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请叫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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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屏前最耀眼的是明星，荧幕后最威风的是导演。 《僵尸大战木乃伊》这个剧组，是一部大制作的网剧，比普通的网剧要强上一档。 演员没有特别出名的，所以导演骂得更凶了。在片场，对于很多导演来说，骂人是惯例，脏话连篇，甚至祖宗十八代都给你骂个遍。 你可以反抗，你可以争执，你甚至可以暴揍他，如果你决定以后不在这个圈子混的话。 今天群演里混进了两个“天价木乃伊”，王导骂人的时候还是有所收敛的，只是一些习惯用语总是不经意间丢出来。 男三号又忘记台词了，“主公，此异域怪物进入我邦，需以，需以——”男三号愣怔了一下，然后惭愧而怯懦地低下了头。 王导叉着腰，不耐烦地道：“我对你真的好失望啊，你他妈以为你是xxx（某数字女星）啊，你是么？” 男三号垂着头，声音弱不可闻，仿佛只能看到嘴唇开合，“不是。” “那你怎么总错呢？真**没用。” “对不起导演。”男三号哭了。 …… 等着拍戏的一大堆群演中，李礼问道：“这导演总骂人啊？” 木乃伊甲：“今天算温柔的了。” 高媛媛：“看样子这演员是总记不住台词啊！” 木乃伊甲：“他倒背如流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到拍戏的时候就总忘。” 木乃伊乙扒拉了李礼一下，“我们几个和他很熟，他横漂了10年了，从群演熬到了特约，这次终于迎来机会，从特约熬到了男三，他说梦话都在背台词，但没想到总是一上台就忘词，你说这是不是命要绝他？” 李礼：“忘词正常，这是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导致的。” 木乃伊丙：“你这是废话。” 李礼又道：“人类大脑记忆机制分为两种，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 什么是外显记忆呢？就是我们背诵唐诗宋词时，需要努力回想才会背诵出来时，这时候就是外显记忆。 一旦背诵时可以做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这个时候就是内隐记忆了。这是无需意识的帮助的……” 这时，两个木乃伊被这边的话题吸引了过来。 李礼道：“外显记忆经过一定练习后会转化为内隐记忆。但是，内隐记忆的运行是会遭到打扰的，比如说紧张、畏惧等心理因素，都会破坏内隐记忆的正常运行。 一旦内隐记忆的运行受到了干扰，便会转化为外显记忆，外显记忆需要意识进行追忆，所以就会出现大脑短路的情况。 “那人为什么会出现紧张呢？”木乃伊丁好奇地问。 李礼道：“首先要说明一点，‘紧张’未必是坏事，有时会促进人的活动积极思维敏捷，有时则会使人的活动受到抑制，甚至发生感知、记忆错误……” 一大堆木乃伊围了过来，将李礼环绕在了中间。大家心里疑惑：这年头医生也来跑龙套啦？ 李礼：“‘紧张’是selye于1936年提出的，也就是机体遭遇各种强烈的有害刺激时，acth、糖皮质激素的分泌即刻大幅度增加……交感-肾上腺髓质系统也参与……β-内啡肽等的分泌均增加……” 大家静静地听着李礼滔滔不绝，虽然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好有道理，他们也没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李礼：“其实啊，如果成年人长期处于精神紧张状态下，日后是容易引起老年痴呆的！” 木乃伊戊问道：“那医生，我最近经常失眠，这个怎么办啊？” 李礼愕然，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医生？ “诶，医生，你怎么想到来跑龙套了？还有，只要是心理上的疾病你都可以看么？我见到每一个漂亮的女孩都想那什么，这算不算心理疾病啊？” 李礼：“……” 木乃伊辛指了指身边的人，“医生，小杜成天幻想着一夜爆红，你看看他长那吊样，你说句公道话，你觉得可能么？” 能看到个鬼啊！李礼只能看到小杜的一双眼睛。 李礼向来不打击人，“从概率上讲，存在可能性。” 小杜笑（应该是笑了，但也看不见）道：“你看，医生都说了，只要有梦想，没什么不可能！等我成为下一个李礼的时候，我等着你歌功颂德！” 李礼一怔，“你想成为李礼这种？” 小杜点了点头，“嗯！” “从概率上讲，没有任何可能。”李礼道。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李礼不能说谎啊。 