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这是凌以乔硕士毕业后的第二年春节，也是凌子然出狱前的最后一个春节。

    唐岱云和凌少霞在厨房忙活，姑父和凌丹尼在客厅看电视，听姑姑说，凌丹尼最近在追一个土耳其美女，巴巴地跟在人后面，人家也不愿搭理他，这事被凌以乔知道了，对他好一番嘲笑。

    “岱云啊，怎么不见乔乔和小宋啊？”凌少霞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他俩人

    “他们去婆家了，要晚上才回来。”唐岱云笑着说

    “小宋那家人真不错，体谅你们母女，大年夜也让乔乔回娘家来。”

    “是啊，公婆对她宠着呢，乔乔跟我说，他们结婚这大半年啊，每次去公公婆婆家都没舍得让她做一顿饭，让她动一下手，尤其是现在乔乔怀孕了，你没看到小宋宠的那样啊，她孕期反应厉害，小宋大半夜跑了十几家水果店才买到了李子带给她，公公婆婆知道了，直接送了两箱过去。”

    “那挺好的呀，还是乔乔福气好，找了个好人家。”

    “哎哟，太好也不行的，乔乔现在啊是越来越娇纵了，脾气大的很，小宋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有时候啊我都看不过去，我都心疼我这个女婿。”唐岱云话上是嫌弃，嘴角却是止不住上扬

    凌少霞笑道：“孕妇嘛，难免脾气要大点的。”

    外面传来一阵嬉笑，过一会就听到了凌以乔的声音

    “妈！我们回来了！”

    “哟，回来了。”唐岱云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和凌少霞一起出去了

    凌以乔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毛衣，宋洺柘站在她身旁，拎着不少东西，都是从婆家带回来的年货。

    “哎哟我看看，”凌少霞走到她身旁打量着“真怀孕了吗？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啊。”

    “衣服遮住了，肚子大着呢，姑姑你摸摸。”凌以乔笑着说，朝着她挺了挺肚子

    凌少霞将手覆在她肚子上“还真是，四个月了吧？”

    “对，刚满四个月。”

    又摸了摸她纤细的胳膊“怎么怀孕了一点没胖啊，你啊要多吃点，别怀孕了还爱美，顾着身材，饿着肚子里那个可不好。”

    “胖啦胖啦，都胖了七八斤了。”

    “小宋快把东西放下坐会，”唐岱云招呼着自家女婿，又对一旁的凌少霞说：“你啊不用担心这个，你没看到，在家的时候她嘴就没空过。”

    到了晚上，一家人落了坐，凌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自从两年前凌以乔毕业以后，就搬去了她和宋洺柘的新家，平时家里就一直没有人住，他们家人散落在世界各地，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聚一聚。

    “乔乔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席间凌少霞问她

    “八月初吧。”她说

    “八月份，不错，狮子座，跟然然一样。”

    凌以乔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气氛尴尬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哥哥了，前几年亲戚间可能会问两声，都被她含糊过去，次数多了，时间久了，都明白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在，也不会去多问了。

    六年多了，实在太久了。

    凌少霞自觉说错了话，赶紧支开了话题，问一旁的宋洺柘

    “那小宋，你们希望这胎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宋洺柘抬头笑了一下：“乔乔希望是个男孩，我倒是无所谓，男孩女孩都行，我都喜欢。”

    “也是啊，现在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了，男孩女孩都好。”

    晚上凌少霞走的时候，塞了个大红包给凌以乔。

    “姑姑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这么大了，哪好意思再收红包啊。”

    “我可不是给你的，我是给我侄孙的。”

    凌以乔推脱无妨，只好收下来了。

    ────

    月份越来越大，凌以乔的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转眼到了七月，正是怀城最热的时候，凌以乔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

    怀孕后期很是磨人，腰酸，下肢水肿等等一系列反应每天都折腾的她苦不堪言。

    这天，凌以乔起的很早，收拾的很精神，宋洺柘算了算日子，今天18号，怪不得。

    “我送你去吧，你现在这样开车不方便的。”

