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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金安 第127节

    “娘娘身为贵妃配有八位宫娥,六位嬷嬷,二十个小黄门,粗使仆役六十人,里面自然有人贴身伺候着。”

    容云脸色一点点僵硬。

    “你这个小丫鬟嘴巴好厉害啊。”殿内,胆大包天的陆停还不肯走,笑说着,“这个脾气和温阁老当真是一模一样,一张嘴都是理,一点也挑不出错来。”

    温月明依靠在软垫上,摸着微微有些红肿的唇,慢慢摸上膏药,眉间微微蹙起。

    “我帮你。”陆停盯着红艳艳的唇瓣,低声说道。

    温月明头也不抬,冷冷说道:“滚。”

    陆停也不好再得寸进尺,凑过去,讨好说道:“你什么时候出去演戏啊。”

    温月明垂眸看着装乖的人,嘴角微挑:“你什么时候滚啊。”

    陆停盯着她笼着光的眉宇,就像美人披上一层纱,冰冷素白的冰雪一旦逢春,堪称是人间殊色,是挡也挡不住的风情。

    “你现在出去大概会露馅。”他忍不住按下她的腰肢,垂颈想去亲吻她,小声说道。

    温月明简直是服了陆停这小狼崽了,都一晚上了还不消停点。

    “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好看。”陆停推着脸,也当真乖乖停在原处,委屈说道。

    温月明直接踢了踢他的大腿,不为所动,冷酷之际。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温月明抽回手,随口说道,扑腾一下打算起身。

    谁知陆停抿唇,掐着她腰间的手一紧,直接把人凭空抱起来,恶狠狠说道:“不许说这样的话。”

    温月明被人直接提溜起来,吓得伸手去扶他的肩膀,一抬眸就看他认真的模样,心中一软。

    “我胡说的我胡说的,乖,我要出门了。”她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他紧抿的唇,安抚道,“我得出去了。”

    陆停把人狠狠抱了一下,勒得温月明嘶了一口气,这才把人放了下来:“我在床上等你。”

    温月明大为吃惊,被他的无耻震惊在原地:“你这么害我?”

    “你还能让他们搜屋子不成。”陆停慢条斯理地揉着她的腰,委屈巴巴说道,“再说了,我昨日也很累,也该休息休息了,一张床都不给我睡吗。”

    谢谢,太过无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外面,花色当真是一夫当关的架势,把所有人都堵得哑口无言,一步也走不进去。

    容云被顶的寸步难进,脸色难看,张角却是进退两难,站立难安。

    殿外一直站立的小丫鬟突然把人推来,温月明穿着简单月白色衣裙,头发半披地出现在门口。

    一直不说话的翠堇连忙上前,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怎么起来了?甚至还难受吗?都是奴婢无能,让娘娘受惊了。”

    声音倒不小,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月明斜了她一眼,忍笑说道:“不碍事,听外面吵得厉害,就起来看看。”

    翠堇立刻借杆子往上爬,可怜兮兮说道:“娘娘昨日这么难受,今日还要被人这么欺负,奴婢真是替娘娘委屈。”

    容云眯眼看着台阶上的人,素色长裙若是穿在他人身上只会显得人越发寡淡,可若那人是温月明,那件衣服在她的清冷眉宇的衬托下也多处几丝出尘之气。

    她便是无声地站着,就能轻易夺取他人的视线。

    “贵妃娘娘。”容云伸手抚了抚鬓间的步摇,笑说道,“我有要事想和娘娘说一声,不知娘娘可否要听。”

    温月明看着精心打扮,张牙舞爪的容云,微微颔首,大方说道:“自然。”

    容云斜眼去看花色,颇有点得意。

    花色低眉顺眼,侧开身子。

    “请张将军去殿外吧,至于折腰殿的宫娥,全都送出去。”

    容云不悦说道:“我还在这里呢。”

    温月明倒也好说话:“那便留一个宫娥去前殿等候。”

    容云蹙眉。

    “我这里可没有十全十美的答案。”温月明注视着台阶下的人,笑说着,“德妃娘娘。”

    容云抿唇,狭长的凤眸狠狠瞪着温月明。

    “进来吧。”温月明转身,淡淡说着。

    宫内两位宠妃便是当着陛下面也不是亲亲热热的模样,就像温月明从来不去折腰殿,容云也不曾踏足广寒宫。

    容云一踏进这座内殿便浑身说不出的怪异。

    精致文雅的布置,山高水长的字画,云淡风轻的山水,甚至连内外殿的那座长河落日图座屏都在此处显出文质彬彬的底蕴。

    温月明歪坐在铺满锦绣绸缎的坐床上,一只手靠着影囊,一只手随意搭着,姿态游廊闲适。

    “德妃要与我说什么?”她直接问道,在她开口前,特意玩笑般地说道,“若是没有理由便是今日这般,我们的梁子可算结下了。”

    容云脸色僵硬,借着饮茶的功夫,视线在屋内打转。

    琉璃雕刻的长河落日座屏后盈盈可见其帷幔在风中摇曳。

    “娘娘怎么不束起帷幔。”她冷不丁说道。

    温月明屈指,敲了敲茶几,看着她,不说话。

    容云放下茶盏,淡淡说道:“只是听说昨夜紫宸殿子时还亮了灯,又听说娘娘这边如今都是卫大将军亲自拱卫,觉得而有些奇怪,特来问问,想着是不是也该让娘娘坐陛下身侧了。”

    温月明蹙眉:“紫宸殿昨夜亮灯了?”

