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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痣她重生了 第32节

    马车上帘子掀开,一张熟悉的脸庞从里头冒了出来,笑意明朗,还有这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正是早上便离开山寺的定荣公主。

    还无意外,陈策微黑的脑袋也跟着从马车里冒了出来。

    “夫人,真巧,我们还以为来不及和你们告别呢。”

    我笑了笑,说道:“我们也以为你们一早便离开了,没想到这会儿还能遇见。”

    陈策憨憨笑道:“早上我们想着早些下山回书院,怕书院担心我们。不成想走到半路便碰到了来山上寻我们的师兄,师兄说既然来了,便不要白来,于是领着我们上山挖草药去了……”

    陈策说道这里,和定荣两个都一脸痛苦。

    众人都笑了,桃言问道:“你们不是读书人,怎么还挖上草药了?”

    “因为王某的祖父便是大夫,自小我与祖父四处行医,如今虽然在书院读书,但是这到了山上便想挖宝贝的习惯却是还没改掉,让诸位见笑了。”

    清朗醇厚的声音从马车后传来,一个穿着深蓝长袍布衫的高挑年轻人从马车后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两株花草。

    眉眼舒展端正,五官俊逸挺拔,含着不算浓厚的书卷气,加上他坦然的笑意,一眼望去,都是让人忍不住惊叹一声,好一个俊秀少年郎。

    一旁的三个丫头这会儿六只眼睛都发直了,桃言已经忍不住问道:“王,王师兄?”

    那年轻人轻轻笑开,拱手作揖,“在下王宗,是九越书院的学子,魏潇和陈策是我的师弟,听闻昨晚有好心人帮了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饥肠辘辘一碗,想来便是各位了?”

    桃言点点头,一旁月牙便道:“是我,我给他们做的面。你是他们师兄,要不要谢谢我?其实我觉得以身相许也挺——”

    桃言气得踩了月牙一脚。

    我急忙拦住两个丫头,对王宗说道:“婢女有些莽撞,王公子见笑。一点小事而已,不用谢什么。”

    王宗不说话,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对着我伸出了手,像是要拉我的手。

    我急忙后退,却撞在了杜夜阑的身上,杜夜阑白衣一闪,已经扣住了王宗的手,声音冰冷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王宗看了一眼杜夜阑,神色微变,迟疑了片刻后欲言又止,转头对我笑道:“吓到夫人了,是我的不是。只是,我看夫人面色苍白,言谈间气息迟缓不稳,似有隐疾在身,再加上我听魏笑说,夫人很畏冷的样子,所以想给夫人把个脉。”

    把脉?

    王宗面色坦荡,在杜夜阑的威压之下,竟然也不慌不忙,倒是让人略感意外。

    我想了想,让杜夜阑放下了手,然后递出了手,说道:“那,你试试?”

    看病什么的,随意试试吧。万一碰到个神医呢。

    第40章 两种残毒

    王宗把脉,我原也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来,毕竟看着年纪轻轻,也就比雅言年长几岁,未必能发现我身中蛊毒。

    不是每个人都像司徒景澈一样,有那样的天赋。

    良久,王宗收回手,问道:“夫人之前的大夫是如果说夫人的病情的?给夫人开的是何药方?”

    听王宗的话,应当是没有看出我身中剧毒,于是我让雅言把平日里她给我用的药方写给王宗,那药方原也是司徒景澈开的,只是用来治疗我的前些年落下的病根寒症和疗养身体,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功效。

    王宗看了片刻药方之后,说道:“夫人府上用的药自然都是极好的,这药方开的也恰到好处,夫人身体虚,太猛的药撑不住,太弱的药却也无用,只是如今这药方,并不能拔除夫人的病根,只是将夫人体内的寒毒和湿气压住。”

    王宗说道这里,将手中原先拿着的一株花放到众人面前。

    “夫人的血络经脉充斥湿气和寒气,且寒毒攻心。这病症应当有很长时日了,怕是曾经心脉受损外加寒气入体未曾得到及时治疗,以夫人身体的虚弱程度看,能活到如今已是万幸,用如今这药方却也只能再多几年光景。”

    我略感意外地看向王宗,没想到他能判断出我只能再活几年,甚至连我病症地由来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只可惜……我的毒……

