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小说 - 历史小说 - 皇后的白月光另有其人在线阅读 - 第39节

第39节

    谢昀心情大好,他注视着雁回,心想,她果真是难受了,只因自己要在宫中添新人。

    虽说这些年来,他添的新人不少,但从未当面见过雁回反应。

    雁回吸了口气,不赞同道“圣上不可。”

    “哦?”谢昀按下心中欣喜问“有何不可?”

    雁回脚伤未好,坐于塌边,她想起身叩首,被谢昀止了。便也干脆直言道“段家女虽身世可怜,臣妾知晓臣妾这话残忍,但段家女清白已不在,圣上想照顾遗孤之心臣妾深有同感,但到底后宫不是收容之所……”

    谢昀听见‘收容之所’四字,抿唇,心底欣喜少了两分。

    他端详雁回容貌,又听见她道“圣上若想添新人,回宫后,当时采选之人便可安排入宫了。”

    忆到雁回给自己亲选的秀女,谢昀脸色沉了“后宫添人,皇后丝毫不在乎?”

    雁回不知谢昀心思,只道“皇家开枝散叶是天大的喜事,臣妾自是愿圣上子嗣连绵的。”

    谢昀“……”

    谢昀久久看着雁回,心中多有悲凉,道“也罢,既然段家女心属舅舅,朕便为舅舅赐婚吧。”

    雁回眉头一蹙,想说什么却忍了。

    谢昀尽数看在眼中,问“皇后何意?”

    雁回道“国舅爷乃大功之臣,圣上若将段家女许配给国舅爷,难保有怨言。”

    门不当户不顺,且她并非是因段楚秋没了清白而对其人心有不屑,只是种种考虑才这般劝他。

    若叫天下人知晓,谢昀赐婚国舅爷一个无家世无清白的女子,这天下人又如何议论。

    谢昀却笑了“怨言,谁的怨言,皇后吗?”

    见谢昀又曲解自己意思,雁回这下无法,只好撑着起身,忍着足底的痛感盈盈一跪“恳请圣上明鉴。”

    谢昀没唤她起身,就这般看着她,沉默良久,忽而道“朕也非那自私之人,段家女心属舅舅,朕愿意为之赐婚,皇后心属舅舅,朕也不是不能退让。”

    雁回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谢昀。

    她以为谢昀又发了脾气,却见谢昀音调平常,面上有一丝苦意,雁回一愣,她知道,谢昀认真了。

    谢昀道“皇后也是镇国大将军亲自教出来的,身手自是不错,若能胜了朕身边的大内高手,朕自有法子能成全你与舅舅,若无法胜出,从今以后再不得提起舅舅姓名,且段家女与舅舅的婚事,由皇后你亲自下旨!”

    “反正……”说到这里谢昀音调硬了两分道“朕不屑做那劳什子替身。”

    “皇后若思忖清楚了。”谢昀又道“便在子时于帐中寻朕。”

    说罢,他起身离去。

    朱公公在帐中候着谢昀。

    谢昀有两计,其一是以雁回所说的世间苦楚让她看清自个儿的心。

    若这计不成,便是二计。

    很多人,是失去了才会知道有多珍贵。

    谢昀想让雁回明白这个道理,但其实心里没底,他偏头问朱公公“依着皇后性子,皇后应当是不会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眼大纲,按照日六的速度,感觉再有小半个月就可以完结了诶。

    第43章

    待谢昀走后,惊絮才从帐外回来,看见雁回跪于冰凉的地板上,忙加紧了步子上前将雁回扶起来,她本欲说些什么,目光触及雁回,却见那人拧着眉,神情诧异,姣好的面容因着这几分诧异倒显得有些沉重。

    惊絮不知雁回所想,更不知雁回如今心中是百感交集。

    谢昀之前说过关于‘移情别恋’的话,于雁回来说,是那过眼云烟也是那轻飘飘的耳旁风,雁回万万没料到,云烟和耳旁风竟也夹杂了一分谢昀的真情实意,这倒让雁回有些无所适从。

    方才谢昀与雁回的谈话屏退了惊絮,惊絮也不知这二人在营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听见,雁回沉静地久坐于榻边,时光冗长又沉闷。不知过了多久,蜡炬成灰,雁回才借着窗外的月色抬眸看过来,问“什么时辰了?”

    雕花的窗棂外可见明月圆圆,偶有云雾无伤大雅地穿其而过。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惊絮瞧了瞧天色,将窗棂合上将夜色挡于窗外,待帐内回暖了些这才估摸着道“回娘娘,想必已是亥时了,奴婢伺候娘娘安寝。”

    亥时。雁回默念了一句。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宛若一道轮回,不知为何,雁回心中起了一种荒诞的想法,心中冥冥有音,若误了时辰,这道轮回便停了。

    “更衣!”雁回沉声道。

    主帅营帐,门帘大开,正对着外边特意收置出来的大片空地,之前的营帐撤到了别处,夜里寂静无声,偶有对流南北风沉默地对峙。

    谢昀就坐在正对着门帘的大案后,他穿着一身玄袍,头戴金冠,帐中烛火在他袍上的金龙图案前投下小片阴影。因着不确定雁回到底会不会来,他手边没着没落地摸上案边的热茶。此时帐中人数众多,呼吸声此起彼伏。谢昀皱着眉,他嫌吵。

    “朱颐。”谢昀啜饮一口清茶,提了提精神问“什么时辰了?”

