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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笼中雀 第56节

    事情又发酵了几日,民间出了一个话本,各个酒肆的说书先生说得不亦乐乎,夺臣妻的荒唐君王,为臣子做主劝诫君王的小太后,劝诫不成反被诬陷,其心歹毒!有此荒唐皇帝主天下,要亡国矣!

    临近年关,还出这种事,实属不是什么好兆头。

    自傅祁祯死后,这朝中分为两派,一派左相彭鸿章为主,一派是右相万之褚为主。

    彭鸿章是三朝老臣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傅祁州登基后忙于培植自己的势力和彭鸿章对垒,弄出来了一个右相。

    起初彭鸿章对万之褚实在不喜,两派频频摩擦,他以前就颇受先帝倚重,新朝后反而做了不少冷板凳,老了老了,气性反而是越发的大,称病不上朝,大殿之上怼天怼地。

    后来是女眷入宫觐见太后,李翾便让其夫人给带了一封信出去。

    信里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后来彭鸿章虽然还是怼天怼地,但心思是收回来放在朝务上了。

    民间话本出来后,彭鸿章又上了一道折子,将傅祁州骂得狗血淋头,万之褚向来是无条件的站在傅祁州那边的,难得也写了一道折子,望君自省。

    傅祁州是在福庆宫看的折子,彭鸿章的折子他扫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万之褚的他还翻开细看了一下,看到望君自省四个字之后,怒气横生。

    一把抓过坐在一侧的文茵茵,将裙摆掀了上去。

    “朕日日宠幸你,你依靠的万大人都开始不满了,你是在乎朕多一些,还是在乎万大人多一些?”

    文茵茵面色潮.红,嘤咛了一声,娇声道:“自然是陛下,妾求着万大人,不也是应该陛下迟迟不来看臣妾吗?”

    傅祁州闻言心头愉悦,一把扫开了案几上的折子,将人按了下去。

    外面青天白日,屋内熏香缭绕,娇声阵阵。

    那药物本都是男子用的,但傅祁州用了之后尝到甜头,竟也要文茵茵一同服用,没用几次便就快没了,文茵茵面色发愁,却听傅祁州道:“朕是皇帝,用完了再找太医配就是了。”

    文茵茵点了点头,晚间一同服了药丸才歇下,她出去拿个东西的时间,傅祁州又偷偷多吃了两颗,还恶作剧似的含了两颗在口中,强行喂到了文茵茵口中。

    事发的时间比李翾和万之褚预料的早了几日……

    第64章 --皇帝暴毙

    ◎希望我们母子一辈子坦诚相待,做母子,也做朋友。◎

    最先发现出事了的是福庆宫的宫女芙蓉, 两人夜间没有叫水,她带着宫人在外守了一夜,但不敢贸然进去, 傅祁州这些日子性子暴戾, 动不动就发怒,文茵茵便同宫人交代了,没有传唤不要入内。

    天亮了, 也到了傅祁州要起身上朝的时辰, 所以深呼气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蹑手蹑脚的走至床榻边, 床帐捂得严严实实,她站在外面轻唤了一声:“娘娘?”

    里面没有回音, 她又唤了一句:“娘娘?”

    还是没有回音, 她想着是不是没有睡醒, 要不要先出去等着他们醒来再进来?

    但不知道是什么念头驱使, 她鼓起勇气轻轻的掀开了床帐, 帐内赤条条的二人眼鼻耳都流出了血,芙蓉吓坏了, 尖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随后连滚带爬的出寝殿。

    宫人瞧着芙蓉腿都站不直发着抖失魂的样子, 还以为是被皇帝责骂了,急忙伸手搀扶,“芙蓉jiejie。”

    芙蓉望着面前的几个宫人, 喃喃道:“我们完了。”

    还不待几人询问, 她就吩咐道:“你们在此守着, 谁也不要让进去, 我去找皇后娘娘。”

    几人面色一滞, 芙蓉看着大家面色茫然的样子,问道:“想活命吗?”

    几人点了点头,芙蓉说道:“那就不要进去,守着大门等我回来!”

    “好。”

    见她们应下,芙蓉飞快的出了福庆宫,朝坤宁宫跑去,文美人和陛下双双暴毙,她们福庆宫所有的宫人都要陪葬,她现在找皇后,皇后会保住她们的命吗?

    皇后会吗?

    皇后会吗?

    ……

    她连问了自己好几遍,都没有答案,都不敢肯定。

    不去找皇后,那就还剩惠太后和小太后,惠太后她都不用问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惠太后大概想把她们千刀万剐,身为宫人没有伺候好主子,没有规劝好主子,她们都是文美人身边的宫人,说不定还会扣一顶大帽子到她们头上,觉得是她们这些婢子撺掇文美人这么干的! 死罪难逃。

    那小太后呢?

    小太后会保她们的命吗?

    小太后……小太后,皇帝一死这天下要易主,将来是谁主后宫?惠太后?皇后?还是小太后?

    皇后无子,惠太后跟前也没有皇子了,反而是小太后跟前还有一个八皇子!

    芙蓉在焦急无措中,改了去坤宁宫的方向,直奔东慈宁宫!

    东慈宁宫内

    李翾刚刚起身,白苓刚刚给她更完衣,准备去梳洗。

    便听到有人扣响了大门,李翾微微蹙眉,白苓也疑惑道:“谁这么早来扣门啊?”

    李翾说道:“你去看看,大清早的,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白苓放下木梳,小跑着去开了门。

    开门见神色慌张的芙蓉,她知道这是文美人身边伺候的芙蓉姑姑,皱了皱眉,“芙蓉姑姑怎么来了?”

