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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高嫁 第37节

    许俊生摸黑找到张历城赁的院子,都已经晚上十点了,东北天冷,又没什么事儿,张历城早早就睡下了,听到大门被敲得山响,他有些害怕,赶紧穿上衣服跑到院子里,听清楚是许俊生的声音,才扔掉手里的砖头,赶紧打开了门。

    “俊生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许俊生这一路上被冻透了,是咬着牙撑到现在的,这会儿根本不想说话,他冲张历城笑了笑,快步往屋里走。

    张历城也看出来了,他这帅气的妹夫这会儿看起来有点狼狈,一身的雪花不说,头发乱蓬蓬的,军大衣不知道在哪儿沾了很多木屑,而且嘴唇看起来都是紫的,赶紧说,“这东北的天儿,真是冷得没边了,俊生,我点上炉子你暖和暖和,你吃没吃饭,饿不饿?”

    许俊生拍了拍身上的雪,说,“先烧点水吧,喝口热水再说。”

    张历城从里屋提了一个暖瓶,说,“这是管房东借的,有现成的热水,我傍晚烧的。”

    一口气喝完了两碗热水,许俊生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他笑着跟张历城解释,“错过了班车,趴着火车来的,吹了一路的风。”

    绝口不提自己丢钱的事儿。

    张历城说,“那,你指定也是没顾上吃饭。”

    许俊生一边小心的把装有人参的袋子放好,一边说,“表哥,麻烦您,给我煮碗面成不成?”

    煮碗面倒是不麻烦,问题是,压根儿没有面啊。

    张历城为难的说,“没有面条,只有玉米饼子了,要不,我去房东家借点去?”

    许俊生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都睡了,就玉米饼子吧。”

    张历城把炉子边擦干净,把玉米饼子切成小片,放在上面烤了烤,金黄酥脆。

    许俊生一顿没吃,饿坏了,拿起一个就填到嘴巴里,一连吃了好几块,吃完一个不够,又让张历城烤了一个。

    有人原来不爱吃玉米饼子,现在和他一样喜欢吃了,张历城挺高兴,说,“玉米饼子是不是挺好吃,越嚼越香?”

    许俊生心里叹了口气,笑着说,“没错。”

    但再好吃的东西,头天晚上吃了,第二天早上还吃,那指定就不成了,何况,这东西还是玉米饼子。

    许俊生起来的时候,张历城已经做好饭了,煮了一锅棒子面粥,熥了四个玉米面饼子,菜是咸萝卜丝。

    张历城笑呵呵的说,“俊生,咱快点吃饭吧,吃完饭,估计就有人来了!”

    昨天晚上,许俊生是饿坏了,而且也的确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这会儿,又看到玉米饼子,忍不住问,“表哥,你这,从家里带了那么多饼子啊?”

    张历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说,“哪能呢,这不是从家里带来的,这是我现买的棒子面,昨天下午才做的!”

    许俊生看他也像傻子,一路上玉米饼子还没吃够啊,到了东北,还专门吃这个,他摇了摇头,问,“表哥,你这两天收了多少货了?”

    张历城得意的指了指靠墙放着的几大麻袋,说,“不算多,也就五六百斤吧,但这香菇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拉回北京,指定都能卖个好价!”

    许俊生过去抓了一把看了看,真别说,的确是不错,和林雨珍高价买的都差不多了,个头均匀,rou厚,香气浓,他拿起放在手里开始撕,费了点力气才给撕开了。

    张历城这回来东北,做了不少功课,去副食店看了好多回,还把他妈买回来的香菇反复研究,看了外头还好奇里面,撕开了不少,为此还挨了一顿骂。

    “是挺好的,表哥,辛苦你了啊,我那些钱还剩不少吧,你先给我十块钱花花?”

