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宋苒听着就堵心，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迟墨牵扯着她的痛感神经，说是她的宿敌也不为过！她委实忍不了！

    赵豫城被她瞪得一愣, 唉，宋苒别的都好，就她这脾气啊有时候很有些无常。让人捉摸不透。他常常弄不清楚，她为什么生气，或者突然就不开心了！

    不过，赵豫城倏地眼睛一亮，她，她这是吃醋了吧！因为他当她的面看别的女人，还赞美别的女人！如是一想, 赵豫城心情瞬即变好，暗恼自个不识趣，他直瞅着宋苒笑带着些讨好。

    宋苒不耐烦看他，她的视线被刚进门的男人攫住了。人与人最是不堪比较！多日不见，章聿安一如既往高大挺拔而俊帅有型，风采夺目。有的人天生就自带聚光灯，章聿安更是此中翘楚！

    两相映衬，赵豫城真叫人没眼看……

    宋苒望着章聿安心中又喜又悲，又苦又疼，还有说不出的幽怨。这是她的男人，曾经的。

    她爸常说至亲至疏夫妻，自己有钱才最要紧。现在她信了！最亲近的人，真的也能转眼就陌路！

    章聿安没带女伴，只带了助理小周。看见宋苒他神情不变，脸色极淡。经过事业和家庭的接连变故，而今心中又揣着近乎无望的思慕，终日心思压抑，使得现在章聿安在外，早不似以往那般面含浅笑，神色温润。

    章聿安一语不发，淡着脸孔越过宋苒朝里走。他甚至没多看一眼她身边的赵豫城。对这位刚回国就被宋家瞄上，被当做猎物冤大头的赵公子，他没有丝毫兴趣。

    宋苒咬着唇，不能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他怎么就能这样狠心！说断就断，断得干干净净一丝余情也无！

    赵豫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方才沾沾自喜，暗里心花怒放的好心情，瞬间幻灭！他不认识迟墨，不知道她和宋苒的关联。但他认得章聿安，知道其是宋苒的前夫。

    宋苒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可他的女朋友却在众目睽睽下一个劲的看她的前夫，表情哀怨还犹不自知！

    章聿安步入会场，情不自禁就开始搜寻，然后他的眸光落在迟墨身上，继而落到她挽着顾之逸的手臂上。他眼色一黯，那种酸涩的，嫉妒又不无痛悔的情绪又冒上他心头。那是他的女人，曾经的。

    可他不识璞玉，不知珍惜，亲手弄丢了她！

    迟墨和周茉，顾之瑞三人组在嘉宾席寻了位置坐下。此刻，有专门请来的主持人，在场中流淌的轻缓的音乐声里拉开晚宴的序幕。顾之逸已在台前候着，准备领导人致辞。

    而直到顾之逸上台介绍小树儿童基金会，介绍迟墨是基金会主席时，章聿安才完全明白过来，这一回，顾之逸不单是作为顾氏的话事人上台发言，他还代表着迟墨！

    思及此，章聿安心口一窒，望着起身朝场内嘉宾微笑致意的迟墨，心情黯然又复杂。迟墨与顾之逸比他想象得还要亲近！

    宋苒更是惊讶，随即她心下冷嗤，差点轻哼出声。她早知自个小瞧了迟墨，不意还有这更叫她意外的！

    儿童慈善基金会主席？

    迟墨可真会玩！拿着章聿安的钱出尽风头！听着场内掌声雷动，盯着抬手鼓掌始终注视着迟墨的章聿安，宋苒心若针扎，又嫉又恨！对着这俩人，她想，她永远做不到心平气和！

    脸色阴沉，完全放弃表情管理的宋苒，自是也顾不上，抑或说此时此刻，她压根不耐去顾虑脸色同样难看的赵豫城。

    待迟墨坐下，周茉凑头过来和她咬耳朵：

    “墨墨姐，豆芽他们爸爸一直在看你！”

    迟墨微微颦眉，没有说话。

    “宋苒一直在看他，然后瞪你！”

    周茉撇一下头看一眼又道：

    “那姓赵的傻瓜蛋一直在看宋苒，然后瞪她！”