    芙蓉见是白苓,急切道:“太后娘娘可起身了?奴婢有要事要禀!”

    “何事?有关文美人的?怎么不去找皇后,太后她不管后宫之事。”白苓道。

    芙蓉摇了摇头,只道:“和陛下有关,求白苓姑姑禀报一下太后娘娘!”

    听闻和傅祁州有关,白苓不敢耽搁,急忙让人进来,带到了门口才道:“你稍等,我去和太后娘娘说一声。”

    “多谢白姑姑。”

    白苓匆忙进屋,李棠回头问道:“什么事?”

    白苓低声道:“是福庆宫的芙蓉姑姑,说有关陛下的事情要和娘娘禀报。”

    李翾闻言顿了一下,随后望向铜镜中的自己,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皮肤白皙红润吹弹可破,正是大好的年华,她满意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白苓轻声道:“主子,让她进来吗?”

    “让她进来。”

    白苓出了门,望着芙蓉说道:“太后娘娘让你进去。”

    芙蓉听李翾见她,如释重负,跟着白苓入了殿内,李翾还坐在梳妆台前,芙蓉到了跟前跪下行礼道:“奴婢福庆宫掌事宫女芙蓉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

    李翾一只手捏着木梳,一只手顺着青丝,闻言后缓缓转过身子,言辞淡然的问道:“福庆宫出了何事?怎么不去找皇后找到哀家这里来了?”

    芙蓉趴在地上磕起了头,“娘娘,出大事了!”

    李翾秀眉微蹙,“什么事儿,起来回话。”

    “陛下和文美人没了! ”

    芙蓉话落,李翾拿着梳子的手一抖,神色瞬变,站在一侧的白苓也瞬间变了脸,她看了一眼李翾,扬声道:“芙蓉姑姑,诅咒陛下可是要杀九族的大罪!”

    “奴婢不敢!太后娘娘,昨夜两位主子一直没有叫水,奴婢们以为是久这样睡了,不敢打扰,今儿个奴婢觉得要到陛下起身的时辰了,所以才进去!陛下和文美人都赤着身子,耳鼻眼都流了血出来……”

    芙蓉话落,李翾像是备受打击,身子一软,差点就倒了下去,白苓急忙过去扶住,只听李翾厉声道:“此事你不去通知皇后和惠太后你来通知哀家?”

    芙蓉一时间没明白李翾话里的意思,匍匐在地,身子抖如筛子。

    “太后娘娘恕罪,奴婢被吓坏了,六神无主了!请太后娘娘恕罪!”

    望着地上的芙蓉,李翾示意白苓,白苓上前将芙蓉扶了起来,叮嘱道:“芙蓉姑姑,你听好了,你是在外面碰到了我然后告诉我福庆宫出事!然后你要去禀报给皇后,我替你去禀报给惠太后,明白了吗?”

    芙蓉感觉脑子中有一根弦崩的就断了,她只想着救自己的命,却没想到,陛下不是小太后的亲儿子,皇帝死了,她是福庆宫的宫女,皇帝死在了福庆宫,她不去找皇后和惠太后,却来禀报小太后,这是要害死小太后啊!

    她眼神慌乱的往下李翾,只听李翾说道:“哀家去福庆宫看,你现在立刻去坤宁宫禀报给曹皇后,记得说你在路上遇到了白苓。”

    “奴婢记下了! ”

    白苓将芙蓉送出了宫门匆匆返回,低声道:“主子,怎么办?”

    李翾走到屋门口,看着外面天色灰沉沉的,寒风簌簌作响,像是这场雪要下到年边去。

    听着白苓的话,她淡淡道:“什么怎么办?你让人通知万大人,再通知彭大人。”

    “奴婢知道了。”

    “迅速去安排,你再亲自去一趟西慈宁宫。”

    李翾话落,白苓匆忙去办,傅祁琅起身梳洗后便过来给李翾请安,恰好在门口撞到行色匆匆的白苓。

    白苓行礼:“殿下早。”

    “姑姑,母后起了吗?”

    “起了,在里面呢。”白苓说着,傅祁琅人已经走到屋门口,还不待问白苓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就听到屋内传来了李翾的声音。

    “祁琅?”

    “母后,是我。”

    李翾道:“这天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母后都起了,儿臣怎可偷懒?”

    说着人进了屋,穿着李翾让人给他做的紫色锦衣,身上披着狐狸绒的披风,他这长相,偏像了岑婕妤,生得眉清目秀的,看着也面善。

    “白姑姑刚才急匆匆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问,李翾的神色就严肃了下来,拉着他的手在一旁坐下,叮嘱道:“这几日你不要出东慈宁宫,就说身子不适感了风寒,我让太医来过来你瞧瞧。”

    傅祁琅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转瞬后就是一片清明。

    “儿子听母后安排。”

    李翾看着他这样子,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有些话该说一说,“祁琅,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望着李翾的眼神,傅祁琅柔声道:“儿子并无什么想要的。”

    李翾微微摇头,“怎么会呢?”

    “无论大小,人都是会有想要的东西的,有人的想要游历山川,有的人想要升官发财,有的人则是和有情人白头偕老,所以你想要什么?”

    傅祁琅想起了岑婕妤,她在这宫内活得毫无生机,她每日最鲜活的模样便是夕阳西下时,她坐在宫墙下的长椅上痴痴的望着夕阳落下的样子。

    她好像跟着那落下的夕阳飞走了似的,却神采飞扬。

    自己想要什么?往小了说,活着?自由?往大了说,他想要河清海晏,山河永固。

    他好像是因为跟岑婕妤生活久了,心态像个垂暮的老人,敲一天钟过一天日子,对什么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有行,没有好像也行,开心行,没什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