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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是万人嫌 第65节

    薛浮忍耐不住,先跑来了,准备先将弟弟哄回去,结果吃了闭门羹。

    薛大少爷摸摸鼻子,心中埋怨起父亲,能将阿慈惹成这样,于是只好伫立在门口,安静站了好一会,等薛慈心软。最后果然等到了薛慈开门。

    但是这次薛浮却没迎上去,直接揽住弟弟,或揉一揉阿慈的头发。因为他正好对上的,是薛慈那双冷淡平静的眸,如同山巅一点雪色,尽是漠然与生疏。

    薛浮胸腔中的心脏似乎都因此安静一瞬。

    “哥哥。”薛慈神色平静。

    他好像并不疑惑薛浮会来到这里,只是平静注视着他,思忖后道:“你还愿意把我当弟弟的话,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

    薛慈从小到大,都很少对薛浮提过什么要求。

    薛浮又怎么忍心拒绝他。

    但是这次情况却和以往不同,薛浮直觉薛慈要说的话不是他想听到的。

    “阿慈……”薛浮的唇微微翕张,声音略微低沉。

    “我想离开薛家。”

    薛慈垂下了眼,神色依旧沉静。

    薛浮脑中仿佛都能听到轰鸣声,他缓了缓说道:“阿慈,我不知道你还有任性的时候。”

    薛慈没有说话。但薛浮却头疼无比起来,因为他比谁都更清楚地意识到……

    阿慈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渣爹:你说气话我不信。

    第55章 来陪陪我

    这大概是薛浮第一次拒绝自己的弟弟的请求。

    他让其他人都暂且退下,不管是保镖还是助理,都恨不得此时自己聋了耳,耸搭着眼往后退,老老实实进了楼梯道,还将门贴心地合上。

    薛浮深吸一口气,认真对薛慈道:“阿慈,是什么让你不高兴,能不能告诉哥哥?”

    “不管父亲做错了什么,我会认真和他商讨错误。”

    “我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和哥哥谈这个话题。”

    但薛慈的态度平淡却坚决,像是一块融不开的坚冰,甚至让薛浮都生出了一种沮丧之感。他紧蹙的眉心略显焦躁,失了平常的淡然自若,他凝视着薛慈,拿出了平时在商场和对立者谈判的气势来,“阿慈,你太天真,我们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你知道没有父亲和哥哥的保护,你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我知道的。

    薛慈这个时候,甚至生出一点荒谬的喜感和无奈来。

    不被父亲、兄长保护?那样的日子,他过了足有二十几年,直到死亡。

    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过不得的。

    薛慈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样无波澜的眼,甚至让薛浮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退却感。

    “我已经决定了。”薛慈说。

    “……”薛浮没有烟瘾,但这时候手指却微微捻了一下,生出了强烈的用尼古丁来维持镇定情绪的冲动。

    他脸色在瞬间变的很苍白,像是鬼魂一般,目光深陷地落在薛慈脸上,温柔地巡拂过他面容的每一处,然后告诉薛慈:“……抱歉,哥哥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他说:“阿慈,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

    总是无往不利的薛大少爷,在这时候眼底的光却彻底黯淡下来,像是陨落的星,脸上也同样是一种无力的、急躁的情绪,他俯下身,轻轻地抱了薛慈一下,“不过这是哥哥给你的时间。阿慈,父亲可能没有这样好的耐心。”

    薛慈的唇微微抿起。

    像是有风吹入湖泊般,仅泛起些微的涟漪,便再没了痕迹。薛慈的眼低低地垂落下去,没有说话。

    ·

    薛慈的举动并不算遮掩,很快,薛正景就知晓了来自于小儿子的反抗。

    他收到了资产转让和金额汇款,在大概估算完那几乎是现在薛慈身上剩下的所有资产后,薛正景又陷入了难以按捺的暴躁当中,在会议室中甚至冷笑出声:“倒是有点我当年的样子,薛慈,破釜沉舟么。”

    底下汇报的属下都一下子噤声,少有敢发出动静的。

    薛正景当然也去调查了目前薛慈近况,得知他资助了薛未悬,也不过是眉眼轻挑,略了过去。再调查了薛慈的账户基金——大多数都来自于国际汇款,是薛慈的专利收益,倒是让薛未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薛慈的收入已经到能够养活自己,甚至随意挥霍的地步了。

    但是还不够。

    薛慈难道觉得凭借这些,会过得比薛家小少爷要好?

    薛正景公正地点评到。

    他也开始分析那天所发生的事,无非是薛慈觉得他冷血无情,太过可怖。但这只是薛正景行事手段中非常寻常的做法罢了,他面对敌人远要更雷厉风行,不择手段。薛慈反应这么大,不过是被他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远没接触过相关的灰色面。

    薛正景的经历、性格和地位,都注定着他不会去和自己的小儿子道歉,反而是采用了冷处理的方法,他无比自信自己和小儿子的血缘联系无法被切割,薛慈就算是恼怒,也只是他迟来的叛逆期而已。

    但这种念头止于薛正景收到了来自薛慈的一大笔汇款,金额巨大到甚至引起了上头的监督——

    整整六千万。

    薛正景一时间,除了想到去调查这六千万薛慈是怎么获得的。在下一刻,他的意识和薛慈的意识也微妙嵌合了一部分。

    薛慈是想拿这些钱,“偿还”给他,作为他当了这么多年薛小少爷的代价,弥补他的养育之恩?

