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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难嫁 第80节

    他是不会算,也知道那必定是天大的数字。

    不会算怎么办?就数棒子呗。

    李家小子好歹在书房伺候了两年,简单些的字还是会写会认的,当然,也用不到他写。

    各家管事都是粗通文墨之人,人家府里可不比顾府,那都是不缺钱使的人家,二十文一个的棒子,眼睛都不眨都替主家订了千数八百个,怕顾家田里的玉米不够抢,前脚下了订金写下约书,后脚就带人赶着大车将玉米棒子抢拉回去了。

    前三亩的玉米棒子被人一抢而空,后面的人看急了,闹着要涨钱,李大叔可不敢做这个主,又使小子骑上驴回来讨玲珑的主意。

    玲珑看这大热天,李家小子跑的一身尘一身汗的,先让画角倒一碗凉茶给他,等他喝完了,汗也干了,这才说:“不涨价钱,不过要限量出订,每家最多三百棒,再多没有了,这样,各府都能分到一些,省了许多的争抢。”

    李家小子便又匆匆去了。

    待顾父闻信赶回来,玉米地里已经全部空了,只李大叔手里多了一摞约书,及——堆了几箱子的银钱。

    不是铜子,是银子。

    也有几张银票,不过他家也将票号抽成的那部分补足了。

    顾父看着那白花花几箱子大大小小的银锭,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胡闹。”

    李大叔先时被这么多银钱吓的腿软脚软的,他是站这里提着一根镢头,眼都不敢眨,就怕这么多银子一眨眼间就没了,好容易等到家主来了,也是吓的半晌动不了,最后不轻不重斥了一句。

    然后,李大叔的胆气就回来了。

    大人都拿姑娘没辙,他听姑娘的话行事,定是没错。

    再看还在土里藏的土豆子,这哪是什么土豆子,分明就是银圪塔,可得照看好了。

    当下也不回家了,只叫张大叔将银子带回家给姑娘,银票和约书也带回去,他就在地里扎根儿住了,什么时候将土豆子和番柿子都卖完就什么时候回家。

    张大叔可果断,未等家主舒发情绪,就和李大叔并李家小子一起,将银子全抬进顾父乘坐的小小青油小车里。

    顾父:……这成何体统

    只能委屈和张大叔一起坐在车辕上,心惊胆战的回了家。

    张大叔可伶俐,一进外院,就喊自家小子关了大门,然后去后面请太太姑娘来。

    张家小子紧着关上大门,落了闩,咚咚咚跑后面去找亲姐关关,并让关关带话,请姑娘来前院。

    顾母和玲珑几乎同一时去了前院,一进院,打眼就是几个不大不小的箱子,然后张大叔当着顾母和玲珑的面儿,打开了箱盖。

    昏光的余晖中,亮闪闪一片。

    顾母当即脚下一软,不顾体面,抓了顾父就问:“这许多……哪里来的?”

    她是不担心丈夫贪贿的,只怕这么多银子是别人家的构陷。

    顾父扶住妻子,安抚的拍她双手:“不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这是玲珑地里的产出。”

    “啊?”顾母不相信的看丈夫,这莫不是幻听?难道玲珑那块地里是被人埋了银子了么?

    顾父肯定的点头,这确是玲珑地里的产出。

    玲珑看着那几箱银子,也是一阵恍惚:她这……是暴富了么?

    47.  嫁前   日常锁事

    共一千一百七十八两银并二百文。

    恰是顾父此时官职年俸的二十倍。

    这数字巧合到令顾父心里五味杂陈, 如梗在喉,不吐不快,最后硬生生的咽了那些话,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什么都不能说, 只余酸涩。

    黄白之物果然好,怪不得禁海令一直到如今都没禁住商家船队,也怪不得市泊口如今依然帆船来往不停, 众官员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世人都晓金银好啊……

    顾母却后悔未早些听玲珑的话,要不然,家里也能余这么些钱财, 几个孩子的聘礼嫁妆就一并存够了。

    等醒悟过来让张大叔出去打听买地的事宜才发现, 旱田在这短短几天内, 涨了三两银, 之前七两一亩的田,如今成十两一亩了,且这附近的田地, 已经不大好买了。

    这一茬事还没放下, 玲珑的土豆又收了,也是一斤二十文, 各家限量五十斤, 两亩土豆子,又得了一万多钱。

    番柿子还在陆续卖着, 每日三百五百的一直没停过。

    辣椒也熟了, 是灯笼椒,熟了之后红通通可好看,只味道太霸道,苏北人没法子接受它, 只有些慕名而来的商家,将它当做观赏花卉移走了一些。商人大方,又逢着此时此季,皆有心与顾府交好,便一株作价十两,留下许多银子,小心翼翼将辣椒苗子移走……

    这可给顾母刺激的不轻,直接取了三百两银子,让张大叔看着买地,地契就立在维樘名下。张大叔跑了两日,在三十里外买了两块旱田,一块草坡田,共计三十二亩。顺便将田给人佃出去,让佃农种一荐秋豆子,佃金四成。

    玲珑这里,将银子留了三百两,又奖励了李大叔父子两个十两银,余下的全给了顾母,让她留着计划着使。

    顾母又不是会随意花钱的妇人,她自嫁来顾家就开始盘算着家里的开支用度,遇着顾父是个有主见的人,只凭那点子俸禄过活,她这二十来年着实是很费了些心思才存下了些银子,留着为儿女们的婚事使。

    现在儿女都紧跟着一个个到了成婚的年纪,越要精打细算的过活,她自己一套衣裳能穿两季,俭朴成性,否则也不会嫌顾父上山下田太废衣裳,不会将一粒香丸切成四份使,急着要玲珑制香,别家院里种花自家院里种菜也不做声,这种种事情,皆是为着省钱。

    省下钱给儿女做聘礼嫁妆。

    为着玲珑的嫁妆体面,她已经用尽了法子,仍然只能置办出一些中规中矩的来,纵有礼数约束,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家里拮据,拿不出太多钱来给她置办好些的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