    朱公公颔首,看了看天色,恭敬道“回圣上,就快至子时了。”

    他音调缓慢,主要是想替谢昀抚平内心的焦躁,似乎没甚大的作用,谢昀眉头依旧皱着,朱公公叹息,在心底祷告希望这个时辰,皇后娘娘已经安寝,如若差了惊絮来告知一声皇后娘娘不会来了,那便更好了。

    谢昀放下手中茶盏,今夜朱公公替他泡的茶里加了桂花和菩提花,用以清热降火,最最重要的是,雁回不喜花茶。

    泡了雁回不喜的茶,便是有不准备迎接雁回的意思在里边。

    谢昀看了茶盏中被水泡得发胀的花叶,心底多多少少有被安慰到。正要说什么,心底便生出了‘世事难如意’的想法来,帘帐外,雁回来了。

    谢昀“……”

    他心抽痛了一下。

    谢昀虽不确定雁回到底会不会来,但他也是真的没想过雁回会来。无论最后结局如何,雁回的到来毫不讲情面地将谢昀的自信尽数击溃。

    谢昀脸色霎时冷了,面带黧黑之色,手中紧紧捏着茶盏,浑身浮腾着怒意。

    帐帘外,雁回一身白衣劲装,腰束玄色宽腰带,将窈窕的腰肢勾出‘盈盈一握楚宫腰’的错觉来,但她手腕等关键处装备了同腰带一般颜色的护具,颇有江湖侠女的荡气回肠,叫人不敢浮想联翩。如墨的三千发丝高绾于顶用一根再寻常不过的发簪固住,显露出的面容清冷而淡漠。

    不过她脚还有伤,踱步而来时脚步略显沉重,月光满溢,撒了她周身。

    谢昀就这般看着雁回枉顾伤痛一步步走近,忽而想到第一眼初见,当时的少女与今天的来人身形重叠,让谢昀好一阵恍惚。

    雁回隔着书案朝谢昀行了一礼。

    谢昀敛眸,低头看着手中已无缭绕热气的茶盏,唤道“朱颐。”

    朱公公心中也是震撼,直到谢昀点了他姓名,他才反应过来。按下心中的骇然,取过早已准备好的木剑递了上去。

    雁回接过,抬眸,目光在帐中一梭巡。

    苏元,朱公公,还有几个大内高手。

    是以一敌多还是逐一攻破,雁回不知,但已无所谓。她若无脚伤,与其中一个苏元也只是不相上下,以她身手胜不过这里任何一人,所以无论是哪种比试法子,于她来说都无太多差别。

    朱公公复杂地看了雁回一眼,他想开口劝雁回回头,但心知,今夜雁回既然踩着点来于此便没有回头可言。

    雁回目光合拢,钉在谢昀一人之上,平静地等着他发话。

    几个和缓的呼吸间,便听谢昀声音响起“朱颐。”

    朱公公从谢昀这声听出点惆怅来,也是他伺候了谢昀多年,才能从这两字中会了谢昀的意。

    谢昀身边这几个高手,谢昀没打算让他们出手的,他将人聚集于此,只是想让雁回知难而退,还有便是……想告诉雁回,他其实不愿放手。

    朱公公取过木架上的剑,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语气感慨,道“娘娘先请。”

    雁回淡淡一笑,谢过朱公公好意。

    二人来到空处,圆月高悬。

    朱公公拱手抱拳,用习武之人打招呼的方式,道“老奴放肆了,还请娘娘……点到为止。”

    雁回回以抱拳。

    礼过剑起。

    两柄木剑当即撞在一起,‘刺啦’一声拉破天际。

    朱公公一剑刺来,雁回折手以剑刃抵挡,脚步被这力带地退后两步。脚心又开始泛疼,雁回好在分不出精力去管足底,似乎全神贯注就能忽视疼痛。

    她重心立于右脚,手中发力将抵在刃上的木剑推出,随即右脚轻点,一个腾空翻身,修长的腿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弧线未消弭,一记剑锋从中穿透直直朝朱公公而去。

    朱公公从未与雁回打斗过,今日一见心中颇为震撼。他只知雁回幼时被镇国大将军丢在军中养过一段时日,也知镇国大将军教了雁回些招式,但到底不知雁回学会了多少学成了多少。

    就在朱公公分神之际,雁回挥着迎面而来的木剑仿佛化成了游蛇,灵巧地顺着他的兵器攀上他的臂膀。

    砰——

    雁回击飞朱公公手中木剑。

    “朱颐!”

    谢昀冷着嗓音沉沉喝道。

    朱公公觉得此生没有一刻是如现在这般难熬的,他垂眸“娘娘,老奴得罪了。”

    说罢,一个跃起回旋踢开雁回刺来的一剑,随即几步蹬上空气中无形的阶梯,重新将击飞的木剑夺回手中。

    落地时两柄木剑重新纠缠在一起。

    月辉下刀光剑影,几双目光注意着缠斗,一招一式看似有来有回,但习武之人都知雁回已处下风,不肖片刻胜负既分。

    这看似的‘片刻’又在月色中上映了许久,雁回猛地侧身躲过朱公公一剑,靴底磨着土地硬生生扯出凌乱的脚印,印记上血迹斑斑。

    不等雁回站稳,木剑悬在雁回喉前。

    朱公公张了张嘴,不忍道“娘娘收手……”

    话音未落,雁回腰肢向后一仰,双手撑于地,葱白的手指压着染了血迹的粗粝土地,咬着牙空翻,带起的足尖踢开朱公公的木剑,顷刻间,木剑剑刃沾了血腥。

    朱公公一愣。

    谢昀隐于袖袍中的手握成拳,微微颤抖。

    “朱颐!”他下了死令!

    国舅爷几天来吃不香睡不下,终是忍不住榻中惊坐起。反正不允放肆,他也放肆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是人之常情。

    这般想着,国舅爷下榻,抽过榻边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