    我正失落,忽然王宗话锋一转,眉头皱起,道:“但这不是最打紧的,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夫人将体内寒毒拔除□□,再服上半年药,便可保夫人至少十年无虞。只是那药的药引极难寻——”

    杜夜阑脱口而出:“什么药引,你说来,我必能寻到。”

    王宗想了想,说道:“二十年的冰晶火莲花,此花只长在北周西北边的寒谷山脉里,长在满是冰天雪地的悬崖峭壁之上,寒谷采药人四五年才能寻到一朵。”

    我愣了愣,说道:“北周皇宫有两朵冰晶火莲花,是西北地进贡的名药。”

    我出嫁到北周的次年,是北周皇帝大寿,西北地寒谷部族的采药人意外寻得了两朵冰晶火莲,便进贡给了宫中。

    只是我没有亲眼看到过那花,因为宫中太医并不知道这冰晶火莲要如何使用,只知道是极为难得的珍宝。

    杜夜阑忽然道:“元昭十七年,寒谷部族进贡两朵冰晶火莲花,花瓣红白交错,藏于珍宝阁而非太医院。”

    王宗道:“没想到两位对这药也如此熟悉。只是这药既然在北周皇宫,想来就很难拿到了。而且需得用二十年的冰晶火莲,年份太低的药力不够,年份过久的药力太强,夫人的身体承受不住。最好在一年之内拿到这药,夫人的身体撑不了很久,她体内似乎还有两种残毒未清。”

    我心神一震,错愕地看向王宗。

    他这是,发现我中毒了?

    杜夜阑走到我的身前,侧身挡住了我,问道:“九越书院的学子王宗,今年的考生是吗?你祖父是谁?”

    杜夜阑这是怀疑王宗的身份吗?

    不过若是我,我也会怀疑。我中毒这件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而且……她说我的体内有两种残毒?

    我越过杜夜阑看向王宗,问道:“你说我的体内有两种残毒?你可知道是什么毒?”

    王宗垂眸思索片刻,并未露出什么慌张神色,而是从容答道:“我祖父是个游医,医术并不高明。但是云游些年,我们祖孙二人遇到过许多隐居的神医,所以也更多的见过一些疑难杂症。”

    “夫人体内的两种残毒,一种是蛊毒,蛊毒最早是南越南方一些蛮族使用的,后来蛮族日渐衰微,这蛊毒便也失传了,倒是有一小部分会使用蛊毒的部族迁徙去了北周,也就在寒谷山脉附近,我与祖父曾经去那里游历过,学习了一点关于蛊毒的知识。”

    “夫人体内的另外一种残毒,几乎已经消失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诊断错了,若要准确判断,怕是要请夫人放上小半碗血给我。”

    我笑道:“那怕是判断错了,我体内只一种蛊毒——”我说着,却瞥见一旁的雅言脸色紧张,便不由转头看向了杜夜阑。

    杜夜阑沉着脸,眉眼若有所思,这神情看上去,好像王宗说的话并不是错的。

    难道我的体内真的还有其他毒?可为什么这一点,从来没人告诉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点生气。

    敢情我这是一个毒罐子?

    杜夜阑:“你能解毒吗?”

    王宗犹豫的看了看我,说道:“蛊毒的话,得拿到蛊毒细细查验知道用的是什么蛊混了那些毒药才能制作出对应的解毒方法,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制出来,我对蛊毒也不是很擅长。”

    “至于另外一种毒,就算有也解的差不多了,对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若是不放心,夫人放我半碗血,我也能解了这毒。”

    我摸了摸手腕,想到放半碗血,便感觉手腕有点疼。

    杜夜阑察觉到我的小动作,抓住了我的手,说道:“这个暂且不重要,王宗,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王宗面色微顿,随后坦然地点了点头,正欲行礼喊出“丞相”两个字,便被杜夜阑打断了。

    “今日之后,若有人传出我夫人中毒之事,提头来见。”

    王宗面露苦笑,倒也不畏惧,只乖乖低着头应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杜夜阑这样威胁人,直到我们上了马车,我才问道:“为何在外人面前说提头来见的话?他怎么知道你是丞相,定荣公主就在王宗边上,她怎么会接受你的威胁?”