    “小火！”迟墨低低嗔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周茉压低声嘻嘻笑：“就看得解气嘛，舒服！”

    别的桌，一众贵妇名媛们也在悄声细语：

    “诶，我说瞅着怎么这么眼熟！迟墨不就是上回顾家办酒会，和顾家幺子一齐亮相那女的吗？气质还挺好的那个！”

    “是啊，没错，就是她！这回打扮得成熟一点。”

    “还不错吧，她还挺会打扮的！穿得很得体，很适合这种场合。就是这么看起来，她并不是顾家三儿的女朋友吧，指不定是他嫂子呢！你们看见顾总瞧她的眼神没！”

    “我也看出来了！顾总看她那眼神不要太明显！是三儿嫂子无疑了！”

    “喂，我说，你们知道她谁吗？她就是豆芽mama！讲故事那个！”

    “啊！不是吧，是她啊？那她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我再告诉你们，你们别瞎传就行了！知道她前夫是谁吗？她前夫就是章总！！”

    “哪个章总啊？诶，不是，她离婚了？”

    “还哪个章总，跟宋苒离婚那个！”

    “天哦，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婆婆她们都知道。”

    “难怪我说宋苒怎么老瞪她！”

    “不说宋苒和章总他两个是青梅竹马，是彼此的初恋吗？怎么又搞出来个前妻？”

    “别提了，宋苒也是一言难尽！你是刚回国还不知情。当初章家一破产她就和章总分手，等章家重新得势了，她就回国来又痴痴缠缠，勾搭一起小三上位！”

    “上位又怎么样？现在不也是前妻了！该！我啊，真是听见小三就冒火！我们家那个还不是，现在外头养着两个！哼，男人有几个好东西！我只望他早点弄亏身子，早死了干净！”

    ……

    周茉有点猴性儿，坐不住。为打发时间，她不时撇头看宋苒。发现其没有再瞪她墨墨姐，而是转移了目标瞪向陈家的大小姐，好像叫什么陈莹莹的。原因是这位陈小姐正凑近了搭讪章聿安！

    而宋苒身旁那位赵公子，脸已经黑得没法看了！周茉看得暗爽，侧头就想告诉迟墨，但看一眼她的脸色，终是没有开口。只心说，她打赌，宋苒和姓赵的回头就要吵架！

    这时，顾之逸发完言，下台径直走向迟墨。他冲周茉抬抬下巴，递一个眼神。在大老板面前，惯来威武立马屈的周茉秒懂，麻溜的让座坐去她小老板一边。顾之逸含笑施施然，在迟墨身旁坐下。

    章聿安无比客气（冷淡）的敷衍着陈小姐，眼睛控制不住的看向顾之逸和迟墨。看到他们凑头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心中窒＆闷，象压着块石头。

    石头下难以名状的嫉妒，夹杂着一抹同样无可言说的焦躁，闷在他胸腔间涌动，搅合着一股股的酸气，压成一汪汪的酸水，泛进他喉间俱成了苦味，酸苦难言！

    在用饭前，有一个嘉宾表演的环节，有人为捧场过来邀请迟墨跳舞。顾之逸笑，不用她为难，立马给她回了：

    “别打她的主意！”他微是眯眸，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我们迟主席她怕羞！”

    说着他看着迟墨又添一句，带了些逗弄笑道：“还认生！”

    来人听的哈哈笑几声走了。

    迟墨抿抿嘴，有点难为情的睇顾之逸一眼，他咧开嘴晃着一口白牙直瞅着她笑，眸色灼然而眉眼温柔。

    迟墨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场中央漫步跳起交谊舞的嘉宾们。

    顾之逸挑眉，好气又好笑。豆芽mama不好追呢！只要遇上他顶真的时候，她就要逃了！无妨，他对她有的是耐心！就看谁耗得过谁了！

    盯着迟墨的侧脸看了好一会，直看得她轻轻蹙眉，他方笑一笑，状甚不经意的转头撞上章聿安的眼睛，两个人对视几秒，都没有笑。顾之逸率先转回头，微微拧了眉，脸色有点冷。

    鬼灵精的周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大呼一声：“刺激！”

