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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驸马黑化前 第85节

    怀真没得选,回头望了眼众人,跟着他往山下走去。

    日出之时,敌军几乎遍布原野,将高奴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崔氏这边旗帜招招,甲胄鲜明,骑兵皆列阵齐整。

    可对方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旗帜服色乱糟糟,打眼望去,既有雍州军的旗帜,又有义军的军服,也有山贼土匪装扮,甚至其中还混杂着突厥骑兵。

    怀真双手被缚,不得不坐在崔晏马前。

    待看清对方的军容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回头调侃道:“崔晏,你不会要用我来要挟这些人吧?你觉得他们会知道我?”

    崔晏面色铁青,突然驱马上前,朝着对方阵营喊道:“怀真长公主在我手中,你们识相的话,便速速退开,否则……”

    对面先是呆了一下,接着便爆发出雷鸣般地咒骂声。

    “黄口小儿,废话少说,快些投降,或许可以保命。否则,等郎君一声令下,你怕是没命回睢阳了。”

    “手下败将,只会夹着尾巴逃,真他娘的没出息,崔老儿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孬种?”

    “姓崔的,别再溜了,老子天天跟你屁股后面,烦都烦死了。快把那个小娘们……小娘子放下,我们痛快打一仗。”

    ……

    对面还在扯着嗓子骂,怀真身为旁观者听得都臊的慌,转头去看,果然看到身后的黑甲武士各个勃然变色,拼命隐忍。

    “世子,请您下令突围吧!”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的命比他们的命值钱,”崔晏神情肃穆道:“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做牺牲。”

    他说罢打马向前了十余丈,突然抬手撕掉了怀真半幅衣袖,冲着敌军阵营喊道:“我数三声,你们若再不让开,我便将她剥个精光,让你们仔细瞧一瞧。”

    怀真血往上涌怒不可遏,有些不敢相信他能做出这样的事。

    “怀真,对不住了。有人实在将我逼得太紧,我只能出此下策,委屈你了。”他竟还是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丝毫未觉得自己有多无耻。

    “一。”

    “二。”

    还没数到三,忽听得敌方阵营一片sao乱,接着骤然向两边分开,竟然真的让出了一条足够十匹马通过的道路,与此同时,两边的人通通转过了身。

    崔晏面露得意之色,载着怀真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怀真从马上转过头,拼命在人群中搜寻,可是根本看不到那个熟悉的面孔。

    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在,除了他,没有人会因为她而受制于人。

    眼看就要走出地方阵营的包围圈,怀真心急如焚,用尽力气嘶声喊道:“三郎、三郎、三郎……”

    第83章 .相见我回来了,泱泱。

    怀真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声和马蹄声中,对面阵营并无任何回应。

    她想要脱身但挣不开腕上的束缚,只能拼命用脚蹬用肩膀去撞。

    “别白费力气了,怀真,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就乖乖跟我回去成婚吧!等咱们生下儿子,我便带你们杀去洛阳,让你做皇后。”

    他一手控缰,一手将她的身躯紧紧揽在怀里,粗糙灼热的手掌滑过她柔腻的裸肩,手指抓住了破衣的边缘,语带威胁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她虽感到一阵恶寒,却也被他激起了血性,恨声道:“有种你就脱,让你的将士们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脾气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崔晏含笑捏了捏她的下巴,“等我回去把你扒光了,往死里jian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嘴硬。”

    怀真愣了一下,气得直发抖,她活了两世也没听过这样粗鄙下流的话语。先前以为吕朝隐够无耻了,如今看来,他简直算是君子了。

    她因为羞耻和激愤面红耳赤,眼泪也突然迸了出来。

    崔晏只带走了她一个,一旦进入他的营地,她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知道他做的出来,当年他便是趁她懵懂无知时,用花言巧语和武力压制诱/jian了她。

    等她醒悟过来时,已经是很多年后了。

    可是悔之晚矣,他虽恨他,却更恨自己。

    没人教导她,也没人保护她。秦姑虽和她亲近,却只是个尽职尽责的保姆,不会去跟她讲那些隐秘的事。而她最信任的萧漪澜,从一开始便居心叵测。

    他在她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她无处遁逃,最终在他将离京时答应了他的求欢,然而她并未体验到愉悦,只有痛苦和迷茫。

    那时候她尚不知那样做了之后会怀孕,她以为必须要等到两个人成婚了才会有孩子,直到她迷迷糊糊做了母亲,才恍然惊觉。

    “这才乖嘛!”耳边响起令她头皮发麻的声音,他抓着她衣边的手指突然下移并肆意揉捏,“当年那么小,我一碰就痛,现在……”

    怀真忍不住尖叫着挣扎,突然像疯了一样用头去撞,用牙齿撕咬。

    崔晏未穿盔甲,手臂上差点被她咬下一块rou,他痛呼出声,急忙用力去捏住她的下巴,“再不放开我就把你扔下……啊!”