    杜夜阑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儿,说道:“王宗是此届考生,我之前与你说过,九越书院有个学子不错,文章四平八稳,便是他。他许是在考场或者其他地方见过我。”

    “定荣公主知道了也不会说出我的身份,一旦说出去,她肯定是在书院待不下去了,她应该不想这么快就回宫。”

    “至于那句威胁……说顺口了而已。王宗这人不简单,肯定不是一个学子那么简单,先前我让人去查这些学子的时候,没查出他有什么特别,如今看,得再查一遍了。”

    我正吃东西,听闻这话,便好奇地问道:“你这样背地里查学子,不怕被人告御状?说你想要结党营私?”

    杜夜阑墨眸微动,笑道:“好好这话说得,好像我不结党营私,陛下就会对我放心一样?你勿用多虑,查验有才能的学子这件事,不光我,刘太尉也好,太子也好,都会做的。”

    杜夜阑与我说完,便探出马车去低声与杜行交代了几句,想来是让杜行去调查王宗了。

    我想着王宗说的事情,便道:“王宗看样子能解我的蛊毒,但是上次蛊毒那药,一半给了司徒景澈,一半你让人带着去寻李扶山了,如今也没有蛊毒在手,该怎么办?”

    我想着反正司徒景澈也研究不出解药,倒不如给那王宗试试。

    杜夜阑思索片刻后,说道:“先等杜行调查完了王宗,我像个法子试一试他的医术,若是他果然医术精湛,那时候在让他研究蛊毒不迟。不过,那冰晶火莲,我会先想办法弄到手的,翻来覆去不过是一味药。”

    虽然是一味药,可是司徒景澈给我开药方的时候,却从未提过这药。

    他是觉得我们无法从北周宫中拿到这药,还是根本知道如何救我却不想告诉我,还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救我?

    原本已经觉得被揭开的迷雾,仿佛又变得浓重起来。我掀开帘子远远望着天,之间回城等方向,天上黑云层叠。

    京都最近这阵子,雨下得未免太频繁,在如此下去,怕是蜀中的洪灾可能会再来一次了。

    回到府中,杜夜阑便让人将王宗开的药方抄录了一份,送去了司徒景澈那里,让司徒景澈确认一遍,这药我能不能用。

    而我则是让月牙去了一趟安平侯府找魏青琢,他既然如今也在九越书院里读书,那多少对那位王宗师兄有些了解。

    只是魏青琢来得有些晚,竟然到我们用晚膳的时候才来,原来是刚刚下学。

    小苍山这一行,我回来之后和杜夜阑之间的隔阂似乎淡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小和尚那一番话,也许是因为山寺里那两盏意义不一样的长明灯,也许是因为雨下那次坦诚的谈心,我忽然生出了一种,世人皆有苦难的感觉。

    若是佛祖知道我的想法,少不得得说我觉悟了吧。

    以为没有那么厌恶杜夜阑,相处起来也没有那样变扭了,所以今日的晚膳便是在一起用的,厨房似乎是被人提醒过,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大半却都是我爱吃的。

    我和杜夜阑才坐下,便听到了魏青琢的声音。

    “jiejie,姐夫,我来蹭个饭。”

    魏青琢一路小跑了进了屋子,身后月牙一脸古怪地跟着走了进来。

    我正疑惑,便听到魏青琢说:“我还带了两个同窗来,但是我……”

    魏青琢一脸苦闷被胁迫的样子。

    我好奇地看去,便瞧见了两个熟悉的少年郎。

    女扮男装的定荣公主和她的小同窗陈策。

    定荣公主大摇大摆走了一把,拍了拍魏青琢的肩膀,笑道:“不请自来,不知道杜丞相会不会怪罪啊。可别怪您小舅子,是我对他死缠烂打非要来丞相府看看的。”

    杜夜阑望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公主,淡定地笑道:“魏公子可有个meimei,叫阿湘的。我似乎与令妹,有过几面之缘。”

    哦,定荣公主,闺名魏湘。

    第41章 行路难

    头一次丞相府里的晚膳如此热闹,加上魏青琢,定荣,陈策三个人,坐了满满一桌子。

    定荣公主的身份被杜夜阑戳穿之后,原本不可一世的公主便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小心翼翼。

    魏青琢不知道我们与定荣还有陈策见过面,刚坐下便想问我王策的事情,我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让他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