    张历城现在老有钱了,内裤左右缝了两个包,都塞满了钱,最里面的衬衣也有钱,棉大衣内侧兜里还有钱。

    为了这个,第一天晚上睡觉都没敢脱衣服。

    他疑惑地问,“你不是带走了两百七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许俊生指了指人参袋子,说,“我这不买人参了吗,一百五一棵,跟人家讲价一百四一棵,还欠人几块钱呢。”

    张历城一副了然的样子,说,“所以,昨天你不是没坐上车,是没钱买票了对吧?”不舍得买票,扒火车这事儿他以前在昆明也没少干。

    许俊生懒得跟他解释,夺过那十块钱,转身走了。

    他去国营饭店吃了油饼喝了一碗胡辣汤,还另外加了一个茶叶蛋,吃完,美滋滋的往回走。

    这会儿都八点多了,赁来的院子里,挺热闹的,来卖干蘑菇的人特别多。

    有的人还问,“北京来的同志,你们收不收药材啊?”

    这两天,其实一直有人问,但秉承着不懂就绝对不收的原则,每次张历城都一口回绝了,这回也不例外,还没等他说呢,许俊生进来了,还是穿着军大衣,上面的木屑早不见了,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

    半院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咋一看到长得这么英俊的男青年,都愣住了。

    小地方的人真是少见多怪,不过,许俊生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嘴角上扬,微笑着说,“收药材,不过只收黄芪党参和灵芝。”

    这次许俊生终于找回了场子,手把手很认真的教给张历城辨别这些药材,以及如何挑选的技巧。

    他拿起一个拇指粗的黄芪,用剪子使劲一剪,指着上面的横截面说,“表哥你看,这黄芪有漂亮的菊花心。”

    张历城不爱学习,倒有点近视,他没戴眼镜,挺费力的看了又看,末了点了点头。

    许俊生又说,“你再闻闻,这黄芪有一股子豆腥味,这味儿越浓,说明药材越好。”

    一上午的时间,收了不少黄芪和党参,他特别高兴的说,“表哥,您大概没去药店打听,其实这药材比干蘑菇还赚钱呢,咱们也可以多收点。”

    张历城也想多收点,也想多赚钱,可他来之前,反复想了好几个晚上,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把取出来的一千一又存回去六百。

    也就是说,他这一趟,只带了五百块钱,就算是翻两倍的赚,顶天了能赚一千块钱,但许俊生却有一千多的本钱,人家还买了两棵人参,估计至少也能赚两千多了。

    张历城的肠子都悔青了。

    在加格达奇休整了一天,许俊生又出发去了其他农场,不过,这次他没带太多钱,只带了二十五块,还分别放到了军大衣的两个内侧兜里。

    第29章 婚后

    这次许俊生走得比较远,都到了伊春的地界了,这边也有不少农场,而且这边园参种植更普遍,几乎每个农场都有自己的人参种植园。

    而且普遍规模都还挺大。

    他第一站去的是一家五七农场,他有一个高中同学叫李君宝,就下乡到这儿了,现在也还没返城。

    农场的人一听说他是北京来的,都挺热心,领着他七绕八绕,走了老远打听了好多人,才算是找到了李君宝,俩人七八年没见面了,彼此变化都挺大,但还是很快都认出了对方。

    他俩都长得晚,高中毕业那会儿,都还没长开,现在都变成了身高一米八的壮小伙了。

    只不过许俊生皮肤白,长得还帅,李君宝皮肤晒得挺黑,眼睛还比小时候更小了,不过一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他这人五官最大的优点,就是牙齿特别白。

    他使劲儿拍了一下许俊生的肩膀,说,“俊生,你小子倒是越长招大姑娘稀罕啦啊,这大老远

    的,干啥来了?”

    许俊生一挑眉,“兄弟,别乱说啊,我这都结婚的人了,一言一行都得注意。”语气特别郑重其事。

    李君宝嘁了一声,“少在这嘚瑟啊。”又打量了许俊生两眼,问,“你这是早就回北京了?”

    许俊生点点头,问,“八月返城的,你呢,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李君宝叹了口气,如果他想什么时候回去,就能什么时候回去,那他现在早在北京了。

    现在回城政策在逐渐收紧,尤其他们农场,只有两种情况才可以优先照顾返城,第一个情况是,城里父母有一方病重,且确实没人照顾,或者自身得了不宜体力劳动的疾病,比如心脏病什么的,第二个情况,就是城里已经有单位可以接收,那也可以直接把人事档案调过去。

    许俊生这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我返城的申请早就写了,农场不批有什么办法?”

