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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24节

    程晏和妙娘均点头,妙娘还道:“下次我带我做的点心来,也把我做好的小菜拿来师母您尝尝。”

    “好,我等着你。”左师母儿女都不在身边,难得遇到妙娘这样年纪,不骄不躁,性子却又好。

    妙娘也颇为依依不舍的离开。

    到上了马车后,程晏脸色微微红,估计是方才吃酒吃的,吹吹风,倒是散了些酒气,人也清醒多了,还好马车上有茶盏,妙娘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程晏正好有些口干,吃了一杯茶才觉得解渴。

    长吁了一口气,程晏今日很是畅快:“妙娘,我今日算是服气你了。”

    妙娘却不居功:“夫妻一体,何必说这些。我之前说是气你小看我了,现在通过这半日看先生师母为人,方知道他们其实乐在其中。他们要坚守的是自己的本心,我见了都只有佩服的。”

    “是啊。”程晏就越发欣赏妙娘了。

    她不认为先生沽名,也不嫌弃先生家清贫,还肯多添一碗饭,下厨给他们烧菜,着实是水晶一般透彻的姑娘。

    又听妙娘道:“虽说我欣赏左先生,但是晏郎还是要多交些花销我,我爱吃零嘴儿。”

    好嘛,这才是小姑娘的样子,程晏哈哈大笑,显得很高兴。

    从左家回到程府,已经下半晌了,他二人先去罗氏那里请安,罗氏正在看书,她也是好学之人,可一日无食,不可一日无书,这段时日成日忙着儿子的婚事,闲下来就能看看书了。

    “你们来了,午膳是在左先生家用的吗?”

    程晏已经派人回来告诉罗氏,他们不回来用膳,故而罗氏也事先知道。

    程晏笑道:“左先生盛情,推脱不过,如此才在那里用了午膳。”

    这罗氏赞许了左先生几句,让程晏先回去,留了妙娘下来。她见妙娘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懵懵懂懂的,想起乐安居的人说那凝眉昨夜如何冲进去献媚,罗氏就生气。

    她最不喜的就是凝眉这样的丫头,妖妖调调的,把“我想要做姨娘”这几个字都印在脑门上了。

    于是问起妙娘:“听说昨儿你和晏哥儿说话的时候,有个丫头不懂规矩的冲了进去,可有此事?”

    妙娘心道,这是要替自己出头吗?还是要如何?

    她斟酌道:“哦,倒也不是不懂规矩,后来我听说她是晏郎屋里的大丫头,平日端茶送水也是正经。”

    “未经传召,怎么能随便进主子的屋子。”罗氏更是生气。

    但她也不准备现在就惩治凝眉,否则别人会以为儿媳妇这么快就排斥异己,于是罗氏对妙娘道:“这个丫头原本就有人对我说她不大安份,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且下次我跟你大伯母说一声打发她出去。”

    原来罗氏是帮自己,妙娘才刚来,一切擅用权还是在罗氏手里,她乖巧道:“一切听娘的。”

    罗氏欣慰:“既然如此,在她走之前这话也不必说,否则她不尽心做事。”

    “儿媳全听娘的。”

    如此,罗氏才放她走。

    妙娘是没想到罗氏对自己竟然这般好,当然这也可以看成她更希望程晏和自己夫妻和睦,能早日产下孩子,可这也没错,毕竟不说是嫁给程晏,就是嫁到哪一家都是看中子嗣,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争取及笄后再圆房,罗氏能同意就很不容易了。

    却说起程晏那边,以前没妙娘时,他独来独往,不是呼朋引伴找人吃酒,就是读书习字,抑或者是练几招拳脚功夫,如今倒好,妙娘没跟他回来,他一个人回房后,总觉得待着不自在。

