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海后变成人鱼了 第81节

    都是图文并茂的记录，在人鱼之心的篇章，还有一看就是吐槽的读书笔记：望方氏子弟知，人鱼没有心。

    由此看得出来方家人对人鱼的态度。

    两人翻了翻，略过这些吐槽的笔记，发现记载大多数内容和方言是在沈家时讲述的差不多，只是更多了一些细节。

    其中就有一处记载昉的出生之地的。

    【天地之边，海水沃沃，朝阳跃土，始生明珠。】

    昉鸟是含明珠而生的太阳火鸟，天生以焰为血，浑身火羽。

    据方家考据发现，昉的出生地，就在今日的明珠港沿岸地带，因为太阳升起，染红海面，也是当初帝国疆域的边界，此外便是一片汪洋大海，史称火边，后来改名为明珠港。

    发现这一点后，檀听和赵景同对视一眼。

    所以说，当年那条人鱼在杀死昉之后，便带着他的明珠，在他的出生地守护六百年，直到海下发生不知名变化，才离开。

    昉这时候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此前，他一直没有把明珠港和火边联系起来，明珠港改名已经是在他死亡之后，他不知道那条人鱼带着他的珠子守了多年的就是火边。

    赵景同察觉到昉的沉默，他没有再与昉聊那条人鱼之所以选择明珠港的原因，而是牵住檀听的手，道：“咱们入海之前，先回一趟明珠港吧。”

    去看看女神像，说起来，神女祭似乎这两天就要开始了。

    和两人一起离开方家的，还有方言是，方家这次是派他出去和沈家谈合作。

    沈家那边也派了沈骤出来，两边几乎是不约而同选择了双方队伍中的年轻人代表，颇有从新一代开始建立新关系的意思。

    沈方两家没有把商谈地点放在任意一家处，刚好赵景同和檀听要回明珠港，两边一听，立马一致指定落地明珠港。

    原因不外乎双方信任不足，明珠港是赵景同和檀听共同所在地，讲究起来，便是所谓不偏不倚中立地带。

    不过说是来谈合作，但方言是很是沉得住气，完全一副组团旅游的架势，跟着檀赵两人到明珠港后，就自自在在逛遍了小小明珠港的大小景点，还混在祭神的排练队伍里学跳舞。

    沈骤见方言是这样，知道对方这是有意晾他，他也没有催促，虽说是沈家急着出海，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上赶着不是买卖，对方不急他也不急，便同样开启游客模式，悠悠闲闲地吃喝玩乐。

    他此前工作不断，又刚被海姤寄生躺了许久，这回倒也是个难得的度假时间。

    两个“谈判代表”该吃吃该玩玩，赵景同和檀听便也自去准备神女祭。

    明珠港的女孩子在出嫁前都要扮一回神女，慢慢地，这种说法就转化为另一种预言，扮过神女的女孩子都将要出嫁成为新娘。

    由此，明珠女神的业务范围也越来越广，已经从最初的平安守护，到后来增加包含升官发财、姻缘嫁娶、求子求福等等。

    每年神女祭的参与人数越来越多，因为明珠女□□声，很多外地人这几天也纷纷赶来明珠港，为了呈现完美的祭祀仪程，每年的祭祀排练便也都很重要。

    在祭祀仪式中，神女扮演者还需要跳一段祭祀舞蹈，据说是先民根据海洋与风的韵律编排的，好在檀听早在之前的彩排中就已经学过了这段舞蹈，现在还记得很牢固。

    很快时间就到了神女祭当日。

    今年的神女因为是檀听扮演，明珠港在经过她同意后，为了旅游宣传早早就打出了“神秘嘉宾扮演女神”的广告，在微博上宣传造势，檀听这段时间虽然没时间上网弄这些，但也招呼过公司帮着跟进配合，为家乡宣传。

    明珠港部门把握着节奏搞宣传，预热许久，一直到一周前，才终于放出了本届神女祭人选的剪影，接着是动态远景，排练背影，舞蹈彩排视频，最后才在神女祭三天前，放出了神女人选的真面目，同时营销起“最美明珠”的话题。

    檀听的颜值确实是够硬，这个最美明珠的宣传，只从外表来看，没人不服气。

    只是她才和赵景同传出绯闻，赵景同又暴露面具下毁容的脸来，这时候网络上风评不一，有可惜可怜的，也有嘲讽看戏的，还有那些不理解美女的选择的，也有不相信檀赵绯闻的，总之，话题倒是不缺。

