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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汇 第27节

    陈伯当即就放下了手头上的活,估着对方的身份,他开着自己的普通座驾出了门。

    阿琅同戚以安接到通知时,两人离徐家大宅仅有一墙之隔,再往前开那么一点,就会自动识别,让他们顺利通到院子里,所幸老天保佑,让他们在路上多等了一个红绿灯。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因着容琅姆妈的到来,穿着绸缎裙摆的女孩,凭空淌了一身冷汗,她想不到打破这种僵局的办法,费心费力走到今天,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让她认输,她不服。

    戚以安同样,他果断将车辆后退半米,调转方向,沉声说:“你去找徐家汇。”

    她猛然抬头,“那你呢?”

    “她不认识我,我先回去静观其变。”

    阿琅深知,一旦被揭穿,不仅意味着功亏一篑,他们可能还会被扯进那桩命案中,她仰靠在他的双膝上良久,方才开口,“哥哥,她不能活。”

    “我知道。”他过了桥,将她送到路口,临别前,终是放下所有隐忍与克制挟住了她的下颔,在那张泛白的樱唇间触了触,她看着他眸子里的倒影,没有半分抗拒,她一直都知道,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主动接纳着他的到来。

    戚以安沉溺其中,额间的汗珠从脸颊滑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两个像是世界末日前的爱侣,享受着最后的亲密。

    而家汇,离这辆车仅有五米,他但凡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这辆惹眼的白色座驾,可惜,还剩八千份传单没发,他一分钟都不敢再浪费了,他想回家,他想回家!

    第39章 身娇体贵   好一番盘算

    晚间八点的南京西路人满为患, 家汇被不少女孩子围观拍照要微信,他烦不胜烦,又没法让她们统统离开, 这步行街,终究不是他家的产业。

    “小哥哥, 我姐妹可是隔老远就注意到你了,你就扫一下嘛~”

    家汇抬眸望去,那名穿棉布裙帆布鞋的黑长直女孩站在三米开外,两只手紧张地拽着包包,看这看那就是不敢看他,到底长什么样他都不清楚,加什么加?

    “她可是我们音乐系的系花, 第一次放下身段要号码, 你快点嘛!”

    家汇摸了把鼻尖, 微微有那么一点动心, 系花怎么说都不会丑的哪里去吧?

    他有意报出手机号,阿琅的一声“哥哥”自背后响起, 让他差点吓掉了魂。

    理了理衣裤,他转身笑问:“上完课了?”

    阿琅点头, 将手中的杏仁露递到他面前,“你说了一天话,肯定渴了。”

    “还是阿琅关心我。”家汇就着她的手咬住了那枚吸管,身后的女孩不确定地问道:“她是你女朋友吗?”

    阿琅温声答道:“不是……是他未婚妻。”

    “什么?你们俩都已经订婚了?”

    阿琅笑意未达眼底, “有问题么?”

    家汇见事不妙, 忙声附和道:“说了不加就是不加,你们去玩你们的吧。”

    “哼,不早说!”

    眼看着她们走远, 阿琅这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家汇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又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表示,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干笑两声,“meimei怎么了?我不想理她们的。”

    阿琅展开笑颜,“哥哥说到做到,真好。”

    “那不是必须的?”家汇洋洋得意地说:“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这是奖励。”

    家汇丁点也不满意,“就这?”

    她抿唇一笑,在他耳边软声说:“回家再让哥哥亲~”说完这句话,她迅速抱起一沓传单,逃到了对面的那块石墩旁。

    家汇被她撩得心花怒放,喜不自抑地打了个响指,他觉得今天这波不亏,阿琅这样主动实属难得,她一定是看到了他所有的付出,感动了,女孩子就爱吃这套,保不齐待会磨上一磨,她就会答应同他那个那个了。

    这样想着,他只差激动地原地转圈,殊不知药效随着他的心跳加速,正在加速扩散。

    阿琅默默注视着他的每一个举动,她要是同他一样无忧无虑该多好呀,可惜不行,她要借助他的笨,为戚以安拖延足够的时间。

    家汇是个自恋狂,觉察到她的目光,他放出两记wink,公然同她眉目传情。

    她擒着笑,别过头去,认真为那些上班族介绍经济适用的酒店,让家汇见了,又觉得她实在亲切可爱平易近人,要换作他以往的女朋友,必定拉不下这个脸,阿琅不愧是他目前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家汇为了接下来的幸福人生,也愈发卖力地派发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先是觉得两眼涣散肌rou酸软,其次便是大脑叫嚣着累与困,木讷地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人潮,不料连路边的喧嚣嘈杂之声也成了催眠曲,困得他眼皮阖上再也不想睁开。

    他以为自己是犯了低血糖,撑着身子坐到花岗岩建造的花台上缓了缓,还是提不起半点力。

    阿琅瞥见他一头仰倒在身后的太阳花上,微松了口气,她先是装作不在意,将手中的传单全部发完,过来再取时注意到他的状态立刻慌乱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提高声音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家汇勉强还能挣开眼,看到她趴在自己的胸前,张了张唇,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个字“累”,紧接着又闭上了双眼。

    不远处的安保人员只当他又想耍赖,小跑过来打趣道:“三少,现在可是人流量高峰,你不发,待会大家可都回家了。”

    “你不发完,可是要在这儿等到明天早上,还不如早点弄完早点回家,对不对?”

    阿琅蹙额看向他们,“哥哥刚才说他累到了,不是在骗你们!”

