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不把人命当回事
陆健材对周舒桐的特别态度，众人有目共睹。 在他离开以后，各种好奇的视线便投掷到了苏尘的身上。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周舒桐气势十足，又是大老板，他们还真不敢当着她的面瞎想，不过苏尘就不一样了。 他们两夫妻之间的纠葛，在陆健材的横插一脚下初见端倪。 苏尘显然是急于在周小姐的面前表现自己，不过周小姐对此似乎是兴致缺缺，兵不感兴趣。 这两人的矛盾就在这里了。 就算是平日里普通夫妻吵架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大家都忍不住围观，更不必说这个故事的两个主人公，一个是百亿资产集团的漂亮女总裁，一个是看似奇奇怪怪但和传言又不怎么相符合的上门女婿。 他们两个的事情，自然让人忍不住去八卦了。 可惜的是，两人似乎并没有吵架的意思。 然而往深点想，矛盾一直累积在那里没有去解决的话，只会累积的越来越厉害，到时候一旦爆发，那就是一滴水滴到热油锅里，瞬间就爆炸了。 这么一想，他们就更想继续往下看了。 就算不起卦，苏尘也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那些八卦的内心。 不过他也只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他确实是太年轻了，周舒桐也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断自己罢了。 按照常理，他作为一个医生，没有足够的经验，就算天赋异禀，医术也是会有局限的，也许治疗一些常见的病症确实是手到擒来，但是遇到疑难杂症，没有经验却是无从入手的。 周舒桐让章钟祥先上，其实也是对苏尘的一种保护。 如果他说治不好的病人专家却觉得能治好，那就是他医术太差。 如果他说能治好的人，专家说治不好，大家也会更愿意相信专家的话，认为他是在吹牛。 甭管章钟祥到底是怎么说的，只要苏尘先上，那定然是要陷入麻烦的境地的。 不过，如果情况反着来却是不一样的。 章钟祥说治不好，他给治好了，那是医术高明；他治不好，那也理所当然。 即使会被嘲讽，却会轻微的多，这其中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虽然不知道周舒桐是不是故意在维护自己，不过苏尘得承这份情。 再者，到底谁先上，苏尘并不在意。 他是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才是重点。 而无法否认的是，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如果得不到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认同和配合的话，工作很难展开。 因此，只要能够治病，谁先上都是可以的。 他知道自己的年纪是劣势，对方更愿意相信省专家这是完全可以理解，并且无可指摘的事情。 最终目的能够达成，过程其实并不重要，毕竟，治病不是竞赛，没有谁先谁后。 病床上的少年几乎只靠氧气罩强行维持呼吸，他虚弱而瘦削，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苏尘安静的看着，目光澄澈。 没一会儿，陆健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把病例拿出来。 当然，他自然不会忘记和周舒桐打招呼的。 周舒桐面色冷淡，并不想搭理他，不过也没有赶人便是了。 毕竟章钟祥说了他需要陆健材一起研讨，以及看病例。 很显然的意思，章钟祥就是在告诉大家，陆健材不在，他不会去看病。 章钟祥说的好听，向大家保证了，即使真的救不活这孩子，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他内心是否真的这么想可就未必了。 不过患者却是极为感动的。 在他们看来，专家们若是真的拼尽全力而救不活孩子，他们也无怨无悔了，毕竟人不可与天斗。 但如果是被直接放弃治疗，或者是因为缴费问题，他们这辈子都会生活在悔恨当中。 明明结局都是一样的，可是带来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这就是人性的复杂。 “我先看看病例。”章钟祥接过病例，脸上仍旧有笑容，让人看了不由得安心。 虽说章钟祥是中医专家，相对来说他们更相信西医一些，不过他认真翻看病历的样子，却让大家油然的安心。 他看病例看的飞快，表情也变化的多姿多彩。 看到一半多点的时候，章钟祥停了下来。 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章钟祥的身上，或者是期许，或者是好奇。 章钟祥却是把视线放在了陆健材上。 这让陆健材有些疑惑，不由得出声道：“章伯伯？” “你父亲诊断过三次？”章钟祥问道。 陆健材闻言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个病状的表现看似简单，又极为奇怪，我们一直查不出病因，只能依靠补液治疗。 不过后面一直没有康复的迹象，甚至越来越严重，我就只能找我父亲求救了。” 章钟祥感慨道：“真是好医生。 