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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放弃挣扎[重生] 第159节

    “你怕了?”

    杜溟立低低笑着:“怕?我不会。只是我得提醒你,再深的感情和仇恨都终将过去,如今已经半年了,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半年前那么痛苦了呢,再过一年,两年,你早晚会忘掉这一切,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有意义的,或许将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如果你愿意冷静的想一想,我们根本不必鱼死网破。我不好在办公室里对你做什么,你背后还有岑家和萧家,黎容是漂亮,但以你的家世,想要漂亮的应该不难。虽然我说的话不好听,但这世界对有些人就是不公平的,或许这就是黎家这些人的命。”

    岑崤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又向前了一步。

    杜溟立戒备的扣动了扳机:“别动。”

    岑崤的手微微上滑,在自己的皮带扣上轻摸了一把,趁杜溟立的注意力还没被他的动作吸引,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算过gt201成功后能挽救多少人吗?这些人和你愚昧的大局相比,到底谁才代表了民意?”

    杜溟立被他问的怔了一下。

    他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谁才代表了绝大多数?

    他一向自诩为普通百姓发声,可咒骂黎清立的是百姓,患细菌性早衰症的也是百姓。

    谁是那个他应该追随的大局?

    就像他问岑崤的那个问题,如果铁轨上是四比五他该怎么选,四百九十九比五百呢?甚至是人数相同呢?

    就在他发愣的短短几秒中里,岑崤眸色一凛,突然出手,动作快的几乎要划出残影,双手抬到与肩等高的地方,他的身子早已顺势拧了九十度,让枪口从要害堪堪擦过!

    倾泻的光线被切成畸形碎片,光影颤抖间,锋利的铁片已经贴上了杜溟立的大动脉。

    形势在电光火石间变化,上膛的手枪如今仿佛也成了鸡肋,冰凉的铁片重重扎着皮rou,一用力就可以穿透杜溟立的脖颈。

    杜溟立的冷汗刷的流了满身,他僵硬的绷着脖子,但丝丝缕缕的血液还是沿着铁片缓缓渗出。

    岑崤丝毫没有留情,尖锐的刺痛和艰难的呼吸已经让杜溟立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岑崤,我刚刚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岑崤不应他,反而问道:“韩江临走前告诉了你什么?”

    杜溟立肌rou绷紧再松弛,重复几次后,终于颓然的垂下了胳膊。

    他想过反抗,但他知道,对于岑崤应该是没有用的。

    “你不会放过我的,哪怕我告诉你了,你也不会放过我。”杜溟立很清楚,岑崤藏了那铁片进来,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是打算抛弃岑家萧家的一切,替黎容要一个公道了。

    杜溟立只是很懊恼,自己居然还是低估了岑崤。

    他更是心惊,岑崤从未在人前暴露过实力。

    这样的枪斗术,这样的反应能力,哪怕在鬼眼组也是无出其右,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岑崤就是个疯子,他不该对疯子有任何期待。

    杜溟立面如死灰,他闭上眼,嘴唇动了动,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对岑崤说了最后一句话。

    像是嘲讽,又像是报复,他甚至抽动着唇角,露出一丝难看的笑。

    话音刚落,一阵剧痛袭来,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杜溟立嘶哑着低叫着,双眼努力向上翻着,望着天花板灯罩上映出来的鬼眼组的印章。

    他就在这样的不舍和遗憾中遁入黑暗……

    “岑崤?”

    “岑崤!”

    杜溟立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图书馆响起,时光轮回,时间倒转,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岑崤回过神,看向杜溟立那张略带疑惑的脸。

    杜溟立见岑崤刚从溜号中清醒过来,他勉强将火气压下去,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没有听清我的话吗?我说,我有个同学曾经在素禾生物做财务总监,据他说,素禾生物的高层亲口承认,不会对甲可亭进行大幅度的优化,而且近几年都不会研制根治细菌性早衰症的药物,因为那样赚不到钱,我那同学觉得正义感受到了挑战,不愿意继续跟这种企业文化的公司干了,所以就辞职了。你说巧不巧,黎清立正好发现了根治细菌性早衰症的方法……岑崤,其实我们可以合作的。”

    岑崤低头看了眼表,已经超过打卡时间十分钟了。

    他淡淡道:“等你找到不是‘听说’‘据说’的证据,我们再谈合作吧。”

    说着,岑崤皱着眉,面色严峻的离开了小图书馆。

    想起了上一世的画面,他仍然有很强烈的ptsd,他此刻一点也不能看杜溟立的脸。

    走出了小图书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肺内的淤浊都清干净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杜溟立临死前的那句话,他现在还没办法告诉黎容。

    -

    a大的生化楼重新刷了漆,走廊里有一股浓郁的甲醛味道。

    黎容确实没想到,会在走廊里碰到江维德。

    按理说,江维德是在红娑研究院的豪华办公室里工作的,再不济也是在红娑的专业实验室里。

    a大,以及这里刚刚卸掉老化帽子,还飘着刺鼻气味的生化楼,都装不下江维德这尊大佛。

    黎容捂着鼻子和嘴,想礼貌都做不到。

    这个时候,他应该不算跟江维德有交集,他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

    结果是江维德主动说的话。

    他似乎对这股刺鼻气味的忍耐力很强,他仔仔细细的打量黎容,神色间既有宽慰又有忧虑,他客气道:“黎容,还记得我吧。”

