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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君侍郎死后,君亓如何得回圣宠,又是另一回故事了。

    第225章

    君天赐起身之后, 洗漱一番, 又恢复了平时那不死也不活的平淡模样, 吃过药膳,就去了西郊别院——的地下。

    沈无疾没有猜错, 这西郊别院从未被废弃过。

    入口自然不在这别院里面,而是从别处一民居里, 打开机关门, 走过长长的一段甬道, 才会到达几乎已经被挖空了的西郊别院的地下。

    君天赐坐在轮椅上,被心腹推着通过这段甬道, 他似没有骨头似的, 略微佝偻着上身, 斜斜地蜷缩在轮椅里,看起来仿佛这轮椅大得过分。

    然而,不过是因为他瘦得令人心惊。

    若是此刻叫洛金玉来看, 便会发现,君天赐比起前一阵子, 又体弱了许多。

    炎炎夏日,虽地下阴凉些,可别人也不会如他一样,已披上了大氅,手里抱着暖炉,仍不觉热,嘴唇有些淡淡乌色。

    终于过完了那长长的、虽然两侧挂着油灯, 却仍嫌昏暗的甬道,进到了一间大厅,两侧都是严密的木栅栏,分隔出许多小间,每个小间里有一个人,门口挂着一块小牌子,写着里面人的简略资料。

    听到轮椅轱辘的声音,小间里的人有的防备或恐慌或愤怒或仇怨地看过来,有的,则已经麻木了,一动不动地继续僵在远处,如同尸体一般。

    但没有人敢出声。

    因为有一个黝黑的矮汉守在旁边,手里拿着挂满了倒刺的鞭子,鞭子另一端浸泡在盐水里,随时会狠狠抽打随意说话的人。

    除了鞭子外,还有烙铁等刑具。

    君天赐没有兴趣多看这些人,继续恹恹地缩在轮椅里,被人推着往里面去。

    他心中冷漠地轻蔑着这些人。

    ——不敢反抗,怕被打死。可难道他们以为,不反抗,接下来就不会死了吗?

    他总是瞧不起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

    别人反抗了,他便要轻蔑道:还看不清局势吗?螳臂挡车的傻子。

    别人不反抗,他同样轻蔑之:连反抗都不敢?

    君天赐很少有看得顺眼的人或事。

    他常常觉得这个世界、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配存在。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或是蝼蚁,或是牲畜,可蝼蚁牲畜尚且有自知之明,人却没有,因此蝼蚁与牲畜配存在,人不配。

    心腹推着君天赐过了一段路,又进了一道石门里。

    这道石门里的地方比刚才更为宽敞,没有了木栅栏,就是浑然一个完整的石屋子,四周整齐地摆放着柜子、架子和书卷等物,顶上是圆弧形,镶嵌了好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加上火把和长明灯等物,亮如白昼。

    屋子中间,有三个成人棺材大小的凸起石台,现在有一个上面躺着昏睡的一个女子,另外两个石台上暂且没人,只有些隐约的血迹。

    一个大夫模样的白胡子老者迎上来,恭敬道:“小君大人。”

    君天赐这才略微抬了抬眼皮子,淡淡问道:“我听说,你有了新的法子?”

    这老者点头道:“小人近来突发奇想。古来药物多是服用进肠胃,可这样,如同吃饭一般,总觉得药效大打折扣了。因此小人琢磨着,是否可以直接将药汁灌入血脉之中?随着血气运行体内各处,是否会如习武之人的真气一般厉害?小人便选了几人试验,如今那几人都还活着,且没什么异样。”

    君天赐没说话,老者又道,“小人给您展示展示。”

    君天赐略抬了抬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头,老者便明白了,去门口叫人。

    不多久,外头便有人领来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

    那女子战战兢兢,脸色惨白,惶恐地低声嗫嚅,旁人也听不清,只猜想是求饶。

    可哪里会有人饶她?

    女子被摁在台上,绑住了,堵住嘴,老者去一旁取来一样造型奇特的东西——这东西似针又非,乃是一个黄铜铸成的精致器物,上头是成男拇指大小的镂空圆柱管,到了下面,就缩小成了不比纳鞋底的针粗多少的圆柱管,里面却同样是镂空的。

    老者又取出另一样东西,乃是一块软玉头,恰好可以塞进拇指大小的圆柱管里。

    他去到那女子身旁,无视女子惊恐的神色,拿刀割了她的胳膊一下,将细的圆柱管努力戳进伤口里面,然后用东西将软玉往圆柱管下面推。

    圆柱管里的药水绝大部分都流了出来。

    “却也有一些已混入了血液之中。”老者解释道。

    君天赐看着这女子,沉默了很久,老者也不敢催促,陪在一旁等着。终于,君天赐开口了:“继续说。”

    老者这才继续解说:“小君大人要炼出使人有不死之身、且强壮无比的药,先前小的们无能,每每失败。小的便换了思路,心道,是否可以给人换血试试。人体血脉何其重要,血液浑浊,便体弱。若我们将醇厚的药汁直接输入血管之中,是否会有奇效?”

    君天赐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头顶上传来重重一声响,他的心随之猛地一震,眼前一黑,耳中轰隆一声,险些厥过去。

    心腹很有经验,急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像鼻烟壶的东西,打开盖子,放到君天赐鼻下给他嗅。

    君天赐好容易才缓过来,默默地仰起头,一双本就没什么色彩的眼,此刻更如死鱼的眼一般,看着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