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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清折只能自己亲自来教，好在那时候他的工作也没有那么忙了。

    临清折亲自教, 兰凌均就学得特别认真。

    但这时候静不下心来的又变成临清折了。

    他见过兰凌均骑马、射箭、打架的样子, 张扬肆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垂着小脑袋一笔一画在纸上默写英文单词的兰小侯爷？毛绒绒的后脑勺看起来蓬松又好摸，临清折常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手了。等兰凌均乖巧的脸蛋懵懂地看过来，临清折就更忍不住了。

    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两人又滚了一会儿床单，云歇雨止，在兰凌均委屈巴巴的控诉声中，临清折默默作出检讨：他真的不适合做兰凌均的老师。除非他的控制力可以修炼得很好。

    兰凌均沮丧, “可是不是你教我会学得好慢……”

    临清折一边为兰凌均的这句话自我满足，一边拥着那柔韧细瘦的腰肢建议道：“在英语的语言环境里学起来会快很多，要不要我多找几个人陪你聊天？”

    兰凌均更沮丧，“可是我也不想和洋人说话，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这是个问题，临清折想到。找来的外教无非是聊聊天气、饮食和客气的文化，如果不是为了学英语，的确是很无聊的了。好动的兰凌均就更受不了这种无聊了。

    于是这个问题就一直被搁置了下来。

    直到那位叫做克里斯蒂的导演辗转要见兰凌均。

    对于这件事，知情者中最激动的要属封定学了。

    他从进了这个小破经纪公司，捧的都是些三线到十八线小明星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有能见到奥斯卡得奖大导演的那天，而且，对方要见的还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明星——虽然封定学这样想的时候十分心虚。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表面上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比起经纪人，他更像兰凌均的助理罢了。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听说克里斯蒂导演要来见兰凌均的狂喜之情。自从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带着经济公司的一批人就日夜不休连轴转地讨论细节，连喝茶还是咖啡、放什么椅子这种无所谓的小事都能纠结个老半天。

    见他们这样声势浩大的样子，兰凌均还以为对方肯定是一个严肃苛刻、不近人情的导演，但实际上见面的时候，才发现克里斯蒂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一旦十分有想法的时候，说话就如同连珠炮一样吧啦吧啦个不停，为人也很平易近人。

    克里斯蒂才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他们见面的地方在一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安静的咖啡馆，二楼被封定学斥巨资全包下来。从窗户可以一览江滩和闪烁的霓虹灯光，位置绝佳。

    兰凌均迟一点才从临宅赶过去，等他被笑出一脸褶子的封定学带进去的时候，发现除了一看就是助理或者翻译的人之外，咖啡桌前已经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体型干瘦，但那双绿色夹杂着灰色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地冒着光，从兰凌均进入二楼之后，就感受到了这个老头毫不遮掩的打量的目光。因为那目光中带着孩童般纯粹的欣赏与好奇，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而另一个人……兰凌均偏偏头疑惑地看着他，因为那高档的着装和周身的气场，看上去并不像是翻译或者助手一类的。

    不待封定学殷勤地引荐，这个人就站起身来伸手和兰凌均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袁述，是一名影评人。这位是克里斯蒂导演。”

    兰凌均点点头，和他握了握手，又和克里斯蒂握了握手，然后坐下。

    经过不短时间的相处已经能分辨出兰凌均各种眼神的含义的封定学默默擦了擦冷汗，他已经看出来兰凌均不认识袁述这个大名鼎鼎的影评人和前奥斯卡评委了，人家还在网络上给他写过不少真情实感的影评，他只能庆幸幸好兰凌均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坐在那里。

    克里斯蒂是个有想法就难以忍住的性格，等兰凌均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对着兰凌均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

    虽然兰凌均有在学英语，但是面对这样的语速他还是没办法完全听懂，疑惑地看着克里斯蒂。

    克里斯蒂身后的翻译正要开口说话，袁述忽然抬手制止了她，“我来吧。”

    他流畅的转述并不会比职业翻译差，“克里斯蒂导演说，他从听到你唱的那首歌的第一句的时候，就很喜欢。这首歌让他脑海里有很多画面，让他有了许多新鲜的灵感。”

    兰凌均点了点头，用英语回了一句谢谢。

    他的英语听上去很生疏，一听就是口语练习很少的初学者。但是袁述和克里斯蒂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克里斯蒂又兴奋地说了一大通，如果不是要停下来等袁述翻译的话，他能一直说个不停。

    “克里斯蒂导演说他听过很多国家和民族的歌曲，但是从来没有一首歌和兰先生唱的这首带给他的感觉类似。兰先生说这是您家乡的歌曲，请问您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兰凌均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低下头想了想，虽然已经隔着不同的世界，但那是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所在的地方，那热闹而繁华的大街从头到尾洋溢着这样的小调。庆典时树起来的可以通天的巨木、结束之后要将它像独木舟一样跨越大半个国家、推入大海之中，花一样美艳的少女们在临街的二楼挥动着手绢、人人都会哼家乡的小调，东海边踩着海水行走的采珠人、西方漫天的黄沙和战血染红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