    许俊生给他出主意,“你这不好多年没回去了吗,要不,这次跟我回去一趟,到了北京,找个医院开个证明,有了证明,农场不会不放人的!”

    这种损招其实其他知青也有用的,但李君宝担心,倘若医院写出诊断他有病,那是要写到档案里的,试问,在城里一个患有心脏病的人,咋个找工作?

    李君宝说,“再说吧,俊生,你这大老远的,干什么来了?”

    许俊生说,“我这不在经贸公司上班吗,单位想要收购一批园参,你们农场明年春天的人参,都订出去了吗?”

    伊春养人参的特别多,不像大兴安岭那边,总体量没那么多,自然不愁销路,这边儿总体量比较多,就没那么抢手了。

    李君宝眼睛一亮,说,“这事儿我真知道,好像是没有,我带你去见见我们领导?”

    他算是知青里头混的比较好的了,现在已经是农场的一个小领导了,这也是他不想轻易回北京的原因。

    在农场是累点苦点,东北的气候是恶劣点,但在这儿他好歹还挺自如的,不愁吃喝,一个月还有二十多的工资呢,而且,在这儿周围的人也把他当回事儿。

    要是回了北京,他自己没啥门路,就凭他那闷葫芦似的父母,估计也找不到啥工作,也就最多干个临时工。

    倒还不如在这儿呢。

    伊春五七农场的厂长姓范,头发全白了,但其实也才刚刚五十岁,他对许俊生挺热情,听到是要订购园参,那就更客气了,亲自带着许俊生去看了看参田,其实这样的天气,没啥好看的。

    倒是能把人冻够呛。

    重新回到办公室,范场长让人泡了热茶,“小许,你看我们这人参质量咋样?”

    许俊生客气的说,“挺好。”

    范场长哈哈笑了几声,自我表扬了一会儿把自个儿农场的园参吹嘘的世间少有,然后问,“小许,你们单位能要多少货,是要水参子还是生晒参?”

    水参子指的是刚挖出来的鲜人参,因为外皮嫩浆水足得名,这种人参是很好,很多医药公司喜欢买回去自己加工。

    或者生晒,或者加上红糖蒸熟做成红参,还可以切片制成人参茶。

    但他们经贸公司可没这么条件。

    许俊生说,“肯定要生晒参,”

    范场长追问,“那大概能要多少货?”

    临来前,经贸公司的领导一再嘱咐许俊生,现在只是试水,谈买卖金额不宜过大,少赚了不打紧,万一赔钱了,就不好跟上头交代了。

    特别是人参这样的药材,本身就算是贵重要药材,即便是园参,和一般的药材比,那也算得上挺贵了。

    不过,这是公司的底牌,他可不能说。

    “范场长,那得看你们生晒参的价格合不合适了。”

    没想到,皮球又被踢了过来,范场长笑了,说,“这一两年,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可能是市场需求量大了,好多来订购人参的,就咱们刚刚去看的那一块参田,明年开春,都有六年头了,个头指定大,一斤水参咋也得两块了,要是生晒参,咋也得十二了。”

    他开出的这个价格比市场价略高,园参的市场价一直很稳,水参子一般是一块五,质量中等的生晒参一般是十块。

    得有七八年没涨也没落了。

    许俊生笑道,“范场长,您这报高了,不瞒您说,我从青山农场过来的,那边价格水参子才一块二,生晒参才九块五。”

    青山农场其实他没去,但他路过时看到了,离这儿倒不远,估计也就二十三里。

    范场长皱了皱眉,这个青山农场的大小领导他都认识,有个姓张的副厂长特别贱,年年都把人参价格压得低。

    咋一看这种做法挺傻,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青山农场种出来的人参很一般,个头不大,看着都不精神,一个个蔫头耷脑的,说白了他们并不是压价,而是他们那样的人参,的确就值这个钱。

    很多订购的单位不明就里,还以为价格低占了便宜呢。

    范场长说,“小许,一分价钱一分货,那么低的价,我是不可能出货的,你们单位要是能要一千斤以上,就给你按照生晒参十一块,水参子不要?最低一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