    凌以乔想了想，应了声好。

    到了地方，宋洺柘给她撑着伞遮太阳，一直到等候厅

    狱警报了她的名字

    “要我陪你进去吗？”宋洺柘扶着她站起来

    “不用，你就在这等我吧。”她说，然后撑着腰，跟着狱警走了进去

    “小凌又来了，这快生了吧。”前面的狱警回头问她

    “是啊，下个月就要生了。”她笑着回答

    来的次数多了，有几个狱警都已经认得她了。

    通常人来探监，都是好几个月才来一次，有的关的年份久了，基本都不会有人再来探望了。只有这个小姑娘，每年每月，一次不落的。听说里面关的是她哥哥，真是难得他们兄妹关系这么好。

    凌以乔坐在那里，看到凌子然进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哥！”

    凌子然看着她的大肚子，有些无奈：“身子不方便可以不用来的，反正也没几个月了。”

    “没有不方便，只不过肚子大点。”她说，“医生说我和宝宝都很健康，现在就等小家伙出来了。”

    “那就好。”

    “预产期是八月十一号，所以下个月我可能就不能来了，九月份可以，到时候带着你的小外甥一起来，十月份的时候，你就能抱抱他了。”

    凌子然笑得开心“小外甥？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孕期喜欢吃酸的，他们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准不准。”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们已经取好名字了，叫凌初，初心的初，男孩女孩都能用，小名就叫楚楚，阿柘说我怀孕太辛苦了，所以孩子跟我姓，怎么样？”

    “凌初……嗯，很好听。”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故意卖着关子

    “什么？”

    “mama──开始谈恋爱了！”

    凌子然有些惊讶：“那挺好的，她也不算老，以后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那个人你见过了吗？”

    “我见过，你也见过。”她说

    看着哥哥一头雾水的样子，她笑了出来

    “是陈医生，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那个时候你请陈医生去帮mama看病，没想到那之后两个人还一直有联系，陈医生早年丧妻，有个儿子，好像要比我大上两岁，陈医生为了mama，都搬去襄北了，追了好久，前几个月才追上的……”

    ……

    一个小时后，会面结束，刚才笑得有开心，现在就有多落寞。

    她知道，哥哥是最希望她过的好的人，每次来要是有好消息告诉他，总能让他安心。

    这六年多太长了，凌以乔开始回想自己经历的──

    她本科结束，然后叁年的研究生生活，期间会跟着导师一起去实地考察，看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会跟他说；

    毕业后，她找到了自己心中理想的工作，哥哥比她还要高兴；

    同年，阿柘跟她求婚，凌以乔要和他一起回去见家长，她紧张的不行，哥哥会笑着安慰她，笑她的没出息；

    毕业后第二年年初，她对哥哥说，她要结婚了，meimei找了个好人家，他真的很开心；

    再到之后她怀了宝宝，他也和她一起憧憬着做舅舅的那天

    她经历了很多，而凌子然呢？

    他能体会到的快乐、幸福，好的坏的情绪，都只能由她来带给他。

    凌以乔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过得好，只希望这样能多一份快乐和幸福带给他。

    又想哭了，孕期情绪总是不稳定，她去厕所洗了一把脸，看不出什么异样了，才出去找宋洺柘

    见她出来，赶紧走过去扶着她、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累了吗？”

    “嗯，有点。”

    回了家里，宋洺柘给她端了盆热水，今天路走的有点多，晚上脚一定肿得厉害，现在泡泡脚，能好受些

    泡了一会儿，帮她把脚上的水擦干，顺便给她按摩了一会儿小腿

    凌以乔揉着肚子，27岁的她有着少女的娇俏又有着快为人母的韵味，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有些期待

    “好想快点和楚楚见面啊，mama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宋洺柘在她肚子上落下一吻：“爸爸也是。”又对着凌以乔说“预产包已经准备好了，医院月子中心都定好了，就等他了。”

    凌以乔笑，又随即叹出一口气：“很期待，又有点紧张害怕。”

    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揽到怀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习惯性的伸手要去摸手上的手链和戒指，这是她这几年紧张焦虑时惯有的动作，却摸到一阵空荡，想起来前两天送去店里清洗保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