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
听茅智慧说这件事跟文雅的助理和周益民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有关，王劢就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京圈老大、华佳影视制作公司对晨星和李明轩下手了！ 华佳影视向来不择手段，他们在圈里做的霸凌之事，也不是一两件了，只是它的体量大，手里的资源众多，又有海外游资的大力支持，是京圈里当仁不让的老大哥，等闲谁都不想深罪它。 这次他们敢这样干，恐怕早已准备好一系列的自保手段，王劢对警方抓到真正的主使者，并没有有多少信心。 —— 这两天圈子里开始盛传一件事，导演周益民和他的圈外老婆杜晓燕离婚了！ 好多人都传说，因为周益民跟他上部戏的女主角赵晔关系暧昧，引起夫妻离心，杜晓燕愤而离婚远走海外！ 而到了今天的上午，新娱乐网的头条干脆发了这条新闻：周益民导演离婚：并非因为绯闻 新娱乐网的记者对周益民导演做了独家专访，向他求证他是否跟妻子离婚，周益民承认了这个事实，不过他嘴里离婚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跟女演员有了绯闻，而是因为前妻这几年一直在国外陪女儿读书，夫妻俩聚少离多，感情变淡，双方觉得维系着婚姻没什么意思，这才决定分开。 他在最后很伤感地说：真爱过，也真的犹豫了好久，可是我们都认为，有力量相爱，也有力量放手，才是现代人成熟的处理感情的态度。 记者还远程采访了他的前妻，杜晓燕在电话里也很感性地回应：从不后悔遇到他，感谢这些年的相爱相守，爱情抵不过距离，听起来很悲哀，但是一别两宽，未必不是阳关道。 而这个专访下面的评论，清一色都是惋惜和祝福，作为媒体圈里的资深人士，王劢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周益民虽然有一定的名气，但是他的号召力跟明星相比，还是差得远，这次新娱乐网给他头条，他肯定花了钱。 花钱发新闻还要控评，显然是怕这件事影响他新拍电影的票房，既然是这样，淡化处理不好吗？他这样的身份，自己不公开，公众也并没有多迫切想知道这件事，让这件事自然过去不是最好吗？ 可是他偏偏采取了这种很矛盾的cao作手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急于把这个消息昭告天下呢？难道是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被记者拍到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抽丝剥茧（5） 王劢跟自己在东方娱乐网的旧同事打了电话，向他打听周益民最近是不是被拍到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石锤。 他这位同事说自己没听说过，不过他可以深入了解一下。 十几分钟之后，他给王劢回话：“应该是没有，我问到总编那里，总编说他一开始想在我们这里做这个专访，不过我们这里要价比较高，他才去了新娱乐网，你知道，新娱乐网是原扒扒网和娱乐八卦网合并成立的，如今头条的开价是这几家娱乐网站最低的。 我们主编说了，如果他被拍到了，他肯定要找我们和华夏娱乐网这样影响更大的网站发这个新闻洗白，他扎的这个架势，就不像是被拍到的样子。” 王劢寻思了半响，决定去找沈军聊聊。 他到了刑警队，问了值班的刑警，才知道沈军亲自去调查一个东西，刑警听说他来反映情况，就让他等一会儿。 沈军这里开了两次会，逐渐厘清了查案的思路，这件事从谋划到cao作，肖坤、袁萍、司明远都是马前卒，他们统统都听一个人的调遣，而害人方案的确立，肯定也是这个人拍的板。 沈军问过了李明轩，他们的拍摄日程都是拍摄前的两天才确定，然后发给各个后勤组里准备，也就是说，司明远得知剧组要拍这场戏后，觉得是个机会，肯定要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这个幕后人，然后让这个幕后人统筹安排人手。 可是他们反复查了司明远去世前两天的通讯记录，发现他除了跟剧组内部的人有过联络，跟外面的人就没有打过电话。 难道这个幕后人就隐身在剧组内部？这也太可怕了！ 他们再次赶到剧组，对那两天跟司明远通过电话的八个人再次询问了一遍。 