    黎容眼睛微眯,继而弯了弯:“记得,我父母的朋友,江教授。”

    江维德点点头,提醒他:“这学期我有你们班的课。”

    黎容干脆装傻充愣:“啊是么,我还没仔细看课表。”

    江维德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装不知道,有些自尊心强的孩子,是不愿承认自己受父母庇佑的。

    但江维德确实不是因为黎清立顾浓才来,他解释道:“你的成绩很优异,哪怕在不是那么好的班级。你应该是在生化方面很有天赋的,就像黎兄那样,我不想你被这么耽误了,所以这次特意选了你的班级。”

    江维德说的是实话,看到黎容的期末成绩,他的第一反应是欣慰。

    欣慰于黎容的优秀,欣慰于黎清立和顾浓总还是留在了世间一些东西,而且是尚有价值的东西。

    黎容把捂着口鼻的手拿下来:“您这么说,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江维德走过来,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望着黎容,然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拍着黎容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好好努力,尽早做出成绩,你父母也会很欣慰的。”

    黎容轻轻挑了下眉。

    他非常敏锐,对情绪的感知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江维德用‘尽早’,而不是‘争取’‘加油’‘期待’,人人都知道,科学研究有时候也讲究个运气,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一旦方向选错,可能努力了几年都会功亏一篑。

    所以老师一般会规劝宽慰自己的学生,不要急于求成,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胜不骄败不馁。

    江维德似乎很急着他做出成绩似的,他现在的表面年龄也就十九岁,要求一个十九岁的大一新生做出成绩,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

    黎容不由得回想起来,上一世江维德似乎也很急。

    他刚跟江维德不久,江维德就让他试着独立带组研发,他甚至是整个红娑研究院最年轻的研究员,江维德居然让他带一群博士生博士后。

    他不负所望,虽然压力极大,但到底也克服困难,完成了gt201项目。

    当然不到两年的时间,能完成gt201也靠江维德的实时监督指导,一旦黎容做的东西偏离了轨道,江维德就会让他打回去重想。

    黎容发现,他一直忽视了江维德的急。

    因为他自己也很急,急的要命,恨不得尽早完成父母的遗愿,所以他没意识到,江维德同样很急,急着完成gt201,推进动物实验,再申请一期试验。

    黎容一脸天真,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的。”

    江维德这才松开眉头,似乎舒心一点了:“你才大一,还是要稳扎稳打,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如果你假期有时间,可以来实验室做助教,提前了解一下将来要做什么。”

    黎容没想到,江维德已经打算给他安排实习了。

    这跟上一世不一样。

    上一世至少在大学期间,江维德是没怎么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的。

    他记得自己上一世也总是拿年级第一,他全神贯注的学习,想早日到达父母的高度,周遭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毫不重要的,他的世界是真空的。

    可这一世不同。

    car-t优化及crs弱化假说莫名其妙发表了,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梅江药业被查出重大事故,岑崤在九区的声望水涨船高,而这整件事都萦绕着他的影子。

    他走马观花的上课,最后居然以极高的成绩,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他是怎么学习的,什么时候学习的,没人知道。

    在不知道他重生的前提下,江维德或许会认为他父母生前教给了他非常多的生化知识,有这样的基础,他想要深入这个行业会非常快,所有的目标都可以加快进程了。

    江维德是看到了希望,才忍不住早早出现在他面前的吗?

    黎容走出生化楼时还在思考,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方向,只是本能的顺着一条路往前走。

    如今天气还不算暖和,但路边的积雪融化的彻底,只留下一汪汪亮晶晶的水痕。

    黎容躲着树枝,踩着没有水坑的沥青地面,一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经管楼旁边。

    他仰头看着那几个看起来就非常有钱的大字,突然特别想见岑崤。

    他知道岑崤会来上《微观经济学》的。

    a大的课一般都是允许旁听的,尤其是本校学生,更加没有限制,只是每个专业的课业都很繁重,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经常旁听。

    黎容按着记忆上了楼,拐到右侧最大的一间教室。

    他先是趴在玻璃窗口寻找岑崤的位置,确认了位置后,他才一推门,走了进去。

    岑崤的表情似乎有点凝重,注意力也完全没在老师的课业上。

    他面前摆着笔记本,笔记本上显示的课件也已经不是老师正在讲的那页了。

    “岑崤,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用教鞭敲了敲桌面。

    岑崤的位置实在是离黑板近了些,也不怪他的走神被老师尽收眼底。

    岑崤确实没有在听课,他每回忆起黎容离开那半年,总会经历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缓和过来。

    岑崤抬起眼,快速扫过老师的课件,但他并不确定老师问的是什么。

    “机会成本递增,简而言之就是生产可行性曲线变化的原因。”黎容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他回答完,特别自然的按下椅子,坐在了岑崤的身边。

    窗户开着,一阵风吹过,岑崤鼻翼间尽是黎容身上洗发露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