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仲夏驯曲
清晨的光从窗缝里渗进来,投在房间的一角,地毯纹理依稀可见。 榆尔换好衣服,一件浅色的上衣和齐膝短裙,面色比前几日明显好转。 扣好嵌着小雏菊的头巾帽,看着镜子中面容清冷的脸,榆尔摇了下脑袋,妄图甩掉昨夜回复傅渊消息时的紧张感。 反正她已经按照约定回复了。 傅渊...应该....不会再为难她了吧? 门被敲响。 “进。”榆尔压住心底的不耐,面色淡淡。 门打开,傅渊走进来。 他走到榆尔面前,没有多余废话,伸手覆上她的额头。 今天,傅渊穿了件深色的衬衫,袖口整齐卷至手肘,脖颈线条在清晨微凉的光下多了点禁欲。 一股干燥暖意从掌心传来,榆尔默不作声,任由他测量自己的体温。 额头清凉,烧早就退了, 这几天她吃药、喝水、睡觉,配合到无可挑剔。 她明白,一句反抗或拒绝都会让傅渊揪住不放。 反正一会儿就能出去,忍忍也就过去了。 傅渊收回手,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状态不错。” 榆尔系好帽上的最后一圈系结,语调平淡:“二哥,我可以走了吗?傅际洲他们等很久了。” 傅渊稍微偏了下头:“嗯。” 榆尔转身朝门口走去,伸手去拧门把,门纹丝不动。 榆尔愣了下,又拧了两次。 门依旧锁死。 “怎么回事...?”榆尔眨了下眼,略显困惑。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榆尔拿起手机,是个熟悉的名字。 她接通,听到梁廷衡的声音,夹杂着风声的呼啸:“meimei,病没好,不用急着出来,好好休息,假期还长,别勉强自个儿” 榆尔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僵,“…谁说我病还没好?” 对面低笑:“傅二都告诉我了,meimei你为了不辜负大伙儿好意撑着要来。” “何必呢?没人会怪你,多休息几天,听傅二的,他毕竟是你哥,肯定是为了你着想...” 耳边骤然静默,梁廷衡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到她耳中,听不清楚。 电话挂断的瞬间,房间归于寂静。 榆尔心头咯噔一声。 榆尔侧身,视线缓缓转向房间深处。 那方光线较暗,窗户外是静默的松林,傅渊靠在窗框边沿。 少年侧脸笼在一抹微光与阴影交界处。 窗帘半掩,傅渊的肩线修长,发梢整齐,表情森冷,肩背挺得笔直。 傅渊看着榆尔,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脸上是惯有的冷漠。 榆尔声音发紧:“二哥,门是你锁的?” 傅渊不置可否,懒得多费口舌。 “你...你跟别人说我病还没好?” 没有应答,只有傅渊迈步过来的声音。 一步、两步。 地板发出细微的响声。 傅渊走得很慢,不给榆尔丝毫退路。 榆尔不受控制地后退,脚后跟贴到门板。 她无处可退,只能仰脸看他。 傅渊的眼神冷淡,淬着暗火,灼得她不安。 “为什么?”榆尔语调发颤。 明明她已经病好了,也回复他的消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禁锢她? 傅渊靠近,近得榆尔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 那呼吸下藏着不甘、怒意和隐忍。 他一直压着,以前从不肯松开。 “为什么?”她再次问,嗓音低得像嘶哑的猫。 这次傅渊回答了。 “因为你不听话。”傅渊说。 榆尔攥紧手机:“我没有义务听你的话。” 傅渊抬手,将她刚才为了出门束好的巾帽系结拉开。 发丝滑落,手指掠过她的发线,傅渊的动作亲昵而生硬,“你明明知道我在生气,却不理会。” 这几天,她没跟傅渊多说过话。 傅渊话不多,但语气里的责备如针扎在榆尔的心上。 她呼吸紊乱:“那是我的自由。” 傅渊忽而冷笑一声:“你的自由?” 他将她困在门和自己之间,“你不回我信息,不接电话,转头加了陆聿琛,答应和他交流?” 傅渊俯视她的眼,像盯着一只胆敢逃离的雏鸟:“你明白我在想什么,可你当没看见,想要全身而退。” 榆尔咬牙:“我没有,我只是……” 他打断:“你只是想继续当个置身事外的人,像之前一样,躲开我去纽约也好,不回我信息也好,你都不想面对。” 榆尔偏头:“我都躲到这种程度,你还有什么不清楚?” “...别在这发疯。” 傅渊不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笑。 “有没有疯,你很快就知道了。”傅渊的拇指从榆尔的下颌移到耳侧,迫使她别过头来正视他。 