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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刀锋如同一个虚幻的影子,直直砍进桌子,又完整地出现。 髭切将刀面贴近床上的审神者,在他脖颈上方几寸处悬浮着,琥珀色的猫儿眼弯着,漫不经心又天真温柔。 “……没有用欸……刀剑,失去本身存在的价值,听上去真是可怕啊。” 他弯下腰,凑近床上沉睡的人。 那样子实在是亲昵的过了分,就像是一对亲密的爱侣在窃窃私语,两人都俊秀的不似真人,髭切单腿跪在床上,腰身拉出修长的弧度,白皙的脸贴着另一个人的脸颊,既克制又深情,如果忽略他手里紧贴着那个人脖颈的锐利刀锋,那真是再色气不过的场景。 “家主……会折断我吗?”他问的漫不经心,好像只是一个简单的调笑。 然后,一只指尖透着青白的手指轻轻搭上锐利的刀锋,在髭切猛然睁大的眼睛里将刀缓缓推开了一点,带着病气的低弱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你……这是什么……鬼畜想法……” 第20章 短梦 初醒的人面色还带着浅淡的倦怠,眼底有永恒不止息的河流,像是初春暴雨后的松林,比冰雪更冷冽的雾凇交织绵延,徜徉在命运设下的荆棘和枯木之上,在寒冷的夜色与霜雪中,如孤寂蹒跚的旅人,踽踽独行。 神宫寺泉一下子回了神,眼底的冷淡瞬间褪去,替换上天衣无缝的轻佻笑意。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的……还、有人在吗?” 医护人员没有注意的病人已经醒来,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这间病房,感应系统随即无声无息地将门合拢,病房里只剩下躺着的青年,和谁也看不见的“幽灵”。 神宫寺泉声音很低,说一句简单的话也要停下来喘口气,直让听的人都抓耳挠腮想钻进他脑子里看看他想讲什么。 但髭切耐心很好,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神宫寺泉醒来时,那一瞬间的厌倦,就像是一个挣扎着活了太久的人,再一次发现自己的生命回到了原点,又不愿意懦弱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于是,既愉悦于生,又倦怠于活。 髭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类,好像天生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就连这变脸的本事,也毫不逊色于源氏的那些历代家主们。 神宫寺泉视线轻柔地往下一瞥。 闪着寒光的优雅刀锋还贴着他的皮肤。 髭切眼睛一弯,眼角眉梢都溢出了十二分的天真甜蜜来,琥珀金的瞳孔里荡漾着蜜糖般温柔的光芒,连同耳边垂落的浅金色碎发都熠熠生光,如同即将融化的糖块,包裹住手中危险锋利的锋刃。 荆棘里开出玫瑰。 大抵就是这样危险又惑人的美丽吧。 神宫寺泉漫不经心地在心里这么想着,完全不介意自己下属趁他熟睡时对他做出的这样危险行为,连一句以下犯上的呵斥都没有。 毕竟,在他看来,他不过是侵占了人家真正主君的身体,这些付丧神本来也不是他的,哪里还能去强求诚惶诚恐的过分尊敬。 而且……这样的脸和气质,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习惯于欣赏美色的病秧子快乐地观赏起了付丧神的脸,被他“深情”注视着的髭切恍若无事般利落地收刀回鞘,眼尾一抬:“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家主知道的应该比我更多吧?” 这振源氏宝刀的声音里仿佛揉了蜜,天生就软绵又温柔,随便说一句话就给人一种在哄孩子的温甜感。 神宫寺泉飘忽的神思被这句犀利问话扯回了原位。 ……糟糕。 这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说,都会自然而然地让人联想到夺舍之类的事情吧,然后再往那个突然醒来的植物人审神者身上一联系—— 好了,人头落地死。 陷入了一个人生危局的神宫寺沉默了。 髭切歪着头,虽然收了刀,但还是很无法无天地靠在他身旁,甚至把脸压得更低了些:“家主?” 温热的气流轻轻吹拂着发丝,冰冷的皮肤一阵酥麻,髭切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对呼扇呼扇的睫毛,忍不住吹了一口气,乌黑的眼睛立即看了过来,眼底有深蓝如孔雀翎羽的幽深颜色一闪而过。 “唔……算是,我的异能吧。” 神宫寺泉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开始忽悠。 “因为我有天生的缺陷,常常灵魂离体,要是不附着在他人身上,就会死翘翘,有灵魂的身体是无法被附着的,只能找即将死亡或是还没死透的身体……” 他忽悠的诚意十足,髭切也听的全神贯注。 神宫寺泉讲到一半,仔细打量金发太刀的眼神,他已经隐晦地暗示了,他们的审神者可能已经死了的事实,并且清楚表明了,他的死亡绝对与自己无关,以后就算他发现了这个主人不是真正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对他秋后算账吧? 最多算个亵/渎尸体的罪名好了,总不能摁死他! 他要求不高,能活命就行! 啰啰嗦嗦说完了一大堆,他屏息凝神等着髭切的提问,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回忆有没有什么地方还有破绽漏洞。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振太刀接受能力强大得不得了,居然一个字都没有问,只是歪着头轻柔地一蹭他的脸颊:“我知道了,家主请休息吧,我为您守夜。” 这接触实在轻微,一触即分,保持在一个克制而礼貌的范围内,就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偶尔对主人表露的一点温柔情感,又很快被古板的礼教封印回躯体以内,让人忍不住开始好奇那具军装齐整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