连续三次的诊断，误诊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虽然说依靠着数据，症状，以及视频直播诊断没有那么直观，不过医院的仪器都检查不出问题。 病情持续恶化以后，他的身体就承受不住了。” “不，不可能的！专家，求你再看看，再看看吧，病例不是还没看完吗？”听到这个消息，孩子母亲只觉得眼前一黑，又要给章钟祥跪下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这点尊严，如果能给孩子换回一点活命的机会，她在所不惜。 小女孩见到母亲跪下，神情痛苦，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姬妖跪下。 周舒桐却是拉住了她。 “jiejie，我要是像mama那样跪下，爷爷是不是就能治好哥哥的病了？”小女孩天真的问道，她抬头，黝黑的眼睛充满期望的看着周舒桐。 周舒桐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点，然后才说道：“孩子，医生一直在很认真的救治了，他期待的是患者的康复，而不是你的跪拜。 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下跪了。” 小女孩愣愣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不过，这么漂亮的大jiejie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起来。”章钟祥搭了把手，把妇女拉了起来。 “你不要急，我再看看。” 女人连忙感激的点头，嘴里不断的道谢。 章钟祥将后面的病例一扫而过，便递给苏尘，道：“你不是说你能治吗，你看看病例。” 虽然对苏尘来说，这是算卦就能解决的问题，不过他还是接过了病例。 专家都认真看病例作为参考，他这要是不看，家属哪里能放心让他去治疗？ 虽然是脱裤子放屁，不过为了让家属放心，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认真翻越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陆中书写的诊断。 这一看，他忍不住就冷笑了起来。 陆中书有没有本事不好说，不过，他绝对没有把这孩子的性命当回事。 他一开始的诊断其实是正确的，只是药方写的不清楚。 陆健材是学西医的，根本不知道中医，看药方写的不清楚，他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抓药，这一抓药，抓的药炮制方法错误，导致药性不对。 药是分炮制方法的，不同的炮制方法能发挥出来的药效也是不同的，甚至有些药，错误的炮制方法根本不能使用，而是直接成为剧毒。 像马钱子这类的药材，就需要高明的炮制，压制毒性。 第二次诊断的时候，陆中书也没有改变主意，不过他只以为是药性太轻了，直接加强了用量。 这一次抓来的药倒是没错，但是药性过重，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都说是药三分毒，尤其是中药，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两父子根本没有认真的去研究这个病人的病情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改变，陆健材就用西医的法治，补液稳定病人的病情。 然而这不仅没有稳定住，反倒是让病人的病情日益加重，这才有了他对父亲的第三次求助。 这次，他父亲倒是在视频里认真的看了一下，他是真看出病人体虚的问题了。 体虚，用人参去补是极好的，但他又担心用力过猛，这身体扛不住虎狼之药，想着还是用不得，但是什么都不说又好像他根本没有用心，于是还写了个备注，让千万不要用人参，用了会死。 这次他没有写方子，只有这么一个备注，意思也挺明显的，只要不用人参，你们想怎么治就怎么治，出了问题不要找我。 当然，苏尘也怀疑陆中书也可能是因为前两次药方都没治好病人，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病了。 正常的医生看到这话估计都已经不敢用药了。 在中医中，人参这味补药是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的。 用其他的补药，用量需要精准，其实是非常的困难的。 中医的药方是讲究看人的，人的体质不同，开出来的药方也不同。 而且每个医生对药方都有自己的理解，可能一个病人在不同医生那边得到的药方也不尽相同，就算药材一样，用量也未必完全相同。 西医就没有这个烦恼了，西医的量化让他们有一套标准的体系可以使用。 这事情就变得非常麻烦了。 权威认为人参用了会过猛，会死人，其他人哪里还敢再去用药？ 权威判人死，他们哪里还会觉得这人能活？ 章钟祥自然也不是傻子。 甭管有没有提前打好招呼，为了一个穷小孩得罪上司，那是自己找死。 专家都说治不了，他治不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尘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那行备注灼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