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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元后在宫中的时候,好几个和她争宠的嫔妃因为挑拨帝后之间的感情,都被太后下旨送入皇家佛寺修行,为国家祈福去了——不过后来那位废后也被发落进去,只是在太后说服皇帝接她回宫的时候自己在禅房里圆寂了。 她这话说来像极了妖妃,但圣上感受到怀里姑娘的轻抖,还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那时候是因为有嫔妃失德,不敬中宫,你不过是顺从了朕的心意,太后罚抄经也就够了。” 云滢“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面向了墙壁:“所以还是得抄经。” “朕来抄也就罢了,太后不会说什么的。”圣上将人翻转过来,忍俊不禁道:“要说错便全是朕的错处,与你毫不相干。” 她得到了圣上的亲口许诺,稍觉安心了一些,便试探着抛出了自己的猜想:“官家,我听说您在外宫养了许多道士和僧人,听说还有胡僧,您召他们进宫也是为了抄经诵经吗?” 男子向来护短,或许还会自信自负,皇帝又是九五至尊,容不得她质疑那方面的事情,她不能说的太直接了一些。 女人要怀疑起郎君的时候是会生出许多额外聪明的,圣上对待后宫的节制固然有些超过了这个年纪应有的需要,皇帝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心思投入在照顾一个女子的感受,但也不会在一场风月过后希望他看上的女子对他失望。 总得找些别的借口。 这种事情她猜一猜就已经很大不敬了,要是说出口,恐怕圣上也不会再宠爱她了。 “他们除了祈福之外,也偶尔会同朕讲一讲经书中的要义。” 圣上不知她怎么就从自己或许会被太后发到佛寺为尼的思维跳跃到了他养着的那些出家人身上:“历代君主或多或少都会供养一些出家人,自从太宗皇帝开始,便常有道士僧尼出入内廷。” 就如同前朝会有讲四书五经这等圣贤书的经筵,皇帝在宫中偶尔也会开设讲坛,请各路出家人讲经辩道,从中获得一些启示与心安。 “那这些道士也会炼丹术么?”云滢的脸上充满了好奇的神色,纯粹得仿佛是一个爱问东问西的孩子,倒也不会令人觉得她想歪了什么东西:“比如那种长生不老的丹药,又或者生子丹?” 皇帝年岁渐长,但后宫又没有孩子,虽说陛下如今突然待河间郡王又好了一些,瞧着像是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嫡亲皇子,但私底下或许也会服用那种药物,然后再来临幸嫔妃。 圣上被她异想天开的想法所惊,想同她开些玩笑又怕她羞恼,便也一笑而过:“若是有那等药物,如今依旧是始皇帝统御天下,先帝也不必年近知天命方才有朕。” 皇室对丹药之说的态度并不算狂热,甚至对比终日游手好闲、追求疯狂的公子哥还更克制一些。 比如有一味风流瘾药,能叫人服之飘飘然有登仙之感,精神极度亢奋,一夜能御三十女,但是在被进呈给皇帝之后,就立刻被列为朝中禁药了。 这种药物只是为了满足男子一时的虚荣与贪婪,就为了能获得那一点可怜虚伪的自尊,而令妻妾苦痛、自身受损,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圣上想想那药被呈到自己面前时那方士描述的奇效,瞧着云滢倦乏地躺在榻上对他所言一脸好奇,莫名生出些热意来。 要是真的用了那种药,她这样娇气的姑娘早就该请太医来看看了。 云滢看出了皇帝面上的不自然,低声应了一声是,知道或许有些不能说与她听的内情。 圣上就是服药也不会告诉她一个嫔妃的,问也是做无用功。 ……其实就算是圣上在男女之事上力有不逮,他也称得上是一个叫人倾慕的男子,人总不能太贪,要求万事顺心。 “那本《玉楼春》……怎么会出现在官家的书架上?” 云滢想起那本让她遭了更多罪的书,彼时她又羞又怕,完全是被圣上曲解又没有证据辩驳的委屈,现在想想——这本书是在天子书房中找到的,心虚的人哪里应该是她? “民间禁书被宫中收录罢了。” 这种流毒之物,皇帝也不愿意叫人在民间散播:“三教九流浑然不知尊卑,才子佳人也写成了男盗女娼。等写这些书的人知道龙图阁在外宫什么位置上再自己回看,恐怕都恨不得自己生吞了这些书。” 龙图阁是外宫里皇帝亲信臣子所在的地方,一般的进士都混不到这样的位置,那些写这些禁书的人,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沾一沾门槛。 云滢本就有些懒得厉害,她想问些什么又问不出来,便伸着手讨要枕头垫在了腰那里,几乎阖上眼就立马能睡着了。 皇帝难得这样伺候人,便有心多做一些好事,含笑问她要不要去沐浴,竟也被人拒了。 “官家有事尽管去忙,我要是想要什么,会同宫人们说的。” 殷勤的宫人见云美人不爱动,主动拧了帕子要替她擦身,云滢也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惹得圣上起疑,俯身过来笑着盘问。 云滢抵不过他,便拿宽松的广袖将自己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官家不是说没有生子丹的么,还不许嫔妾自己想些法子?” 他这般孟浪,不说叫臣子们见了不好,内侍们瞧见也是有失典雅的。 圣上思忖了片刻才明白了她是想留住那份东西多待些时候,忍不住低声调笑:“好孩子,你要求皇子找朕也就算了,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