    她扮演本届神女的消息一出，还真是吸引了一批人围观，更有的直接就买了前往明珠港的票，打算近距离围观。

    一大早，檀听就被围起来打扮一新，明珠女神最初的形象已经无人得知，后人根据明珠这个名字，臆想出的几乎都是白衣飘飘闪闪发光圣洁温柔的大美人。

    檀听这一身自然也是同样的白色长裙，裙摆几乎赶上婚纱的大摆，当然不同于蛋糕台般的裙撑，而是犹如飞扬浮云，飘飘若仙。

    一头长发也被梳起，在头顶盘起，浑身上下装饰着各式各样的海洋饰物和玉石，脸上涂抹了银白和海蓝间色的粉，眼妆闪耀，眼波流转间，似乎阳光在海水间荡漾。

    祭祀前半部是不需要她上场的，而是各种队伍的敬献，也可以说是组团表演。

    充分展现当地渔民风情，充满海域特色，这是因旅游需要逐渐演化丰富的内容。

    围观跟随的游客们也可以参与到这些队伍中进行互动，对舞，会有渔民将手中的小鱼干、贝壳甚至漂亮的珍珠、宝石等随即赠送给顺眼的游客，所以这个环节人气很高，也很热闹，一旦有人得到馈赠，顿时便有人发出善意的起哄声，全场气氛热烈。

    方言是在这个环节就很嗨，尤其他前两天已经在队伍里混了个脸熟，这人卖相又很可以，就有不少小媳妇大姑娘给他塞礼物，甚至还有青年笑嘻嘻地在他身上系海带，等到出了队伍，这人挂了一身的“渔获”，活像刚刚出海归来，由此说明了他的受欢迎程度。

    沈骤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但是他一个大明星，外出便习惯性对周围下暗示，是以闹了一圈回来，队伍里的人一个都没记住他，自然也没有礼物。

    方言是看到他光秃秃的衣服，得意一笑。沈骤就全当没看见。

    等到众多队伍集齐，慢慢行到明珠女神像前，整个队伍慢慢开始安静下来，气氛也开始肃穆很多，女神像前的广场喇叭响起音乐。

    围观人群也随着气氛被感染，纷纷安静下来。

    随着人群静下来，音乐声音便逐渐清晰。

    那是十分空灵的乐声，却说不清是什么乐器演奏的，像是人声吟唱出的旋律，又像是风拂过贝壳奏出的呜咽，也使人联想到海底深处一把箜篌被水流拨动琴弦，声音隔着万里水层飘飘忽忽传到人们耳中。

    乐声伴着此刻响在耳畔的风、海浪、鸟鸣，鼻端是冷冷的海洋气息。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此刻的氛围所拢摄。

    “当啷！”

    就在这时，建起的高台上出现一道身影。

    她每走一步，便是一道隐约的脆响，这个声音不大，并不在原本的乐声氛围之中，但每一步却踏在乐声的韵上，令人无法忽视，只能紧紧盯着这个身影，捕捉着她每一步发出的声音。

    她一步一步踏得缓慢从容，举手投足都很稳，带着独有的节奏，走出的神韵温厚端庄，像是无尽的水和天空给人的包容和强大，令人不自觉想要臣服和顺从，依偎在她的怀里、脚边，被笼罩在她的温柔之下，方才心安。

    神秘的遥远的祷念声响起，美妙到不似人间。

    那声音飘在空中，又神秘地响在每个人耳边，那祷念几乎像是从他们自己心中响起。

    谁都听不清这个声音说的什么，但每个听到声音的人，都打从心底感到温暖、欣喜、感动，整个人沉静下来，像是被某种存在抚慰。

    无论此时你是辛苦、无奈或悲伤，

    请坚持下去，

    生命值得在风里感受自由，在水中感受宁静，在田间感受阳光。

    感到累了，请歇一歇，

    去睡觉，去唱歌，去吃饭，去撒野，

    然后再背上行囊，走向理想。

    第77章 、第77颗珍珠

    这白衣的“神女”自然就是檀听,?从她出现开始，每一步的节奏就已经踏在了祭神乐声的韵律上，开始了祭神舞蹈。

    看着只是面向四方的移动,?其实每一步都有讲究,?有踩位，和着乐声和身上所佩戴的各色珠子贝壳撞击生出的声响。

    这一场冗长又热闹的祭祀，从正午一直持续到晚上。

    神女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明珠女神像就伫立在海边，天色渐渐沉下去，火红的残阳铺在海面上，染得半边海水像是融入火中，这是火边的由来,?也是明珠港人口中一天时间里的“火边”时候。

    火边之时,?神女点珠。

    明珠燃彩,?此夜长明。

    明珠女神点珠，寓意光明、平安,?是海边渔民千年来最淳朴的追求,?到了现在，尽管有时欲望复杂,?但往往脱口而出的,?也不过就是平安顺遂。

    祭祀舞蹈跳完,?乐声渐缓，天色愈沉，神像前的广场越发安静。

    居民队伍是自觉肃穆，前来围观的游客被气氛所感染，有的还沉浸在感动之中，有的就算醒过神来说起话来也不由得放低声量。

    “赫——”有从氛围中猛地抽离开的观众,?大吸一口气，“这，这是檀听没错吧？如果不是那张脸太熟悉，我都以为是明珠女神化出真身出现了！”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他的同伴目光里也带着一丝惊讶，别扭道，“不瞒你说，我现在心情就怪怪的，刚刚她祷念的时候，我都快哭了，而且，卧槽就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很想跪。”