    他不由得失笑,前天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今日居然会不自在,这也是好笑。

    不过,他虽一人在房中,但丫头们都不敢进去,若是以前新妇未进门,照顾二爷,那是她们这些丫头的责任。

    但是现下,都怕做出头的椽子。

    这天底下做官的做事的,都是一个心态,不出头就好,随大流,而大流中的秋桐现在表现的一切都谨守礼仪,甚至恪守的比一般小丫头还严。

    秋桐都这样了,凝眉昨儿被打发出来,大家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谁不想博个出身,若不做姨娘,日后就做嫁给小厮男仆,一辈子的奴才秧子,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未来生的孩子还是个小奴才秧子。巨大的利益下,若是程晏稍微松口,她们倒是敢争上一争……

    都在等待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不巧,这个时候妙娘回来了,她一回来,程晏就亲自出来迎了,夫妻二人相谐进门。

    妙娘看他这个样子倒是很受用,但是白天太早起来,又舟车劳顿,还下厨做了一顿饭,妙娘身心俱疲,她是个非常注重劳逸结合的人,不过是一会儿就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她睡就睡吧,还把坐在美人榻旁边的程晏的衣摆用手无意识的抓住,让程晏忍不住道:“你这是一刻都离不得我了么?”

    睡着的姑娘哪里还知道这些。

    她睡下了,程晏却去了书房,这书房也在乐安居内,是他平日读书写字的地方,进来时,门口守着的俩个小丫头脸上很是欣喜。

    书房放的丫头都粗通文墨,但到底不是外事之用,这也没办法,除非他中进士授官了,否则哪里能独当一面,拥有外用书房。

    晷哥倒是有,但他是元辅之子,平日里伯父的客人多由他招待,要个外书房合情合理,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更何况,三个房头都没有分家,自己若是事事向晷哥看齐,这样未免又有谋权的嫌疑。

    旁人倒也罢了,偏偏晷哥和自己关系最好。

    他总不能公开和晷哥互别苗头吧。

    这样不好,一家有两个山头并非好事。

    但他人不过来,不代表山不向他靠近,就如现在,他祖父曾经的门生郭清正式拜帖上门探望他,这郭清是仁泰十年的进士,他的座师正是那时还是礼部左侍郎的宗房老太爷,当时郭清才学盎然,但因为得罪了人,试卷差点被罢落,是宗房老太爷特意找出来取了他功名。

    郭清为人刚直,有才具,做过翰林院侍讲,起居注官,后来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贬甘陕,作为很大,且敢于言政,在理学方面造诣非常高,算得上大宗师级别的人。

    这次入京,怕是要大有作为。

    程晏算了算,大伯父任元辅已经六年,新帝虽然现在还给面子,但肯定会再换上自己的人的,郭清这样有名望有能力的人,肯定是要重用的。

    这于他而言就是好事,若有郭清提携,他之名望肯定也会响彻士林,比起吏部尚书之子的儿子,他更需要的是来自这样有大名望的人的肯定。

    随即程晏又苦恼起来,他没有外书房,若是和郭清谈话,岂不是还要去晷哥书房?他倒是不介意引荐晷哥给郭清认识,但是这样的话,他出头机会就少了。

    况且,他也总不能屈居人下吧。

    大伯父为元辅,多半是萧规曹随,不敢有任何变法之举,可国家现在看起来歌舞升平,但内库外库已经是不足,若此时两地打仗都左支右绌。他是了解晷哥的,他想做大伯父那样的太平宰相,在他心中家重于国,但是程晏却从小立志,大丈夫该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为志向。

    他若有一日在朝堂,必定是要变法图强,宁千万人吾往矣,他不在意身后名如何,只想能够挽救这个外表光鲜,内里已经千疮百孔的国家。

    那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人马,不能再尾随他人,郭清这个人,他是一定要好好结交的。

    第39章 杀机

    “年伯。”程晏执弟子礼,见到花厅坐着的一魁梧男子,收起自己平日的骄矜习气,很是恭敬。

    这郭清是他祖父的年家子,因此称呼年伯,也是程晏表示亲近。

    郭清站了起来,神情很激动,“晏哥儿,没想到昔日老师身边的小公子都长这么大了。”他偷偷拭泪,想起恩师在时,天下虽然已经举步维艰,但好歹还能维持个表面,如今在锦绣的表皮内里却是烂透了。