隔了半晌,他俯身,额头几乎抵到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我清楚,我知道你不想面对。” “病好了,那你就休息几天,他们会听我的。” “他们”指得是梁廷衡那帮子人。 榆尔脸上血色褪去:“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顺从?” 傅渊将掌心按在她脑后,让她无处可躲。 他的动作不算粗暴,但强势得让人根本无法挣脱。 “榆尔,你还不清楚吗?” 榆尔避开他的目光:“我不清楚,也没必要去清楚。” 这话一出,傅渊呼吸略沉,“没必要?” 他说得极轻,让榆尔心慌。 下一秒,傅渊俯身靠近,额头几乎贴到榆尔发际。 榆尔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气息,那是她这几个月所熟悉的。 在此刻变得陌生、令人窒息。 榆尔挣扎了一下:“你放手!这样做有意思吗?” “没意思,但我不打算放。”傅渊说得很慢,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不理我,不愿意给我机会...” “既然如此,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别再逃离。” “别担心,哥哥会放你出去的。”傅渊凑近她耳侧,声音低沉,“但不是现在,不是你想的时候。” 榆尔心头一颤,整个人发冷。 ...... “我是你meimei。” 榆尔颤着嗓音开口。 傅渊低头,二人鼻尖相触。 “我知道。” “所以,我尝试与我的meimei保持距离,试图用远离来找回一个哥哥对meimei正常的情绪表现。” 可都是无济于事。 榆尔的生活没有他,照样生活得平稳。 而在这期间,傅际洲刻意与女孩的亲密无间... 统统都让他嫉妒的屡次险些发狂。 一般来说,普罗大众将这种情感变化统称为喜欢。 呼吸间,他的声音滴入她耳中。 傅渊告知了榆尔他的结论 ——“我想,我是喜欢上我的meimei了。” 不仅是想喜欢你。 也想cao你。 爱与欲望并存。 榆尔牙关轻颤:“…傅渊,这太荒唐了。” 傅渊沉默片刻,用眼神告诉她这一点都不荒唐。 榆尔还想往后退,傅渊的气息先一步喷洒在她的耳垂上。 她的身躯捂热了冰冷的门板。 ——她早已退无可退。 傅渊一向冷淡、沉稳,如今将自制力耗尽在这间不大的卧室。 他的手从榆尔后颈滑下,轻捏住她的颈rou。 “你今天不出去。”傅渊说。 榆尔的呼吸陡然不畅:“…这算什么?你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在发疯吗?” 傅渊嘴角绷紧,不急不怒:“没人会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你在好好休息。” “甚至他们会认为我这么做是关心你,谁会质疑一个哥哥对meimei的保护?” 榆尔浑身发冷:“你这不是保护。” “你这个疯子。” 傅渊低头看她,审视中带着无法遮掩的偏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要和我耗,我陪你。” 榆尔眼圈微红,逼着自己不退让:“我不喜欢这种关系。” 傅渊淡淡挑眉,手指顺着她的侧颈往下,贴上她的锁骨。 “你可以不答应,但你逃不开这间房。” “同样的,你也逃不开这场假期。” 榆尔胸口急促起伏:“你会后悔。” 傅渊的嗓音低得连墙壁间的回声都听不清:“那也等以后再说。” 现在,他只知道... 榆尔在这里,他不会再到让她处乱跑... 去躲他。 “榆尔,就当我是我疯了吧。” 唇上陡然凉薄。 ——傅渊吻了她。 榆尔这下是真懵了。 别逗了。 榆尔只想说。 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在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接吻,这个认知使榆尔浑身都在发颤。 对,发颤。 两脚发软的那种。 反握手腕固定在门板上,榆尔被迫承受来自她哥的吻。 傅渊将她困在方寸之地,用声音和动作把占有宣告得清清楚楚。 彼此交缠的气息中承载着傅渊的固执,榆尔的惊恐和他们之间无声的对峙。 窗外的薄光淡得像失了色,隔绝了女孩的挣扎。 握住她的手臂时,傅渊的指尖微凉。 今天的床板不再柔软。 白色的床绒包裹住榆尔的身躯。 榆尔被迫仰起头,看着傅渊的眼。 她知道,今天的一切都不可能按照她的意志去发展。 榆尔想骂人。 她发不出声。 只剩心脏在胸腔跳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