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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漫千山 第11节

    “是啊!”车毅迟认真点头道,“军师的终身大事,老将军在世时就一直替他cao着心,可惜一直未能如愿。眼下,军师心中惦记的人终于出现了,咱们当然要撮合。”

    “怎么撮合?”赵春树一瘸一拐,扶着旁边桌子坐下,问车毅迟。

    “这种事儿,首先肯定得郎有情妾有意。军师对她有情,这点毋庸置疑;关键在于李夫人对咱家军师是不是还有情意?”车毅迟问祁楚枫,“将军,他们方才见面,你可看出些许端倪?”

    祁楚枫回想起邓黎月目中含泪的模样,且又是一口一个”月臣哥哥“,心往下沉了沉,冷冷瞪着车毅迟,不愿吭声。

    赵春树偏偏还要道:“将军,我等虽说比不上军师,但都是你的心腹爱将。跟我们,您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心腹爱将?

    上哪里去找这么一帮心思与她南辕北辙的心腹爱将!

    祁楚枫扶额无语,连哼一声都懒得哼了。

    ◎最新评论:

    【呜呜可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不一条心的心腹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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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赵春树:将军,您品,您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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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的房子塌了,啊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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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太惨了哈哈哈哈】

    【女主性格真好】

    【将军气到内伤23333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11章 (下)

    ◎暖阁内,清茶袅袅,裴月臣与邓黎月简短地谈了谈别后数年之事,得知她自夫君去世之后,宗族日益衰败,她虽是妇人,为了家住

    暖阁内,清茶袅袅,裴月臣与邓黎月简短地谈了谈别后数年之事,得知她自夫君去世之后,宗族日益衰败,她虽是妇人,为了家族生计,也不得不抛头露面,走南闯北,撑起族中的生意。

    “月臣哥哥,当年之事,你可还怪我?”邓黎月沉默了许久,仍是鼓起勇气问出口来。

    裴月臣含笑摇头:“怎么会,令尊的担忧和顾虑,我都明白。”

    “大哥去世之后,爹爹便性情大变,对行伍之人唯恐避之不及。”邓黎月起身朝他盈盈一拜,“当年的婚约,我虽做不得主,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裴月臣连忙扶住她:“黎月meimei,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从未怪过你,若要论,只能说天意如此罢了。”他扶她复在圈椅上坐好。

    “你……为何会来到北境这等苦寒之地?而且一躲就是十年。”邓黎月问道,“我也曾打听过你的消息,可竟无人知晓你在北境。”

    “我并非存心躲起来,当年……“裴月臣隐下语气中的苦涩,微微笑道,”正好祁老将军邀请我来北境,他待我以诚,我与他又甚是投缘,便留了下来。后来楚枫接掌烈爝左军,她毕竟还年轻,老将军一再嘱咐让我好好辅佐她。怪道总说白驹过隙,你若不提,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晃竟已过了十年。”

    邓黎月听他直呼祁楚枫的名讳,再回想祁楚枫也是直呼他月臣,显然两人之间甚是熟稔,含笑道:“月臣哥哥你的兵法与武功都是上上之选,那位祁将军虽说年轻,又是女儿家,却是颖悟绝伦,襟怀磊落,你得重用是当然之事。”

    听见她夸祁楚枫,裴月臣唇边不由自主地泛起笑意:“对了,将军吩咐了管事准备饭菜,现下应该已经备好了,不如……”

    邓黎月歉然道:“月臣哥哥,祁将军一番好意,原不应辞。只是我今日来寻你,已在外头耽搁得有些久了,商队里的人还在客栈等着,我不想他们担心或是……多想。”

    裴月臣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毕竟从前有过婚约,还是该避嫌些才好,遂道:“好,我会和将军解释,她也会明白。”

    邓黎月起身微笑道:“多谢月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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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毅迟与赵家兄弟被祁楚枫尽数打发出府,百无聊赖。眼看天色将沉,已接近饭点,车毅迟的一营距离最近,他便邀赵家兄弟一同到自己营中用饭。

    “走走走,上我那儿吃去,现宰的羊,嫩着呢。”车毅迟相邀道。

    赵春树直摇头:“不去不去,上回你也这么说,结果尽给我吃一些下水,连块正经rou都没有。”

    车毅迟硬勾着他脖子,直接拖人:“这回,我保证有rou。云儿,你总得信我吧!”