这些人除了道具组的同事，另两个是剧组负责后勤打杂的剧务，沈军他们先询问了这两个剧务，两个剧务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且都是李明轩在自己老家招来的人，李明轩跟他担保，这两个人跟他家都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绝对不会害自己。 沈军又调查了司明远他们道具组的同事，这些人给他打电话，都是让他帮忙弄东西，且通话时间都很短，委实不像是密谋什么事情。 沈军跟同事们调整了一下思路，改为调查司明远到了张家界之后，工作之余有没有外出？ 有两个道具组的同事给他们指证了一件事，到了张家界之后，每晚除了安排几个人住在山上的拍摄地点看东西，其他人都住在景区最大的酒店里，酒店里的隔壁有家养生粥店，司明远这段时间经常说胃疼，每晚就不吃剧组的盒饭，而是去那里喝粥。 这倒是个线索，那家店在酒店的旁边，周围应该有摄像头，沈军他们马上排查了这个粥店四周的三个摄像头，发现司明远去喝粥的那几天晚上，有一个男人也天天去那里喝粥。 他们截图了这个人的照片和司明远的照片，过去找粥店的服务员调查：这两个人是不是每晚一起喝粥？ 有两个服务员都很肯定地说，这两人每次来了就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总是点四个小菜，两人一起吃，她们都以为这两人是朋友呢！ 查到这个线索，沈军非常振奋，他兵分两路，先让一组人回去把沈军的相貌特征上网，请技术科的同事们用电脑比对电脑库里跟他的相貌特征相似之人。 另一组人沿着一路的监控追踪这个中年男人，发现他住在景区的另一家酒店里，他们又去酒店调查，酒店的服务员还记得这个人，酒店的监控也看得很清楚，他住在305房间，可是一查他的登记资料，沈军就觉得不对，因为登记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是个女性。 酒店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就联系了当天的导游，沈军问她那天带团为什么报错了305号房间客人的身份资料，导游说：“当初305号房间住的就是一个女性，我带了六十个人的团，男的都住四楼，女的都在三楼，如果人和房间不对，肯定是他们私自换了，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导游跟着他们来到酒店，让酒店查那天四楼的监控，发现确实有个女的住在了四楼，他们根据这个女的住的房间号，很快查出来当日这个男客的身份信息，这个男客叫杜晓峰，现年44岁，京城人。 查到这些信息，根据他们在电脑上比对的信息，已经确定了这个人确是杜晓峰，这个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沈军回来见了王劢，王劢跟他说了周益民跟他的妻子划清界限很诡异一事，沈军一听说周益民的妻子叫杜晓燕，立马联想到这个杜晓峰，很有可能就是杜晓燕的哥哥或者弟弟。 他们的人进到京城户籍网里，很快确认到，杜晓燕就是杜晓峰的亲jiejie，而沈军特地让人查了杜晓燕的婚姻状况，竟然是在司明远死亡的当天，杜晓燕跟周益民办了离婚手续！ 沈军又求助了国安的同事，查一下杜晓峰是不是已经出国，成总他们很快传来消息，这个杜晓峰，他有美国的绿卡，竟然在事发之后，以一个企业董事长的身份，迅速离境了！ 这样一来，一切都真相大白。 筹划这一切的，就是这个杜晓峰，那日成总他们一控制了肖坤和袁萍，他们就觉得大事不妙，杜晓峰马上就买了机票出国，可是为了不连累周益民，让他继续在演艺圈里挣大钱，杜晓燕必须要先跟他办理离婚手续，然后才能跟他切割清楚。 这个杜晓燕，也在前天去了美国陪读。 第八百二十二章 联合发布 确定了杜晓峰是主谋，在京城里的侦查分队很快查到，就在十天之前，杜晓峰从自己的账户里提出来了五十万的现金，钱放在一个黑袋子里，他开车将钱送到一个医院的门外。 医院门口的监控清楚地显示，杜晓峰打了电话，很快从医院里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从杜晓峰的手里接过了钱，躬身连说了几句谢谢，一直站在院门口目送杜晓峰的车子离开，这才转身进了医院。 这个女人正是肖坤的母亲。 刑警们进一步查到，肖坤的爷爷六十出头，一直在京郊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前一段时间突发脑溢血，开颅手术后连续十天昏迷不醒，每天的医药费都是一万多，家里早就扛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杜晓峰出手帮了他们。 