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空下的磨合
夜晚，被莱恩和塞西尔带回龙之牧场的嘉儿和伊达回到了山顶的大仓库。 莱恩再次用脚镣拷在嘉儿的右脚脚踝上，这次他并没有将嘉儿跟伊达锁在一起，而是选择将锁链的另一端交给伊达。 “qiao!qiao!”拿到连接着脚镣的锁链一头的伊达开心地举着那链子乱晃。 感觉自己栽在阴险小人身上的嘉儿心好累，想到要给伊达讲故事更是烦。 同样因为私自外出的黑与白身为牧场内部成员知情不报擅离职守在外被罚跪回来后在回廊上继续跪，还要跪着写一万字的检讨，让牧场的那些工作人员看看，以示告诫。 嘉儿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双手托腮呆呆看着那破掉的天花板外的星空。而伊达坐在远处地面上玩弄着手中的铁链，时不时含在口中当起磨牙工具。 在阿波菲斯的一切真是让他意外透顶，扎根在脑海深处的一些理念被颠覆，甚至混乱，开始怀疑人生。 他熟读了这个国家的《宪法》、《和安法》、《人类居民化条约》等等法律条约，去过了城镇见过恶魔与人类和平共处，经历了在阿波菲斯牵扯到人类的恶魔之间的战斗，他可不认为自己眼前所见是那些恶魔刻意做戏给他看，恶魔不畏惧战争，即使自己身份在人族极为尊贵但这是恶魔的国度，洗脑了他也不可能让他对人族倒戈相向。 恶魔和人，头一次为了这个而烦躁的脑袋快要爆炸。 他的身份从出生那一刻便决定好了，他的责任从出生那一刻便背负好了，他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好了，一切都不能够改变。 在这个世界，众多光环下出生的人不一定是幸福的，他被神选定，降于圣恩，这身体就算被人下过禁法，这灵魂就算被恶魔烙下烙印，依旧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对，一切都注定好了！ 自从父亲死后他便决定成为勇者，一切的调查都把矛头指向了恶魔，但实在太可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神塔为何信仰不断，屹立于魔界万年不倒，因为其魔法——死者苏生。这魔法不是所有人能求得，即使是一国之主也不能，但他可以。他的母亲是神塔的黑之圣女，掌握死者苏生的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父亲的尸首，唯一留下的佩剑是父亲与母亲的定情信物——真凰之剑，见到那把剑后母亲便以泪洗面痛恨恶魔。 小时候还坚定这一想法长大后却觉得事情蹊跷，为什么恶魔会选择那时候偷袭，以父亲当时的实力怎么可能被恶魔击垮，他可是最强的勇者，一定有什么原因在里面。 他不敢保证人族领地里没有恶魔潜入，要除去他的父亲恶魔恐怕要下了不少的苦功夫，毕竟在上次种族战争中父亲灭了象征贪婪的七宗罪使战争提前结束。 可越调查越发现层层阻挠，有人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这可能牵扯出人族的秘密。 嘉儿看向远处地面上坐着玩铁链的小伊达，现在他身处于阿波菲斯，不用自己伪装什么便拥有了身份，或许可以借助伊达的身份地位调查当年父亲的事。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讨厌的事情，他估计不会这么讨厌伊达，但想到它真的是个不明世事的小孩子觉得自己真心小气。 恶魔也好······ 恶魔并不像人类口中所传的那么不堪，人类的寿命太过于短暂让恶魔们为之不屑，况且恶魔信奉强者，唯有实力强悍的人才能够得到他们基本尊重。 像童话故事中用言语去摧毁人的内心，在暗处推动悲剧的齿轮，吞噬着人的灵魂来满足自己，喜爱人痛苦的声音，阴暗的，卑劣的，野蛮的。 双眼所见，双目所听，双手所感已开始于过去从他人口中所说的不同，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评判这些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要分的那么清楚，因为不同种族所以便分歧严重？ 恶魔跟人类一样厌倦无休止的战争，也期望能够和平共处互相理解。 嘉儿想起那日出行黑与白在桥上看着夕阳时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及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他看到人类与恶魔和谐共处，甚至成为一家人，竟觉得这法律不错，觉得本该如此。 忆起初次见到加纳斯时他的笑容，嘉儿第一次知道恶魔也可以笑得如此灿烂。 在阿波菲斯，人期待恶魔的到来就像迎接自己家新的家庭成员般。 人爱上恶魔而奋不顾身，愿意舍弃一切。 恶魔接受了人类，保护人类，融入人类生活中。 嘉儿想起了在塔里塔里小镇所见所闻，想起了死去的圆，恶魔已经融入其中，这里的人离不开恶魔。 人和恶魔和平共处。 人和恶魔和平共处？ 这里就跟东方人族国度很像……不，不像！这里正朝着这属于他们的生存方向发展，虽然只看到这个国家很小的一个部分，他期望其他的地方也一样，这样或许能够没有纷争，不会再有人死去。 这里的人族是否需要解放还有待考证，但对恶魔这一种族已经开始改变他的看法，而且…… 嘉儿再次看向远处时不时偷偷看上他一眼然后又垂下小脑袋玩着手中铁链的小伊达。 