    赵暮云笑道:“我们还是不去了,我娘还在家等我们回去吃饭。”

    闻言,赵春树转而来拖他:“去,一块去!你莫忘了,娘那边今日斋戒,你回去连块rou都吃不到,走走走!”

    “可是……”赵暮云觉得不妥。

    车毅迟也来拖他:“放心,我派人去禀一声。我老车的面子,你娘不会不给的……莫不是你小子瞧不起我老车?”

    赵暮云无奈道:“这又从何说起?”

    车毅迟哈哈一笑,拖了他便走。赵暮云拗不过他们,只得随他们一起到了营中。车毅迟果然不食言,端上来的紫铜锅里满满当当的rou,下面燃着碳火,再加上一坛烧刀子,三人围炉而坐,且吃且谈。

    因来北境时日尚短,赵暮云对于裴月臣的往事知之甚少,直至今日听着车毅迟和赵春树你一言我一语,才算弄明白囫囵大概。

    “我还是觉得,这终究是军师的私事,旁人最好不要插手。”赵暮云道。

    赵春树正使劲嚼嘴里的牛rou,想说话,但没空说。

    车毅迟摇头道:“你错了,这可不单单是军师的私事。军师成家立业,才能真真正正在北境安下家来,那咱家将军也就不用担心了。”

    赵暮云听得有点懵:“将军担心军师?可老车你不是也没成亲么,也没见将军担心你啊。”

    “我怎么能一样呢?我老车跟着老将军,多少年生进死出,生是烈爝军的人,死是烈爝军的鬼,我这把骨头就预备埋在北境,这辈子都不会走。”车毅迟理所当然道,“可军师不一样,他的心里存着别的东西。”

    赵春树边嚼边跟着点头,嘴里含含糊糊应着。

    “别的东西?”赵暮云不解。

    “古鸦城那一战,衡军惨胜,邓文丰身死,这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车毅迟叹道,“都是行伍中人,我明白得很。他虽然在北境呆了十年,但他的心思还是不在这里,也许到了哪一日,他就走了。”

    “将军是担心军师会走?”赵暮云若有所思。

    车毅迟饮了一盅酒:“所以,军师若在北境安下家来,将来也不至于说走就走。”

    半晌说不出话来的赵春树一梗脖子,将那块死活嚼不烂的牛rou硬生生吞下去,然后一拍桌子,酒盅都跟着震了震,大声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老车,你这rou哪里来的,我牙都快掉了也嚼不烂。”

    车毅迟嗤道:“叫唤什么,正宗的旱滩牛rou,就是牛的岁数大了点而已,嚼不动就喝汤吧。”

    “你好歹也是一营之长,他们就拿这等东西来糊弄你?你也不恼?”赵春树奇道。

    “借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来糊弄我,这是我吩咐的。嫩的rou炖了先紧着营里头的病号,你好意思跟人家抢。”车毅迟理所当然道。

    “你有理你有理,”赵春树无奈,拿竹箸戳牛rou叹气,“这嚼头,这头牛一定是活了千八百年寿终正寝而死的,福气啊!”

    赵暮云只捡些锅边菜吃,并不碰牛rou,沉默了好半晌,忍不住道:“可你们不觉得将军对军师……”

    车毅迟和赵春树齐齐看向他:“……对军师怎么了?”

    赵暮云掂量着措辞,谨慎道:“也许,将军未必希望军师成亲呢?”