而袁萍这边，成总的人也查到，她所谓的贪污粉丝捐款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他们去袁萍所说的那所希望小学核实，那个学校确实是文雅老师的粉丝捐助的，不过当时的捐助款是五十万，且这个钱直接拨付给了包工包料的建筑公司，根本没有经过袁萍的手。 但是她这次离职，个人账户里却一下子进了一百万，是文雅老师的经纪公司以业绩奖励的名义发给她的。 刑警们将肖坤mama从杜晓峰手里拿过一袋子钱的视频放给肖坤看，这个一直流利地说着谎话的大男孩，此时终于低下了头，好久才道： “是杜晓峰教我的，他让我万一被抓，就跟你们说半真半假的谎话，增加你们的工作量，拖延一下时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没办法，他对我们家有大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负责审讯的刑警们懒得告诉他，杜晓峰的行为，本就是挟恩图报，肖坤为了五十万元，至少要住几年牢狱，值得吗？ 鉴于袁萍一直都是挤牙膏式的交代，刑警们也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接揭穿了她贪污的谎言，并把杜晓峰已经被指证的情况通报了她，到了这个地步，袁萍才不得不承认： 她确实知道那个指使她行动的人是杜晓峰，之所以之前不敢说，是因为她有顾虑，杜晓峰是文雅老师经纪公司的第三大股东，自己要是指认了他，那笔奖励说不定会以各种理由被收回！ 办案的刑警们又问她：“是不是文雅老师和她老公指使你一切听杜晓峰的？” 袁萍咬紧了下唇，闭目挣扎了许久，才流着眼泪说：“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要是说了实话，恐怕不仅是我，就连我的父母在社会上都很难立足，你们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个圈子的可怕，都是为人子女的人，我求你们别再问我了！再问我也不会回答！” …… 查到这个地步，这个案件的事实已经逐步浮出水面，沈军却觉得很沮丧。 首先，这个案件真正的主犯并没有被揭发出来，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司明远肯听杜晓峰的指使，冯源肯定在当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因为司明远已死、杜晓峰远遁，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指证冯源，对他毫无办法。 而冯源背后代表了哪股势力，他们在京城里调查了这么久，更是心知肚明，可他们连冯源都拉不下来，其他的更是想都别想。 其次，已经被查证属实的主犯也逃跑了，他们能够惩罚的，也就是袁萍、肖坤这样的小鱼虾了。 虽然他们可以申请通缉令，但是就目前我们跟米国之间的引渡问题，我们将杜晓峰抓回来的可能性极小，顶多就是逼得杜晓峰再也不敢回来了。 首恶没有受到惩罚，正义就没有得到伸张，作为一个奋战在一线的刑警，这种感觉就像便秘一样难受。 沈军把他们的侦查结果通报了成总，成总请他写一个详细的调查报告，把本案的疑点和他们合理的怀疑都写清楚，他们这边也许用得着。 好在还有舆论，法律虽然不能给恶人定罪，但是这些事实披露出来，公道自有人评说。 得知了调查结果之后，剧组跟警方的通讯组联系，双方择日联合召开一场案情通报新闻发布会，就九一六重大拍摄事故一事，全面答记者问。 王劢亲自设计了记者们必须提问的问题，务求把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揭露出来。 刑警们介绍完本案的基本事实之后，华夏娱乐网的记者率先提问：“目前抓到的两名嫌疑人，一个是原周益民导演工作室的员工，一个是文雅老师的前助理，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周益民导演和文雅老师与本案有关？” 沈军秉承他们一贯地实事求是：“目前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个案件跟他们两人有关，但是我们查到，文雅老师的前助理离职的时候，收到了单位100万元的业绩奖励；而另一位嫌疑人肖坤，则直接接受了周益民导演前小舅子杜晓峰50万元的馈赠。 