    她顺势咬住了那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在他手背上硬生生咬下了一块rou。

    崔晏哀嚎着一把将她推下了马背,当他意识到盛怒之下竟将挡箭牌给丢掉时,已经来不及了。

    敌军嘶吼着冲了过来,他无暇多想,急忙打马奔逃。

    怀真摔得头晕目眩,马蹄声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响,她想要奋力爬起身却不能,好在有一队敌军切断了她身后的路,这才让她免于遭受崔家铁蹄践踏。

    可她心中一片死寂,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他既然不愿露面,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了。

    有人驱马过来,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殿下,您没事吧?”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跳下马背,手脚麻利地割断了怀真腕上密密匝匝的绳索,“您不用再嫁给崔晏了,陛下驾崩了,娘娘也已殉国,如今的洛阳早变成了雍伯余和燕王的战场。”

    那女子正想给她披上一件衣衫时,她却突然一跃而起,抢过马朝着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

    怀真此刻不想看到任何人,无论陌生人还是故人。

    耳畔嗡嗡作响,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泪眼朦胧中面前只有滚滚烟尘,嘴里满是血腥味。

    红日当头,她虽衣衫破裂却并不会冷。

    反倒浑身都因为愤怒、耻辱和委屈变得燥热不堪。

    她想着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才能雪今日之耻。她要自己砍下他的头,才能彻底化解心中的悲愤。

    她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强烈的厌弃自己痛恨自己,她也恨那些摆布她命运的人,可是他们却已经死了。

    她千里迢迢奔赴至此,想见的人没有来,想保卫的家也彻底沦陷了。

    她不知道皇帝和崔晏究竟谁骗了谁,她只知道自己成了可以名载史册的笑话。

    当日离京时皇帝说只要她启程,崔氏便会派出两路大军,一路支援崤函,一路拱卫京师。

    恐怕他到死都不敢想象,他所依赖的外援,在荒野上被一群杂牌军吓得屁滚尿流。

    直到日上中天,她终于跑累了,心中的激愤躁郁也渐渐平息下来。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横在眼前,河岸边生着低矮的灌木,其间遍布着丑陋杂乱的怪石。

    她想着得过去饮马,她也该洗把脸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她缓缓到了河滩上,跳下马背时忽觉眼前一黑,胸中猛地一震,一股瘀血蓦地涌上喉头,吐出来之后未觉轻松,反倒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身后传来马蹄声,她的心不由揪紧了,此刻再想逃,却是连马都上不去了。

    她抽出挂在马鞍上的刀想自卫,却不料把柄军刀入手极沉,她只得勉力握住,一点点退到了水边。

    实在不行就跳河逃生吧,突如其来的求生欲让她精神一振,连意识也变得无比清明。

    再一看那混浊的河水,她顿时有些犯难。大白天的,这要是跳下去岂不是做了活靶子?若想潜下去,呛也呛死了吧?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那声音既熟悉亲切又遥远飘渺,她在梦境里听过千百次。

    一瞬间的激狂过后,她却开始有些迟疑。

    “泱泱、泱泱……”魂牵梦萦的温柔呼唤在耳畔响起。

    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跳下马背,有些犹豫地朝她走了过来。

    “泱泱,我是三郎。”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沙哑,却又蕴含着几乎能让她灵魂战栗的深情和激动。

    “滚,”她朝他怒吼着,将手中的军刀扔了出去,沉重的刀柄砸在岩石上,蹦出了一串耀眼的火花,“你既然不想出来,就永远别出来好了。”

    她是应该奔过去,紧紧抱着他大哭一场,把所有的痛苦愤怒和委屈都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他会给她拥抱亲吻和安慰,一点点抚平她心里的创伤痛苦……

    可她心里的苦恨和激愤因他的到来重又复苏,如同一团暗火,猛地窜将上来时,焚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他若不在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在场,她便无法忍受。她宁可死,也不愿让他看到她受辱的无助和狼狈样。

    “泱泱,对不起。”他小心翼翼地朝他伸出手,往前挪了一步。

    “离我远点。”她后退了两步,弯腰捡起石块朝他丢去。

    他下意识地侧身避过,似乎觉察到不应该,便定定站着让她将泥土石块丢了一身。

    她疲惫不堪地蹲在地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胸中酸胀地厉害,她知道她不该冲他发脾气,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发泄。

    “泱泱,泱泱?”他走上前来,俯身去握她的肩,似乎想要扶她起来,可她的手掌刚触到她裸露的肌肤时,她猛地跳了起来。

    “滚开,”她使劲推开他,嘶吼道:“去做皇叔的乘龙快婿吧,离我远点。”

    喉中一片腥甜,嗓子也沙哑不堪,她像魔怔了一般无法冷静下来。

    “我不滚,我是你的丈夫,我哪里也不去。”他试探着想拥抱她,她狠狠拍开了他的手,转头沿着河滩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他没有跟上来,她心中暗自庆幸,总算能有机会喘口气。

    可是片刻之后她又追了上来,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崎岖不平的河滩硌疼了她的脚,她走得很吃力,却不愿停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河流改道,她要么掉头,要么地爬上数丈高的河岸。

    可她不想掉头,也无力去攀陡峭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