李礼又问：“群演一天8小时才40块钱，你们来到这里难道都是渴望成为下一个王保强？” 众木乃伊纷纷道： “当然，不为了成为明星谁来这？” “我在老家当服务员，一个月还2000多块钱呢，在这做群演，即便天天有戏那也才1200，不追梦的话，我们来这干嘛？” “我不想成为王保强，我想以我的颜值来说，我要成为李礼！人人都说，我和李礼还有些像呢。”小杜还挺固执。 李礼使劲地盯着小杜的眼睛，实在无法琢磨这小杜究竟颜值多高，“可是，王保强是个例中的个例，真正龙套演员翻身的少之又少。” “医生，那你就说有没有吧？” 李礼：“有倒是有！” 众木乃伊纷纷道： “那不就得了么！” “对啊，那我们就有希望！” “只要我努力，就有希望，只要我耐得住寂寞，就有春天。” “我相信我早晚会成为影帝的。” …… 李礼：“……” “医生，别见怪，横店被称为全国最大的精神病医院，国内最喜欢白日做梦的人都在这呢。”木乃伊壬道。 李礼心道：群演里，还是有认得清现实的明白人啊！ 这时木乃伊壬叹了口气，又道：“但成名哪那么简单？像我都优秀成什么样了，不也得一步步往上爬么？等我成名的时候，我拉一把你们吧。” 李礼：“……” 沉默半晌，李礼问道：“你们知道什么是淡入淡出么？” 众木乃伊摇了摇头。 李礼：“那你们知道斯特拉斯伯格的表演理论核心是什么么？” 众木乃伊继续摇头。 李礼：“《码头风云》，是哪一派的表演最典型展示？” 众木乃伊依旧！ 李礼：“这些表演学院基本的常识你们都不知道，这些功课你们都不自主学，那你们凭什么逆袭成为影帝影后？最简单一点，普通话起码得过关吧？我现在满脑袋里都是你们的方言。” “王保强普通话也不好，照样是大明星！” “对啊，人家口音还是特色呢？” “王保强最开始也什么都不懂啊！” “对，万国朋对表演也基本一窍不通！我们当时还是室友呢，他都不如我，他就是命好，才出演了《我是路人甲》！” …… 李礼：“……那你们知道——” “就你知道就你知道！”群头照着李礼的后脑勺拍了两下。 啪！啪！ 两声闷响后，李礼捂着后脑勺气呼呼地扭头望向了群头。 群头将手背到身后，“你啥都知道咋还在这儿跑龙套呢？” 高媛媛噗嗤一笑，心道这群头是不是不想混了？ 黄小敏握了握小拳头刚要冲过去，她突然被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夏雪过来了。 夏雪喘着粗气，“诶呦，我足足等了20来分钟才打到车，小礼在哪？”黄小敏刚要开口，夏雪便道，“哦，我知道了，最中间的木乃伊对不对？” 黄小敏：“你怎么知道？” 夏雪笑道：“这小子在哪不是焦点啊？把颜值遮住了，不还有才华在么？他又忽悠啥了？” 李礼失去了继续忽悠的机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那个被骂哭的男三号端着盒饭远离人群，低着头心情抑郁，他现在与其说是角色演员，不如说是龙套。 李礼领了盒饭，打算去安慰安慰。这时，就听有人喊道：“薇薇请大家吃糯米糕啦！” 有个木乃伊刚要站起来，便被其他人叫住了，“跟咱们群演又没有关系，人家是给角色演员买的。” 这种情况李礼前世司空见惯了。一些明星打算在片场派送福利的话，很少给群演派送。 别说什么一部戏明星赚千万怎么这么抠的话，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当然，至于明星派发的福利给谁不给谁的问题，人家的钱物，别人也无权指责。 男三号吃着盒饭，突然又擦了把眼泪。 李礼这时坐到了他身边，见状后有些心软，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这是戴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啊。这男三号现在就在角色演员和龙套之间徘徊，处于一个决定自己命运走势的节点上。 李礼问道：“哥们儿，你们这部剧你的部分拍多少了？” “这部剧拍一大半了，我的戏份也要拍一大半了。” 李礼笑道：“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你是大爷啊！” 男三号：“嗯？” 李礼：“你现在要甩手不干了，他们得哄着你来。戏拍到这种程度了，不是特别特别重大的事情，不可能把你换掉的。你又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现在把你换掉，整个剧组就半瘫痪了。 现在你骂一句，‘导演，你大爷！’，导演屁话都不敢说。” “啊？” “我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反正你别怕他。跟我发泄发泄，‘导演，你大爷！’” “这……我酝酿酝酿啊！” …… 群头此时拉来了王导，“导儿，您听，有个群演骂你！” 王导怒气冲冲地便要上前，当见到木乃伊头顶上的标记后，他苦笑了一下，转身便打算离开。这时他身后飘来了男三号的一声怒喝，“导演，你大爷！” 