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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咸鱼 第73节

    “本宫已经查阅过当年尚仪局的档案,静淳的身份并无不妥。此事倘若只是流言,却惹得皇上大发雷霆,甚至怀疑本宫治理六宫不严……”皇后闭目长叹,“那本宫真是有苦难言。”

    顾扶洲先前说过,当年静淳之所以能瞒天过海,得益于萧琤多年来的庇佑。萧琤办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轻易留下马脚。当年包庇静淳以男儿身入尚仪局的掌事姑姑也一出宫就死得不明不白。

    林清羽问:“无风不起浪,北境既然有了这样的流言,静淳郡主的身份或许是真的存疑。北境王迟迟不发作,可能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皇后道:“本宫已命人彻查此事。静淳入宫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的尚仪局掌事女使早就出宫嫁人了,寻起来需费些时日。”

    林清羽心知此事不可cao之过急,便暂且揭过,道:“娘娘,六殿下近来可好?”

    提到自己的孩子,皇后神色温和了几分:“过去伺候璃儿的那些奴才都被打残丢出去了,本宫新选了一批人去晋阳园,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应当知道该如何做。前日来福去晋阳园看璃儿,说他又长高了一些,人也精神了不少。”

    林清羽一笑:“如此便好。”

    “虽说如此,本宫心里头还是放不下。”皇后道,“晋阳园没什么好太医,你若得空,再替本宫去瞧瞧他。”

    林清羽颔首应下。

    林清羽出了凤仪宫,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朝勤政殿走去。顾扶洲一早就被皇帝宣进宫议政,此刻差不多也该完事了。

    勤政殿当差的正好是小松子。他看到林清羽还有些奇怪:“林大夫早上不是已经给圣上请过脉了吗?”

    林清羽道:“我不是来给圣上请脉的。”

    “那是……”

    两人说话时,勤政殿的议政已经结束了,最先出来的是丞相,接着是南安侯。南安侯见到林清羽,脸色微变,绕道而行,像是有几分心虚。顾扶洲到最后才出来,对上林清羽的目光,嘴角弯起,大步朝他走来。

    “夫人怎么来了?”

    林清羽道:“路过。将军若已事了,可要同我一道回府?”

    顾扶洲彬彬有礼道:“夫人请。”

    送群臣出殿的薛英瞧见此情此景,不由感叹:“顾大将军真是好大的福分啊。”

    宫里不便交谈,上了马车,林清羽问:“勤政殿今日如何?”

    “一堆废话。”顾扶洲语气懒懒,“唯一有用的是萧玠筹集军饷一事办得不错,皇帝夸赞了他一番,让他协助萧琤理政。”

    林清羽又将皇后所言告知顾扶洲:“静淳郡主一案,没有物证,人证已死,若北境王有心替静淳隐瞒,此事难下结论。”

    顾扶洲漫不经心道:“要证据还不简单。沈淮识和萧琤都是人证。”

    “沈淮识……”林清羽沉吟道,“但愿我们能尽快找到他的下落。”

    第79章

    顾扶洲的亲信府兵没有让两人久等,只寻了半月,就把好消息带回了京城。

    “我等依照将军所言,一路南下,最终在南越的一座渔村中找到了沈公子的下落。我等给他看了夫人的信物,告诉他夫人有请,他没如何犹豫便答应同夫人见面。”府兵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这是沈公子让我交予夫人的。”

    南越渔村是顾扶洲让亲信重点搜寻之地。在原书中,沈淮识就是在这座渔村结识了平生第一个好友。他和淳朴的渔民生活在一起,渐渐放下过去,过了三年平静的日子,才被天机营找到。

    书中的沈淮识为了躲避天机营的追捕,离开渔村又一次亡命天涯。已是天子的萧琤迟迟等不到他的归来,竟离开京城亲自来寻,靠着强取豪夺把人带了回去,囚禁在宫中。

    据说,萧琤在面对沈淮识恨之露骨的眼神时,曾言道:你恨朕吧,至少你眼中还有朕。朕宁愿你恨朕一辈子,也不能忍受你不在朕身边。

    现世中,顾扶洲先一步找到了沈淮识,而天机营还在北境白费功夫。萧琤本来对沈淮识在北境一事只是半信半疑,如今北境传出了静淳郡主是男儿身的“流言”,使他更加怀疑沈淮识去过北境。毕竟,京城之中知道静淳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他和沈淮识。