    然后他就见小伙伴也是一样的神情，握住他的手点着头，一脸“我懂你感受”。

    类似的小声议论嗡嗡不绝，还有一些本来的颜粉，更是举着手机相机悄悄摄录，不敢发出声音，握着拳头，一边拍一边在喉咙里压抑着尖叫。

    现场的人们沉声低语，非常规矩，网络上就没那些限制了，早有人准备好了直播，众多直播间的网友们远隔万里已经随着这些镜头参与了很久的神女祭。

    弹幕时不时有心急的粉丝催问神女怎么还不出来，然而等到一身纯白的明珠女神出现在画面中时，所有直播间也都不约而同静默了一段时间。

    只是这种静默在被意识到后，便是一波疯狂的刷屏。

    “绝了绝了绝了，就这一个镜头，秒杀所有电影电视关于仙女的诠释！不用特效，不用滤镜，她站在那里，就是神仙！”

    “为jiejie留下饱含热爱的眼泪！我能就这么看着她，就算她站在那一动不动，我都疯狂心动！她走起来的每一步都踩到了我的心脏！为什么有人走路都这么好看，死在了jiejie的脚下！”

    “祭祀舞简直了！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查一查往年的神女祭视频，比她跳得好看，跳出花儿来的不是没有，但是跳得这么……这么神的，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的就是你完全想不到她是在跳舞，就觉得她走路就是该这样神仙步伐！裙摆扬起来，那一定是神飞起来的时候风吹的，神仙可不就是这么走路的么！”

    “呜呜呜哭了，jiejie终于出来营业了，再看不到新鲜听听，我都要抑郁了，网络上丑人简直在污染我的眼睛！果然，jiejie一出场就能贡献出新的绝美名场面，已经预感到剪刀手们的狂欢！”

    赵景同和沈骤也挤在人群中，抬头看着高台上的人。

    两个男人身高腿长，穿着打扮也不一般，气质卓然。不少离得近的男男女女都或多或少会偷看两眼。

    只是赵景同戴着口罩墨镜，一派生人勿进的冷淡派头，其他人不敢搭话，旁边沈骤倒是个笑模样，但围观人目光在他身上集中几秒，刚刚惊讶这人怎么有点像那个……谁来着？

    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的瞬间便不自觉过滤，注意力开始偏移，继而忘记他的存在。

    所以两人身边倒是无意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从檀听出现，赵景同的目光就一直跟随着她。

    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从头发丝都手指尖都漂亮得动人，叫人想逐一亲吻。

    檀听对他的目光似有察觉，偶尔转到这个方向来，都要向他笑一笑，当然，她一直都是微微含着笑意的，就如同明珠女神的雕像，但是他就是觉得，那视线就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一瞬间的笑容是加深了的。

    他便也由此心情很好，口罩下的嘴角一直抿着笑意，墨镜遮住的眼神也亮晶晶，要是露出脸来，恐怕围观群众是万万不会觉得他冷淡的。

    体内的珠子也在缓缓转动着，展现昉心绪难平。

    他这几天随着赵景同的视野，好好看了一番这个曾经的火边，看了明珠女神像，火边变化太大，他早已认不出，沧海桑田日月换新，好在这里仍然可以看到海，遥望海岸线的那刹那，仿佛还能瞥见一丝曾经故乡的模样。

    至于明珠女神，在檀听彩排时，赵景同带着他伫立在像前仰望良久，还找了当地曾经关于神女的记载给他看，那神像的面容是模糊而陌生的，如同所有地面的神像一般，是别无二致的慈悲温柔，那不是他记忆中的少女。

    然而看久了，听着那些故事，触摸到一点当初的事件轨迹，他又神奇地觉得，那神像变得熟悉可亲起来，像是她真的曾露出过这般笑容看着他。

    此时正是神女点珠的时刻，白衣若仙的神女被自动升降的高台一直送到了神像手捧的明珠前，万众瞩目，大家都眼巴巴盯着她伸出纤长白净的手指，大荧幕上清晰地捕捉了她的动作，将她的指尖放大再放大。

    她手指落下，轻轻一点，一声极细微的仿佛被风送入大海的水滴声，渺若蚊吶，但因为大家的关注，这一声又仿佛被刻入了众人心里。

    明珠大放光华！

    白衣的神女脸上笑容加深，眼中神采如同大海中落入星辰一般，被镜头捕捉投放到实时播放的大荧幕上，看得人呼吸都是一滞，然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和鼓掌。

    赵景同也清晰地察觉到体内珠子的颤动，是昉的灵魂也在为之颤动。

    【是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