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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昕受震动的是他初时一番话。早已看到过的事,听得他亲口说出,感触又是不同。 是这样孤独的一个人。 也只有这样孤独的一个人,才能用那样一个简单的理由答应她,不要她离开。 也许他心底始终留有一个幼年的他,需要人走近,又怕人走近,一切全凭抵触与否。 “答应么?”皇长子抵着她额头,一手寻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答应。”董昕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不能听闻。 ** 夜半,董昕恍惚中听闻皇长子进门的声音,又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宽衣歇下。 董昕还处于半睡半醒间,也就没说话,只当自己还在梦里。 皇长子在她身侧躺下,动作轻柔地把她揽到怀里。 董昕不由无声地勾了唇角。她实在是看不懂这人,说出实情后,她心里都有些别扭,他却还如以往。真是不服不行。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指抚上她唇角。 董昕笑容僵住。 皇长子却轻笑起来,“装睡呢?” 董昕应声,“本来就没完全醒过来。” “在笑什么?” 董昕实话实说了,“不自在。” “多余。” “……” . 这一夜,对于两个人来说,并不是安生度过。 董昕在睡梦中总是忍不住要抓挠伤口,皇长子必须时时处于警醒状态,她的手一动他就将之握得更紧,她就总会为此不满地嘀咕、翻来覆去。 两个人都没睡好,好在霍天北目前已经认命了,一点脾气也无。 一大早,皇长子命手下取来药物,仍是亲自给她换药。 皇长子提前告诉她:“这次给你加了止痒的,还有减淡疤痕的,后者撒上会很疼,要是怕疼……” 董昕态度干脆:“只要不痒,怎么都行。”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不许乱抓乱挠,听到没有?”皇长子正色警告她,“否则别怪我把你捆起来,直到痊愈。” 董昕点点头。 换完药,两人在餐桌前落座,三位侍妾前来请安。看起来,是有意每日晨昏定省了。只是可惜,董昕暗自叹息,晚了。 这一次,皇长子仍是无视三人,只是询问金嬷嬷:“皇后与长公主的事,你知道多少?有没有要交待的?” 金嬷嬷闻言便慌了,屈膝跪倒在地:“奴婢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皇长子瞥了她一眼,目光透着入骨的寒意,“别急着否认。你本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人,怎么会对诸事一无所知?及时想清楚了,唤人知会我。” 金嬷嬷垂下头去,低声称是。 董昕彻底懵了。 所以,她没察觉到,皇长子停留在她面上的,含着厌恶的视线。 第57章 那场战事,傅晚渔手里令牌通行天下、调令官员的令牌在先,顾岩陌指挥得当在后,便有了有惊无险在末。 朝堂之上议论起来,自然是毁誉参半。 幸好皇帝如今要的不是这些虚的,爱听的不爱听的,也就权当耳旁风了。 . 这天傍晚,皇长子回到住处,脚步匆匆地走在抄手游廊,进到正屋,侍女禀道:“侧妃在小厨房呢。” 皇长子略一思忖,便寻了过去。 暖暖的灯光之中,董昕正在做饭菜。 专注恬静的神色,娴熟的手法,这样的她——“怎么一会儿一变的?”他走到她身侧说道。 董昕在他说话时,才发觉他进门来了,先是一惊,随后才笑道:“变成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还用问么?自然是这样最好。” 停了停,皇长子又道:“明日我得去顾岩陌那边,估计要十余日才能回来。”他说话的时候,留意着她的神色。 董昕垂了眼睑,继续忙着手边的事,“要那么久?去办什么事?” “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董昕侧目看他,“我陪你去方便么?” 皇长子缓缓笑开来,“自然。” “那好。”董昕把他往外推,“饭菜一会儿就好了。” 皇长子笑着回了正屋,洗漱更衣。 董昕做好饭菜,回往房里。 就在走出院门时,有她一名亲信过来了,双手递给她一封信件。 董昕接到手里,收入袖中。 亲信微声叮嘱一句:“京城来的信件,您要尽快看。” “是么?”董昕神色微凝,片刻后对侍女道,“你们先去摆饭。”语毕,回到正屋更衣的里间,将信件取出来凝神细看。 是长公主写给她的书信,不过寥寥几字:杀皇长子,速回京城。 董昕如遭雷击,心沉到了谷底,反反复复将信件看了又看,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呢? 不能相信。 她甚至怀疑信件是别人仿造的,可这就是长公主的亲笔信。 忽然间茫然不知所措。 该怎么做? 她将书信收起来,又觉得不妥,索性烧掉,梦游一般出了房门。 侍女迎上来,担心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董昕摆一摆手,之后回过神来,“你也去,也跟我出门。快去收拾东西。”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