    林清羽拆开信,信上只写了四个字:惊蛰,故地。

    三日后便是惊蛰;故地应该是指长生寺,他和沈淮识数次见面都是在寺中。

    顾扶洲道:“办的不错,下去领赏。”

    府兵退下后,顾扶洲悠悠道:“沈淮识还挺在意你的嘛。你一请,他就不顾危险回京,也不怕被天机营的人逮到。明明你对他向来是疾言厉色,横眉冷对,为何他对你还是如此有好感。”

    林清羽将密信用烛火点燃烧尽:“我替他治过伤,算是救过他,又告诉了他天狱门覆灭的‘真相’。再者,我对他疾言厉色,是为了能让他早日看清萧琤的真面目,顺带提醒他少犯贱。沈淮识也算是忠厚老实之人,他对我友善在情理之中。”

    顾扶洲玩着烛火,手指在火焰中来回穿梭:“我觉得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长得美。你换个人去和沈淮识讲道理试试看,他不直接拔刀算好的了。大美人的邀约,那自是拼了性命都要来的。”

    林清羽不敢苟同:“即便沈淮识好男风,我也应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啊夫人。”顾扶洲笑道,“你长成这样,是所有人喜欢的类型。”

    三日后,林清羽应约来到长生寺,顾扶洲与他同行。林清羽问:“你认为沈淮识会同意帮我们作证吗?”

    顾扶洲想都没想:“不会。先不论他是不是对萧琤余情未了,为了保护静淳,他也不会将真相和盘托出。”

    林清羽沉吟道:“如何才能利用沈淮识坐实此事。”

    顾扶洲笑吟吟的:“你唤声老公,我帮你想办法。”

    林清羽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他都已经和顾扶洲互表心意了,顾扶洲还惦记着去宫里当老公公。难怪定情之后只肯亲他的额头,不愿更近一步。

    也罢,总归情欲一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必要。只要两情相悦,能够长相厮守,已然足够。但愿顾扶洲只是说说,不会真的去做什么自残之事。

    林清羽面无表情地叫了声“老公”。顾扶洲不满足,打趣道:“你叫得太平静了,要把声音放软一点,不然我听着都没什么感觉。再试一次,你可以的。”

    林清羽不吃这套:“你爱想不想。”

    见美人沉下了脸,顾扶洲见好就收,道:“你见到沈淮识后,不用勉强他,只须……”

    沈淮识只信林清羽一人,顾扶洲在他定不会现身。两人在前殿分别,林清羽独自来到后厢房。沈淮识是守约之人,此刻或许就在暗处尾随他,等时机恰当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林清羽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僧人要了一间空厢房暂作休憩。他在厢房里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刮来一阵妖风,吹得窗户吱吱作响。林清羽走至窗边将窗户关好,再回身时,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许久未见,沈淮识好似变了一个人。他的容貌变化不大,只是晒黑了不少,改变较大的是他的气质。林清羽上一回同他见面,还是萧琤遇刺之时。当时的沈淮识知道了林清羽想让他知道的真相,落魄颓废,意志消沉。而今,那双眼睛瞧来,无波无澜,悠远沉寂,仿若沧海桑田。

    “沈侍卫。”林清羽道,“别来无恙。”

    沈淮识冲他极浅地笑了笑。他像是许久没笑了,牵扯嘴角的动作甚是僵硬:“林大夫。”

    林清羽看着面前相貌平平的男子,要说心中丝毫无感,那也是假的。正如顾扶洲所言,沈淮识好不容易在南越安定下来,却因为自己的相邀重回京师,这份情谊实属不易。

    两人对面而坐。林清羽沏了杯茶,将茶盏推至沈淮识跟前:“一路奔波,辛苦。”

    沈淮识盯着林清羽玉白修长的手,轻声询问:“林大夫……是如何找到南越的?”

    “我若说是巧合,你可信我?”