    她冷不丁想起陆停昨夜的晚来,眼皮子一跳。

    “你不知道?”容云有些吃惊,“不是因为你吗?”

    温月明更是吃惊:“为何因为我?”

    容云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阴晴不定。

    温月明盯着她紧蹙的眉眼,突然反问道:“因为卫郦棠一直守着广寒宫?”

    容云眉心一跳。

    温月明顿时笑了起来,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容云一开始不明白为何卫郦棠好端端包围广寒宫,可直到昨日陆佩无异撞破温月明和陆停的关系,她便觉得是陆途也知道了此事这才做出如此不体面的举动,加之听闻昨日紫宸殿的异样,便以为此事要败露了,这才一大早赶来捉.jian。

    逻辑倒是对的,奈何错的十万八千里。

    容云有些恼怒,目光盯着那扇大座屏,似乎要透过那层浅淡的玻璃看到最深处的寝殿:“娘娘当真,问、心、无、愧。”

    温月明撑着下巴,笑脸盈盈地看着容云,突然开口问道:“那你真的准备好了?”

    容云一怔:“什么?”

    “不论我做了什么,但我始终无子,也不会有子,倒是你已有成年的安王。”温月明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你这般与我作对,往小的说不过是得罪温家,可往大的说,是江南一带的盘根错节的望族豪门,是我爹的三千门生。”

    容云咬牙:“可你们如今扶持的是太子。”

    “你可知太子为何迟迟不能入朝。”

    “因为陛下疑心,因为陛下厌恶应家,因为陛下厌恶你们。”容云充满而已地说着。

    温月明点头,毫不意外:“确实,当今圣人靠着应家登基,却做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勾践,自诩卧薪尝胆,一朝大权在握,便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容云冷脸相对,并不意外她的大胆狂妄之语。

    “他厌恶一切让他感到威胁的东西,朝野上下凡是盯着门阀大姓的人都在他的猜忌中,唯有几个寒门出身,譬如卫郦棠的才是他的心腹,内宫之中也是如此,谢家便是看不清这一层,才让玉昭仪备受折磨。”

    容云蔑视地弯唇一笑,放肆张扬。

    “你打压玉昭仪是陛下默许的,甚至是鼓励的,他这是借你的手去给前朝传递这个信息,你,一向做得很好。”

    “我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自然是陛下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温月明长睫微动,好奇问道:“所以迎仙台当日倒塌,你要求陛下严惩,一百多人因此收到牵连,外人都道是你是祸国殃民,导致长安血流千里,你对背负这个骂名难道一点也不畏惧。”

    容云冷冷一笑,风情万种地抚了抚耳垂上的珍珠:“畏惧?骂我的人杀不了我,想杀我的也杀不了我,我畏惧什么,只要陛下高兴,我便高兴,他人嘛,不过是过眼云烟。”

    温月明闻言,点头附和着:“确实如此。”

    容云得意一笑,妩媚多姿的面容如花般盛开,当真称得上是嚣张跋扈的绝世宠妃。

    “若是你继续这么帮着陛下,百年之后,他些许会把皇位给陆佩。”温月明说,“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你今日一来,有些事情便是和你无关,你也脱不了干系了。”

    容云幽幽一笑:“飞鸟尽,良弓藏,这话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陛下对我越来越冷淡了,他开始求虚无缥缈,可笑至极的长生,可见他并不想放权。”容云笑说着,“可我儿长大了。”

    她看着温月明,微微一笑:“若是年轻时,我刚入宫那一会儿,才叫肆无忌惮,我划花了当时宫中最漂亮的一位昭仪的脸,我把怀孕的美人直接推入冰湖中,我不高兴了,寒冬腊月就不准内务局给人发炭薪,我甚至还能拿捏当时的皇后,应家那位骄傲的大娘子。”

    “你们这些金风玉露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多骄傲啊,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连站在你们身边都不配。”

    温月明垂眸,淡淡说道:“我从未这样想过。”

    容云冷哼一声:“可惜了,我当时与她同时有了身孕,我把她逼得这么紧,她都没有自杀,这算是我第一次没有完成陛下的交代了。”

    “那样尊贵的皇后大冬日却只能穿着薄薄的棉服,双手通红,比我以前还不如,不过你们这些高门贵族当真讨厌,就算死了也想那些臭虫一样,身边总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来保护你们。”

    容云声音妩媚,甜腻地抱怨着,就像一个少不更事,不知善恶的女郎。

    “你知道我为何不喜欢陆信吗?”

    温月明摇头。

    “因为她母亲本该是掖幽庭最卑贱的宫女,因为长得美貌一直备受欺凌,后来被我们善良的皇后救了一命,日子才好过起来,这样的人啊,这样蝼蚁一样的人,竟然敢为了报恩,故意勾引陛下,就是为了能给在冷宫的那对该死的母子送口饭吃。”

    容云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鹜,狠狠说道:“世人难道不是都落井下石了,怎么这是轮到你们这些高门贵女身上就不作数了。”

    温月明眸光一动。

    ——陆停。

    她皱了皱眉。

    “不过没关系,最后她还是死了,我亲自送她上的路,真是可惜,为什么打断了她一根根骨头,却不能让她跪下来像我求饶。”

    “因为你不配。”温月明一反懒散之色,厉声打断她的话。

    容云的眸光落在那一层层飘动的帷幔下,轻声说道:“配不配又如何,让她生不如死的是我,被我扒皮抽筋的是她,最后赢家是我,”

    温月明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