王导猛然回身，几大步从男三号的身后来到了他面前，“你**你再说一遍！” “导导导导……导演，我没骂您！” “那***你骂谁呢？” “我……我背其他剧组的剧本呢。” “剧本你给我拿出来啊，你他妈给我拿出来啊！” 男三号泣涕横流，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别干了。”导演说罢冷酷地走了。 男三号突然抱头大哭，又突然一把拽住了李礼缠绕在身上的白布条，“你他妈害苦我了，我十来年等来的机会啊，没啦！没啦！” “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隔墙有耳啊！再说你喊的声音也太大了，你放心，我保你顺利拍完这部戏！”李礼充满歉意地道。 “你他妈用啥保啊？用你群演的身份保啊？” 李礼的胸口被重重地推了一下，疼得一呲牙。 男三号还要过来撕扯李礼，这时黄小敏瞬间横移过来，挡在了李礼身前，她横眉道：“够了啊，我们说保证你顺利拍完戏就一定保证，你要再敢动李老师一根手指头，你破灭的就不是演员梦这么简单了。” 众人懵了： “李老师？” “你不是心理医生么？” “你怎么又变成老师了？” “我知道啦，你是医学院的老师对不对？那这姑娘是你学生？” “……”李礼不理旁人，对男三号道，“我的错我负责，你一定会顺利拍完这部剧的。” 男三号已经不理李礼了，坐在椅子上捂着头嚎啕着。 李礼这个懊恼啊！本来自己好心开导，结果惹人家这么崩溃。 不过男三因此丢饭碗不至于，李礼之前所说属实，戏拍到这种进度了，基本不可能临时换关键演员。 李礼需要为自己的过失负责，他决定立即去找导演说明情况。 李礼刚寻到导演，这时却见导演陪着一个中年西装男走进了片场。 这西装男李礼认识，是著名投资方华夏影业的代表丁总经理。 丁总道：“你们这部剧说实话，是可投可不投的，剧本不错，比其他网剧优良很多，但演员……除了号称网剧女王的董薇薇外，没有其他出色一些的演员啊！” 王导突然瞥见了不远处木乃伊头上的标记，他灵机一动，“这您可就错了，我们的演员都是精挑细选的，不看名气，只看实力！甚至连群演，我们都万里挑一！” “哈哈！”丁总哈哈大笑，“万里挑一，那不也是群演么？还能挑出个影帝来？” “你不信哈？”王导随手一指，指向了李礼，“来来来，那小子，你过来。” 李礼一怔，这语气……好吧，李礼快步走了过去，其他群演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王导道：“这白茫茫一片的木乃伊中，我随便挑出一头来，您随便提问随便考，让您看看我为这部剧是如何做到精益求精的！” “呵！”丁总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笑道，“我着急走啊！” “您先别急啊，我得让您看到我们的精益求精啊，任何一处细节，任何一位演员，哪怕是群演，我要让您看到我们的用心。咱们先不谈投资的事情，先看看咱剧的质量。” 制片人很无语，王导你别闹啊，群演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众人也是非常不解，完全不懂王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总又打量了李礼一眼，好奇地问：“诶，你们这布条是什么布啊，挺别致啊！” 李礼本不想搭茬，但一会儿他要求王导，所以突然道：“这是普通医用的纱布而已，跟木乃伊的裹尸布自然完全不同。 木乃伊裹尸布都是经过提炼的草药处理的。” 丁总没理李礼，他只是赞叹了一句：“王导，你们拍《木乃伊大战僵尸》，我倒是能给你们一个建议，听说过耶稣裹尸布么？可以把这个用到剧中。” 关于耶稣裹尸布的故事，大致如下：传说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后，他的门徒约瑟买通了衙役，取回了他的身体，然后用干净的细麻布裹好，放在新掘的坟墓里，又用磐石封住了墓xue口。3天后，当信徒们去吊唁的时候却发现，墓xue口的大石被移开，耶稣的尸体不见了，只剩下包裹尸体的麻布。 耶稣的信徒们坚信，耶稣复活了。这正如后来的《圣经》所言。这个日子后来成为基督教的重要节日——复活节。 这块裹尸布存放在了都灵大教堂。 李礼这时又道：“但是，这块裹尸布并不是耶稣的？” 众人目光聚焦在了他的眼睛上，因为脸看不见。 李礼道：“1986年，这块裹尸布接受碳-14年代测定，发现这块裹尸布的年代在公元1260～1380年的可能性为95%，不早于公元1200年的可能性为100%，也就是说，这块‘裹尸布’出现于耶稣遇难的千年之后。 1988年10月13日，红衣主教在都灵大教堂举行记者招待会，宣布存放在都灵大教堂的所谓的‘耶稣裹尸布’为中古时期的赝品。 如果把都灵大教堂中存放的这块耶稣裹尸布用在剧中，并不合适。” 丁总目光紧紧地盯着李礼的双眸，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