    沈淮识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林清羽叹惋:“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沈淮识有些呆愣:“大概,是因为我身手好。”

    林清羽轻笑一声:“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这是其中之一,主要还是因为沈淮识和萧琤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林清羽展颜微笑时,朴实无华的厢房都变得熠熠生辉。沈淮识看着他,无法抑制地想起了静淳。这两人的眼睛实在太过相似,以至于他每次看到林清羽,都会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他和静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纵使有萧琤横在他们之间,他想要保护静淳的心意也不会变。

    沈淮识道:“传话的人告诉我,林大夫有生死攸关的大事需要我相助。可是……”沈淮识停了停,“可是那个人又为难你了。”

    林清羽淡道:“萧琤对我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听到萧琤的名字,沈淮识眸色转深些许:“那便好。”

    “现如今,他一心都扑在寻你一事上。”林清羽边说边观察着沈淮识的神色,“看他的架势,似乎是不找到你绝不甘休。可惜,倘若你当初一剑将他杀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沈淮识发着怔,半晌才低声道:“是我无用,不能替天狱门报仇。”

    “若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报仇呢?”

    沈淮识瞳孔微缩:“……林大夫?”

    林清羽进入正题:“我问你,静淳郡主究竟是男是女。”

    沈淮识陡然起身。他起得太猛,不慎碰到桌椅,茶盏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北境有这样的传言。”林清羽道,“看你的反应,这传言应当是真的。”

    沈淮识抿唇不语,嘴唇紧紧崩成一条直线。

    林清羽又道:“你区区一个暗卫,想来也没本事替静淳瞒天过海。此事应当是萧琤所为,往大了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沈淮识口吻生硬了几分:“林大夫如若是为了这件事找我,恕我不能告知。”

    林清羽睨他一眼:“你是为了萧琤,还是为了静淳?”

    “我与殿……我与萧琤,在那一剑之后已经恩怨两清。”沈淮识艰涩道,“但静淳和此事无关,我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两清?”林清羽眼神凌厉,“你全家因萧氏一族惨死,你刺他一剑,这就两清了?”

    “我不知道……”沈淮识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林大夫,你别逼我了。”

    沈淮识的拒绝在意料之中,林清羽自知多劝无用,便道:“你若执意同他两清,我又如何逼得了你。劳烦你跑这一趟了,你走罢。”

    沈淮识欲言又止,双手握紧又松开:“后会有期。”

    “慢着。”林清羽解下腰间佩戴的金石,“你将此物收下。日后若要寻我,它便是信物。你也给我一物。”

    沈淮识接过金石,小心收好。他踌躇须臾,从怀中掏出一条紫色的宫绦,交到林清羽手中,肃容沉声道:“林大夫,无论你要做什么,请千万不要伤害静淳。”

    只要能达成目的,林清羽向来不管他人死活。但对上沈淮识恳求的眼神,林清羽还是给了他承诺:“放心,静淳有爱他如命的夫君宠着,不会有事。你有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我已将天机营的人引到北境,你好自为之。”

    沈淮识一抱拳:“多谢林大夫。”

    又一阵风吹过,沈淮识便不见了身影。

    林清羽回到正殿,未见到本该在此地等候的顾扶洲,询问僧人才知顾扶洲正在后山和国师坐禅论道。

    林清羽想起上一回他和顾扶洲一同来长生寺,顾扶洲也见了徐君愿一面。徐君愿常年闭关,皇后想见他一面都不易,顾扶洲却每回都能见到他。这种情况,似乎在顾扶洲还是陆晚丞时就有了。

    徐君愿此人高深莫测,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叫人难以捉摸。

    林清羽寻到后山时,顾扶洲和徐君愿已经结束了交谈。徐君愿亲自送别顾扶洲,瞧见林清羽走来,扬了扬眉:“将军夫人来了。”

    林清羽轻一点头,姿态客气疏离:“见过国师。”

    顾扶洲道:“清羽,我们应当好好谢一谢国师。”

    “为何?”

    “因为他会帮我们一个小忙。”

    “将军言重了,”徐君愿含笑道,“能为将军效力,是我的荣幸。”

    林清羽道:“国师为陛下效力,难道还不够荣幸么。”

    徐君愿听出林清羽的言外之意,从容道:“将军和陛下,又怎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