    “怎么可能,”车毅迟直摇头,“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就给军师说过好几回亲事。”

    “我说的不是老将军,是现下的将军。”赵暮云道。

    赵春树奇道:“老将军和将军,不都一样吗?有何区别。”

    赵暮云诧异地看着他们俩:“怎么会一样,将军是将军!你们、你们就不觉得将军对军师,她她她……她待军师就是和旁人不一样,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赵春树赞同地点头道:“是不一样啊!军师在她心里,分量是相当重的。你莫看右将军是她亲哥哥,同一句话,军师说了她能听,换了右将军,她可未必能听。”

    “所以啊!”赵暮云加重语气,“你们不觉得将军对军师的情意不一般吗?”

    车毅迟和赵春树齐齐愣了愣,紧接着不约而同皱了皱眉头。

    “你是指男女之情,怎么可能!”赵春树直摇头。

    车毅迟也摇头:“你想多了!军师初来北境时,咱们将军才十二岁。两人虽无师徒名分,但她的兵法和武功,大多由军师指点。老将军离世时,重托了军师,请他好好辅佐将军。所以她待军师,也与旁人不同,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你莫要多想。”

    “可是……”赵暮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将军她也早就到了婚嫁之年,她难道就没有中意的人吗?”

    车毅迟摇头:“我记得三年前老将军还在世时提过此事,话里话外的,好像是预备给她说一门亲事。”

    赵春树也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后来也不知怎得,就不了了之了。”

    “若是当初,还能让她自己选。可如今她执掌烈爝左军,她的婚事牵扯到兵权,可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车毅迟用手指指上面,摇头叹道,“还得听上头的意思。你想想,右将军夫人是何等身份?”

    三年前,由圣上指婚,将七公主李紫菀嫁与祁长松。表面上,是圣上赏识祁长松,才将公主嫁于他;实际上,是皇家对兵权的掌控。祁长松想要安稳地执掌烈爝右军,便只能欣然接受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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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渐沉,祁楚枫靠着窗边在看书,听着外间雪粒子打在窗边的动静,想着裴月臣送邓黎月回客栈怎得还不回来?如此雪夜,两人莫不是围炉暖酒,促膝谈心?又或是……

    她一时心思浮动,不甚看得进去,索性放下书,也到火盆边烤火,看着阿勒给腾腾梳毛。

    火盆里头的碳火噼里啪啦作响,将屋内熏得暖意nongnong。腾腾就趴在火盆旁边,懒懒地伸展着身体。阿勒半跪在旁,拿着一柄小梳子替腾腾梳毛。梳一梳,便梳下些毛来,再梳一梳,又梳下些毛来……她把这些毛团成个球球,丢进火盆,升腾出一小团焦味。

    阿勒不是中原人氏,她是赫努人。八年前,荒原部落之间争斗频频,她的爹娘、兄弟尽皆丧命,阿勒身受重伤。赫努族人生活艰难,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多收留一人,便是多一张嘴吃饭,何况是个重伤之人。当时祁老将军动了恻隐之心,将阿勒带了回来,想着尽人事听人命吧。阿勒命硬,汤药喂进去,一日一日地活了下来。

    祁楚枫只有哥哥,没有meimei,对阿勒甚宠,吃食上管够自不必说,每季添衣服,只要有自己的一份,必定得有阿勒一份。阿勒不会说中原话,楚枫一句一句地教,她慢慢能听懂,但也不大肯说。一日之中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中阿勒往往说不到十二个字,只要能点头,便连“嗯”字都省却了。腾腾刚足月的时候,祁楚枫便抱了它回来送给阿勒,阿勒欢喜得不得了,一人一狗,跑进跑出,几乎是形影不离。

    有了腾腾之后,阿勒的话便多一些,抱着腾腾在角落里叽叽咕咕说赫努话,旁人一句也听不懂,只能看见她笑得甚开心。

    “阿勒!”祁楚枫唤她。

    阿勒闻声抬首,朝她展颜一笑。

    “你今年该有十八了吧?”祁楚枫问道。

    阿勒想了想,点点头。

    “在你们族里,十八岁的姑娘可以谈婚娶了。”祁楚枫抱着双膝,偏头问道,“阿勒,你可有心上人?”

    阿勒又想了想,摇摇头。

    祁楚枫道:“将来若是有了,要告诉我,我来替你做主。不要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万一错过了,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