    再看看不声不响，端坐椅上安之若素的迟墨，又不由心生感叹，很是崇拜！不愧是她墨墨姐，就是淡定！老有范儿了，酷着呢！这要换一女的，她不信，还能坚守本心，还能把持得住！

    一旁的顾之瑞撞一下她手臂，不赞同的看了看她，示意她坐好不要扭来扭去东张西望！周茉自知理亏，悄咪咪吐了吐舌，端正坐好。

    渐渐的，有不去跳舞的嘉宾走过来，询问基金会相关捐助事宜。小树三人组开始忙了起来。

    顾之逸看了看他们起身，走去章聿安身前，将他自装看不懂眼色，明显揣了心思的陈小姐手里拉出来：

    “安哥，我们谈谈。”他说，朝陈小姐礼节性的微点下头。

    “成！”章聿安爽快应声。

    要谈什么？俩人心照不宣。

    来到场外，顾之逸倚着露台栏杆递给章聿安一支烟，自行点了火，将打火机丢给他。

    “安哥，你什么意思？”顾之逸两指捏着烟抽一口，毫不迂回问得直接。

    “就你看到的意思。”章聿安也不闪避答得诚实。

    顾之逸眯眼，语声变冷：“安哥，你要早这态度，我也不和你争！可现在我没办法退出！”

    他稍事一顿，望进章聿安眼底强调道：“我对她是认真的！我爱她，我不想放手！”

    “你不用退出！”章聿安吸烟，嘴角泛起苦笑：“决定权在她！”

    “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

    静默片刻，章聿安又道，声音发沉：“你胜算比我大！”

    何止呢！

    他心中涩然，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怕是一点赢面都没有！可是正如顾之逸所言，他也，章聿安黑眸沉凝，神色寂寂，他也舍不得眼看着她投入他人的怀抱！

    他也，爱她！

    这一刻，章聿安终于肯承认，终于肯直视自己的内心说出这个字！在深深体会到那若心跳般如影随形，比最真切的疼痛还要清晰，还要更深刻，叫他难耐又熬煎名曰嫉妒的情绪以后。

    他从不知嫉妒是这样的折磨！这滋味铭心入骨，让他绝望！也让他痛悔难当，让他没法儿逃避自己的感情，他对迟墨的感觉。

    “她有戒心！”顾之逸抽着烟，慢声道：“不是对我！”

    他看住章聿安说道：“是对爱情！她对爱情有很重的戒心！”

    吐一口烟圈，他接道：“安哥，如果不是我们关系不错，我真应该揍你一顿！”

    “是该揍！”章聿安低道，心中泛着疼。他辜负他最该疼的人！

    两人不再说话，各怀心事，撑着栏杆闷闷抽烟。

    ※

    宋苒和赵豫城也没有去跳舞，有眼睛看的人，都看得出这两人气氛僵了。赵豫城冷着脸，宋苒也全无笑意满面寒霜。看着章聿安走出会场，她终于记起她还有一个男朋友。

    可她一点也不想道歉，压根无意去哄一哄赵豫城。同章聿安相比，赵豫城除了同样有钱以外，再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学历高又怎样？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头发没了，人都读傻了！身材比不过章聿安，瘦筋筋，个也不高！长相就更没得比！章聿安生得有多俊，赵豫城就长得有多磕碜！

    她不想将就，她凑合不了！她越看赵豫城，越觉得其面目可憎！叫她完全亲近不起来！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赵豫城打破僵凝闷声道。

    言罢，也不等宋苒，他迈步走出会场。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谈，宋苒不怕丢脸，他还要脸！

    宋苒没迟疑，跟着他走出来。有话现在说清楚也好！没必要为这么个男人浪费时间！心里转着念头，宋苒已做好撕破脸的准备。

    “是因为他吧？因为你前夫！你早早的就要赶过来，全都是为了他对不对？”来到场外，赵豫城不再忍气愤地质问。

    宋苒板着脸不应声，形同默认。

    “呵！”赵豫城一声冷哼，气得直转圈。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他不解的看着宋苒，随即顿悟：“你还对他余情未了！”

    宋苒横竖不吱声，就等着他自觉没趣，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