    两名安保人员明显不信,家汇早上闹过肚子疼,中午说自己腿抽筋,下午倒是认命了,这大晚上的又开始不正经了。

    “三少?”安保人员挠了挠他的后腰,家汇一动不动,连心跳都愈发平缓。

    阿琅后怕地探了探他的鼻息,红着眼眶说:“哥哥好像真的累坏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

    经她一提,两名安保人员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赶忙拿出手机,一人打救护车电话,一人通知徐盛年。

    家汇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们担当不起的。

    电话过去的时候,家珣正在书房认真翻看分公司的财务报表,他淡声道:“建议拆分成三只股,分别赴美国、香港、新加坡上市,考虑到各地政策不同,就算不幸遇上制裁,也不至于教人一招毙命。”

    徐盛年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翻出另外一份文件,想征求他的意见,陈伯快步跑进来通报,“老爷,大事不妙,家汇晕倒住院了。”

    徐盛年猛地站起身,又气他身娇体贵没半点男子气概,斥声道:“发点传单就能成这样,真是没点屁用的狗东西!”

    “爸爸,凡事都需循序渐进,你不该一上来就给他施加这么大的压力。”

    “天降大任苦于斯,这才哪到哪?”

    “那是老一套的思想,他更需要爱的教育,爸爸为什么就不懂呢?”家珣心疼这个苦命弟弟,率先出了书房。

    徐盛年笃在原地,思来想去,还是拉下脸跟了上去。

    眼见着要用车,戚以安先一步进了洗手间,等老项带他们离开,他这才走出来,看到陈伯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口观望,他上前询问道:“您将家汇当孙子在养,不去看看么?”

    陈伯哪里不想,“家里还有客人在。”

    “我帮你看着不就行了?”戚以安把手中的钥匙递给他,陈伯犹豫着还是接了,家汇是他一把手带大的孩子,他自小到大身体都不差,这次怕是被折磨的太狠了,老爷真真是……

    第40章 世事难料【捉个虫】   毫无预兆

    晚间九点, 大多数帮佣都回到了后院休息,蹙以安轻着步子走进客厅,不忘返身反锁房门。

    老姆妈已在客厅等候多时, 往常她六七点钟就会歇下,今时不同往日, 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阿琅究竟还认不认她,她过来这么久,也没说给她打通电话。

    儿子与孙子从牙牙学语时就都在指望她,这趟要是空手而归,将来怕是连丧事都不会给她办了。

    要如何说服她拿钱给她?

    这徐家比当年的容家还要气派不少,不是当初她出主意, 她能有今天?怕是还在福利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时间不早了, 您怎么不去后院休息?”

    老姆妈本在走神, 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她一个抖擞,吓得不清, 特别是对方的眼神,冷冰冰地, 没有丝毫生气,配一身黑色西装,像极了来索命地无常。

    “我、我等琅琅回来。”

    “她今天不回,在医院陪家汇。”

    “啊?”老姆妈好不失落, 这孩子儿时离她一刻都不舒坦, 现在听到她大老远地过来,都避而不见,明显是不想和她再打交道, 这个小没良心的,枉她给她出谋划策想办法。

    “你过来找她做什么?应该不是叙旧吧?”戚以安换成粤语同她沟通,“要钱,你要多少?”

    老姆妈被他戳中心思,难堪地说:“我就是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她一切都好,你回香港,别再来打扰她,钱,事后会给你,这是她的意思。”

    老姆妈听他这样说,也不再装模作样,“她打算给多少?”

    “你要多少?”

    “我孙子要出国留学和一套婚房,儿媳长年住院没有经济来源,儿子房贷还剩下两百万。”老姆妈说完,又觉得自己在狮子大开口,可她也没办法,人生在世,没有钱,寸步难行。

    “我答应你。”戚以安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去机场,不配合,她一分都不会给你。”

    老姆妈疑惑地看向他,“你是琅琅什么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

    “那我呢?”

    戚以安心间咯噔一声,忘了方毓还在家中,他侧目看向自走廊现身的人,她恹是恹了些,眼睛却十分清明,“阿琅吃穿用住都在徐家,你打算从哪里去弄这么一大笔钱给她?”

    戚以安沉默以对,他原本不想在徐家动手,非死不可,也要把人先弄到香港,那里没有死刑,他想活着,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减刑,奈何老天并不准备成全他。

    拿出手机,食指放在那张笑脸上抚过,他眼中划过一抹不舍,又不得不按下删除键。

    “你说话!”方毓提高声音,她身为徐家的女主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她质问道:“你区区一个司机而已,和阿琅究竟是什么关系?”

    戚以安抿唇一笑,单手解开了脖颈处的领带,他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方毓觉察到他周身透出的杀气,她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做什么?”

    “夫人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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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立病房内,阿琅红着眼睛向徐盛年复述起因经过,两名安保人员跟着点头,他们可没有欺负、体罚家汇,人好端端地就倒了,不信可以去调监控证明。

    徐盛年疑声问:“那他怎么还不醒?”

    “哥哥睡过去之前说自己很累很累。”阿琅吸了吸鼻子,“徐伯伯,您能不能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为了备考,他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了。”

    家珣听了,扫向父亲,“您又想让他考好,又要剥夺他的复习时间,还要他两方都能兼顾,是不是太过贪心不知足?”

    “那也是他活该!”徐盛年青着脸,“能轻松三十年不选,要怪就怪他蠢得可怜!”

    家珣坐到床边,握住家汇搭在外面挂葡萄糖的手,帮他捂了捂才说:“爸爸,你忘了,他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在意你们的感受,他完全可以甩手不干。”

    “对,学你、学家裕,一个个喝了洋墨水,都要自由万岁!”

    家珣极其厌恶他这些愚昧腐朽的老道思想,反驳道:“第一代经商第三十代仍旧经商,那我们自身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追求更高的价值有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