道程氏腐朽衰败,里正又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跟自家有矛盾,所以临走的时候也不愿带他们。 只是心头到底还是存了一分念想。 阮家与邻为善,凡事需要他们帮忙的地儿,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帮忙,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也希望程家还有人能念他们阮家一分好。 他看了一眼一家老小,有些无奈,“爷爷知道你心中有气,爷爷也气他们没良心,但有时候只有忍让才能保全自己,意气之争并非好事,呦呦,咱们一大家子没侍弄过田地,人丁单薄不说,还都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力气都比不得庄稼汉,没有同村人的庇护是走不出这里的。” “为什么走不出,咱们有手有脚……”阮呦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哪有那么简单……”,阮爷爷摇头打断她,“这将近一个月咱们的粮食就所剩不多了,这些粮食不足以支撑咱们走到汴城,咱们不够吃,别人也不够,没了吃的就只有饿肚子,为了活下去……他们就会抢……” “没粮食的人会抢有粮食的,有粮食的被抢了只有去抢别人……到时候混乱不堪……”说着说着,阮爷爷面上带了丝恐惧沉痛,“如果大家都没了粮食,连抢的对象都没有了……又能吃什么呢……” 什么都没得吃了,能吃什么? 阮呦听得震惊,只觉一阵阵凉意拨过心底,浑身哆嗦了一下。 凤阳村的人见他们都是皮笑rou不笑,自打她拜了义母为师那些人便爱在村口说酸话,时不时也会来她家里将爹娘辛苦编好的箩筐筲箕借走,说是借,却是不再还回来。 也会有人时不时打听她刺绣帕赚了多少银子,三天两头来哭穷,说家里不顺,可这样的年头谁家里是顺的。 阮家是外来户,程家村排外是正常事,他们便不去计较,只想哪怕吃点小亏,总会得到程家村人的接纳的。 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又因为程青梅的事闹起来。 阮家虽穷,却觉得家和万事兴比任何都重要,阮家婉拒了亲事,哪里知道程青梅得知了这消息就去跳河,寻死觅活,里正就将仇记在心上,处处给自家使绊子,那以后村里人对待她们又不再像往日那般热情。 “不过是受点委屈,咱们忍忍就过去了,只等活着出去了,咱们就换个地方,再不与他们来往就是。”阮爷爷摸着阮呦的头,见她受了打击,心底也疼。 这个小孙女是家里宠着长大的,他也不愿说这些吓她。 但这是逃荒…… 逃荒之路上,杀人都不算犯法。 阮呦又委屈又无奈,她家势弱,只得依靠别人,可是就算她们赶上了同村人,那些人又当真会庇护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