他感觉到它的真心，虽然之前相处并不愉快，但只要想到黑与白给他计算伊达的年龄，身心只有五岁小孩那么大的伊达，身为魔兽的它不过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喜欢他而已，这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向人表达友好只不过不懂人与它不同罢了。 暗叹一口气，和好是个不错的选择，它这个模样还是蛮可爱的，无奈轻声呼唤，“伊达！” 听到嘉儿叫它，小耳朵动了动，无精打采垂下的尾巴顿时立起，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嘉儿。 “抱歉。”嘉儿这一声满怀歉意及疲惫，带着淡淡沙哑。 伊达歪着小脑袋瓜对嘉儿的这一声道歉感到茫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开心地站起身便嘉儿跑去。 在快到嘉儿两三米前身子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嘉儿双手挡住强光半睁开眼睛勉强能够看见光内的小身影变大。 光芒褪去，一只黑色巨龙出现在嘉儿面前，带着与生具有的威严压迫。 这酷炫的身型让嘉儿下意识感觉到不妙，好像自己被折磨时伊达都是这副模样。 伊达叼住嘉儿脖颈后的衣领将他提起，用力一甩把他扔在自己后背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的嘉儿吃痛地爬起身，只见伊达展开翅膀抬头看向那屋顶破开的大洞，巨翼上下拍动带起强烈的风旋，身形不稳的嘉儿摇摇晃晃再次趴在伊达背上，双手紧抓住伊达背上的背刺。 “吼！”伊达仰头长啸，朝天空飞去，身子没有对准那破开的大洞直接撞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屋顶的洞破得更大了。 嘉儿紧抓着伊达后背上的背刺，风吹得他头发凌乱，刮得他皮肤生疼，可怕的气旋让他差点抓不稳，双手的伤疼痛难忍，虽然吃了塞西尔给的特效药，敷了上好的伤药，自己也用了魔法治疗自己的双手才恢复得极快，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手臂此刻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血。 待伊达离开龙之牧场后速度才减下，在高空中稳速飞翔。 感觉比之前忽上忽下，疾如闪电的飞行好上太多了，他可以松开双手，身子已经平稳，风很凉快舒服。嘉儿慢慢睁开双眼，抬起头见伊达看着前方才爬起身在它背上坐好。 察觉到伊达要带自己去哪，嘉儿也随它的意，来到阿波菲斯后他还是第一次在高空中飞翔。 夜里繁星满天，星罗棋布，万里无云在星光与红月的柔和光芒下夜空成深沉的黑紫色，遥远的星星一闪一闪如同美丽的钻石。向下俯视，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进入皇都的区域，地下灯火阑珊，城市的房屋如同沙盘上的小小模型，人来人往如同蚂蚁般。 伊达身子一侧向下滑翔，高度下降到离皇都的房屋不过几十米的，嘉儿这才看清这城市。在高处的时候便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宏伟古老繁华，如今一看，皇都里到处都是人类和恶魔，跟塔里塔里小镇一样，这里也是恶魔与人相处的很和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伊达在城市上空逛了好几圈带着嘉儿游览阿波菲斯的皇都，虽然只是皇都的东部但嘉儿已经很满足，真的很繁华，很和平。 身心放松下来的嘉儿，看到这城市人与恶魔的相处后莫名的心安，感到疲惫打了个哈欠趴在伊达的身上缓缓闭上双眼睡去，他实在太累了。 睡着了的嘉儿不知道伊达突然改变了方向往王宫飞去。 巨龙飞过王宫的外墙无视防御熟悉的往高塔方向飞去，周围巡逻的侍卫见到伊达恭敬地让开一条道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高塔塔顶上坐着一个人，黑色的长发随风飞扬，见伊达飞向自己，微微一笑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圆锥形的房顶向下，男子走起来好似在平地上步行，在屋顶边缘停下。 伊达飞到男子面前停止前进慢慢俯下头靠近他，男子伸出双手抚摸着凑到自己身前的伊达，任由伊达亲昵地蹭着自己。 “你又跑出去玩了。”男子轻笑，眉眼间带着柔意，笑容温和如冬日阳光，言语间充满了对伊达的宠溺无奈。 “吼！”伊达小声向他辩解，低垂下头以为他要教训自己。 “不要受伤，整个魔族都是我的。”男子爱怜地抚摸着它，比起伊达胡乱跑给人添麻烦他并不在意，若是受伤了他会心痛，天塌下来由他抗着，这是他的龙。 “吼！”伊达如小鸡嘬米般点了点头，这动作真心与它此刻的模样很是不符。伊达看向身后的嘉儿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真是让我意外。”男子看到伊达背后的熟睡的嘉儿感到惊讶，他知道伊达的性情，能够让伊达如此喜欢甚至愿意让他骑上自己后背这个少年还是第一人。 双脚离地浮在空中，缓缓移到嘉儿跟前俯身看着熟睡的嘉儿，因为伊达这事闹得他不得不关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对嘉儿说，“你还是有点本事的，稍微认同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