    薛正景怒不可遏。

    ·

    那笔钱的确是薛慈最近才拿到手的专利资金。

    中间的联系人是他的老师方老先生。

    原本薛慈不准备将这个小型工业芯片的专利卖出多高的价钱——毕竟他现在需要尽快偿还“欠债”,尽快和薛家脱离关系,一笔迅速到账的资金才是薛慈所需要的。对专利售卖出去的目标,自然也只定在了三千万。甚至更少一些。

    能谈到现在这个资金,连方老都有些迷茫地在电话中提到:“对方似乎非常需要这个专利,希望能尽快完成转让,甚至愿意出六千万的加急费用……比我预算的最高收益,还高了一千万。”

    方老琢磨了一下:“可能这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人傻钱多’?不过这个技术运用下来,成本是肯定能收回并且获利的。看在他们那么爽快的份上,我还答应了可以帮忙免费指导一次。”

    方老的人情,绝不是那么好得的。从这一方面来看,倒是说不稳赚了还是亏了。

    薛慈眼中浮起一点暖意,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老师。”

    至于报酬,方老却不肯接,只让薛慈回京市后多来看望下师娘,近来方夫人很想念这个小徒弟。

    这件事进行的太顺利,连薛慈的收益预计也达到了最高。薛慈在挂电话前,还是略微犹豫地问了一下,“老师,那个收购专利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薛慈还是想着要问清楚些保险。近来方老和对方接洽许久,也不至于记不清,爽快说道:“似乎注册名叫逆命。”

    逆命公司……

    薛慈确认一遍,在薛家旗下的企业中,倒是没有叫“逆命”这个品牌的。但是能拿出六千万流动资金的公司,又怎么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但根据前世薛慈管理公司的经验,并没有接触过这样实力强劲的芯片公司。

    或许是这辈子的不同之处。

    得知和薛家无关后,薛慈也将这事抛到脑后。

    薛正景在公司里勃然大怒一事,掩不住多久便被传了出去。人人知晓那位低调的近乎没有存在感的薛小少爷惹怒了薛家的家主——这个时机好像就是在薛小少爷进入薛家分公司之后发生的,两者过于相近的时间线很难让人不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难道就是小少爷愚钝,让薛家主大失所望?

    但哪家还没个纨绔子弟,也就养着罢了,薛大少爷如此天纵之资,也不愁未来薛氏无人继承。而这小少爷好似是被赶离薛家的,薛正景果然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几乎没人会想到薛慈是自己离开的。

    薛家权势的诱惑力太大,就算是再纯善的人见到这样巨大的财富后,也会难以割舍,又何况是从小到大都经历着这种权力财富洗礼的薛小少爷了。

    他们以己度人,倒是心中暗生了警惕,暗暗提点自己以后不能和那位薛小少爷捱的太近,以免被薛正景迁怒。

    这倒也很方便薛慈。

    至少他留在洲城的日子里,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打扰。

    薛慈重新换了一间租房,虽然大概率只要薛家想查的话,总能查到。

    ——所以他已经决定在处理完薛未悬的事后,便赶往京市了。

    拥有柔软黑发的小少爷抱着从图书馆租借来的厚重书籍,拿着一袋用来应付早餐的面包,半抱着乘上了电梯。

    和他就住上下层的邻居是一位年轻的白领,他们总能在电梯中遇见。那位年轻人暗暗瞥了薛慈许多眼,似乎很想说些什么的模样,最后在薛慈抱着书籍走出前轻咳一声:“我帮你拿吧?……要不要认识一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从电梯中追了出来,跟在薛慈的身后,目光隐晦落在薛慈柔软的黑发,和口罩下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的耳后肌肤上。

    薛慈有点诧异。

    他实在不是擅长和别人交好的性格,就算将这种行为归属于邻里间的正常来往,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去交往的必要。他低垂的眼抬起,转身和对方对视的时候,那个邻居怔了一下,扭开了脸。

    “不用了,谢谢。”薛慈说。

    他回答的是不需要帮忙的话。

    年轻白领反应有些迟钝,面颊guntang像是发烧,大概迟疑了几秒钟,才不气馁地准备继续上前搭话,但这时薛慈的手机恰好响了,薛慈换成单手抱着那些沉重的书籍食物,用另一只手的手肘顶了一下,快速地接起电话。

    他的注意力全被那通电话吸引走了,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欲言又止的神情。薛慈打开密码门,将对方关在了外面,公寓内部骤然亮起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些沉重的物品被薛慈随意堆放在门口的木柜上,而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在此时清晰地传进耳中。

    “薛慈,”少年人的声音冷淡清冽,却又像含着一股笑意般,“我也回洲城了。”

    “我想来找你。”薛慈刚才没看屏幕,但接通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了来电属于谁。作为为数不多接触频繁且良好的人之一,薛慈勉强将对方纳入了朋友的范围内。

    “谢问寒。”薛慈平静到显得有些冷淡地喊他的名字,“来找我做什么?”

    对方沉默了短暂的一会,声音懒散地拖长了一点,听上去像在撒娇一样:“薛慈,我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在洲城没有朋友,只能来见你了。”

    “陪我一下好不好?”

    谢问寒的音调总是会在尾端微微拖长一点,消融了冷冽意味,而变得异样的……还有点可爱起来。他的问题其实有些步步紧逼,但偏偏体现出来的形式太温和没有攻击性了,又总是将自己处在弱势的位置上,以至薛慈都没发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被动地考虑了一下:“……”

    “好。”

    薛慈现在的时间没有那样紧迫,他愿意分出一点时间来陪伴这位似乎很是失意的朋友,耐心地询问:“我现在出来?”

    谢问寒显得更高兴了一点,语调里就能显露出来的高昂:“可以……我等你。”

    谢问寒一边看着苏薄发过来的“心情不好应该怎么办”攻略,一边提议道:“我们去酒吧喝酒?”

    当然还有很多发泄的方式,滑雪、蹦极、攀岩,但是要现在就能做的、且最方便快速的办法的话……

    谢问寒看向了攻略的最末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