还有一点，我们还查到了一个很巧合的事情，周益民导演和他前妻杜晓燕是在这场事故的事发当天离婚的，而杜晓燕的弟弟杜晓峰，作为本案的最大嫌疑人，也是在事发当天离境的！” 警官们的这个答案，已经足以让公众联想到很多东西。 东方娱乐网的记者追问道：“司明远作为犯罪行为的具体实施者，他为什么会被杜晓峰所指使呢？也是收受了杜晓峰的大笔钱财吗？” 沈军回道：“杜晓峰确实给了他家人一大笔钱财，不过他为什么会接受杜晓峰的指使，因为他本人已死、杜晓峰已逃跑，原因我们这会儿肯定没法查了，但是我们查到了一个情况，司明远本人跟华佳影视的副总冯源是发小，在司明远临死前的这几个月内，冯源帮了司明远的大忙，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如今也都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了！” 新京报的记者问起了公众们很关心的那个问题：“你们调查这么多，依你们的眼光看，娱乐圈里到底有没有黑势力？” 这次沈军没有回答，而是把他们审问袁萍，袁萍流泪说的那段话的视频，给大家播放了一遍。 整个现场一时鸦雀无声，记者们都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 沈军回答完跟案情有关的问题之后，记者们又追着晨星和李明轩访问，信报的记者问晨星：“你跟文雅老师和周益民导演有什么私怨吗？” 晨星摇头：“我跟文雅老师只是在一次酒会上遇到过，并没有打过第二次交道；前段时间文雅老师的老公常导筹拍的新片也给我送过剧本，我因为签了午夜星辰的《点绛唇》，就婉拒了常导的那部电影，这都是正常的工作接触，按理说应该不会闹什么意见。 至于周益民导演，他筹拍的新片《秋千索》也跟我接触过，但是我选了跟他的电影同档期拍摄的《快跑人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对我不满。” 王劢在一边补充道：“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年有两家文雅老师长期代言的驰名产品，换了晨星做代言人；另外一些大型的站台活动，今年也都请了晨星，这是娱乐圈里很常见的新陈代谢，也是由不得我们的利益之争！” 第八百二十三章 清算（1） 那天一得知袁萍和肖坤没有登上飞机，文雅夫妇和周益民就知道大事不妙，周益民称病马上坐飞机回京，而文雅夫妇也暂停了一切活动。 他们碰面商议之后，全力善后。 周益民当天下午就去离婚，而文雅夫妇找到华佳的老总游超，请他一定找关系帮他们把这件事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这件事干系重大，游超岂能不管？他马上找了自己得力的关系，请大佬帮自己跟地方公安部门打招呼，办这个案子的时候点到即止，这位大佬本来满口答应，两天之后却回话说，这件事有国安插手，他无能为力。 听说了这个消息，游超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捂不住了，任凭公安查下去，文雅夫妇和周益民，恐怕谁都脱不了干系，他们出了事，在目前的政策和舆论环境下，华佳影视作为他们两家名义上的老板，肯定要被连累。 游超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文雅夫妇和周益民，他们没招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治，去找了宏哥，给他出了一大笔钱，请他帮着找人试试。 宏哥收了钱，却压根就没有准备去找人，一是他在公安方面的人脉，并不比游超厉害，二是他觉得，只要坐实了文雅夫妇和周益民害人，圈内外没有谁会不开眼地跟苏家作对。 他收钱只是为了先稳住他们，让他们以为吃了颗定心丸，就不再找其他人活动，而他自己，却想趁这个时候，趁火打个劫。 一直跟华佳影视合作的那家海外影视基金的老板金如民，他也认识，只是金如民虽是华裔，却是地道在国外长大的abc，做事很有欧美人一板一眼的风格，相信客观实力，对宏哥这种推崇关系很硬的人不感冒。 可是宏哥觊觎他们手里的大笔资金，一早就想为我所用，所以他在前一段时间暗戳戳地跟号称“京圈老二”的九天影视经纪公司的曲老板联络，他想给九天影视投资两千万，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九天同意，他负责帮九天影视联系一个有实力的战略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