    他心里很清楚,如今的元辅虽然也姓程,但程清却是个皮里阳秋的,一切听从皇帝安排,做太平宰相。

    本来他是不想来府上的,但是小公子他还是想见上一见,恩师为人两袖清风,高风亮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子,临终给他寄信也是让他照看一二。

    程晏也忍不住想起过往,很是感慨:“年伯头上也多了些风霜。”

    “我也是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哪里不白头发。我的事情不必提,我这次上门来是告诉你,我被调入京中任礼部尚书,日后你若有空去我那里坐坐。”郭清言简意赅说道。

    其实这种事情派一个人下人上门告知就成,但是郭清却亲自上门,足以见郭清对他的看重。

    程晏感动不已,“恭喜大宗伯,日后云浮一定上门拜访大宗伯。”

    ……

    郭清上门来,只和程晏见面便匆匆离开,程晷听闻此事,不免觉得要坏事,他见完客人们,连忙把程晏喊过来。

    “晏哥儿,你知道我们作为嗣子,最忌讳和以前的房头扯上关系,二叔二婶对你视如己出,若是知道你想要出仕不找他们,却找郭大人?又将如何看待你。”程晷叹了口气。

    此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程时起初被过继之初总是想家,大范氏勃然大怒,有一次抓到程时把柄,罚他去祠堂跪。况且是二老爷程添,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别人冒犯他的权威。

    程晏知道程晷是好心劝他,但是他道:“不过是以前有些交往罢了,晷哥何必如此。”要他和晷哥一样,过继后就真的把聂家当成亲外祖家,聂氏当亲娘,从此对聂家俯首帖耳,他可做不到。

    二房过继他是过继香火,他已经有分寸的和宗房几乎不怎么来往,当寻常族亲在走,但是他们不能夺其志,他又不是二房的禁脔,交往什么人他自有分寸,只要不是jian恶之徒就成。

    程晷见他执迷不悟,也只好道:“罢了,若二叔说你,你找人给我递话就是。”

    程晏却笑:“还是晷哥对我好。”

    “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这个做甚。”程晷摆手,并不放在心上。

    他又道程晏明日要去太学,早些歇息,不要误了时辰,谆谆教导让程晏心中暖暖的。

    再说妙娘,因为直隶流民一事,顾清沅夫妻来信让他们不必三日回门,等日后太平些了再回去,顾清沅不是迂腐之人,不会把女儿女婿置于险地,况且他还得安抚流民,忙的家都回不来,更别提招待客人了。

    罗氏倒是道:“亲家真是老成持重之人,如此你们就先不要回去了。”

    “是。”妙娘点头。

    虽然不必回娘家,但程晏却要如期去国子监读书,这也是妙娘早就知道的,她白日反正也能消遣,无非是从娘家换到婆家,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程晏却有些不放心。

    “我白日不在家中,你若有事要我回来,便让门子传信给我。”

    妙娘有点莫名:“我哪里会有什么大事让你回来?你就好好读书吧!”

    不过,有一件事情妙娘还是要做的,她把平日伺候里伺候程晏的丫头小厮们都喊了来,当着程晏的面一一赏赐了。

    一等丫头秋桐凝眉各自八十八个大钱,尺头几寸,一人一对银簪子,其余二等三等就稍微少一点,再有跟着程晏的小厮也多有赏钱点心。

    这些人也一一过来请安。

    头等丫头秋桐恭谨老实,凝眉只是冷眼旁观的样子,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之下又有海棠秋香二等丫头,这二人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垂着头不怎么说话,至于三等丫头倒是有个看起来颇伶俐的。

    这些人中凝眉已经是罗氏指明要赶出去的,至于秋桐还有其他的丫头,妙娘没那么好心,养虎为患,到时候肯定会一一放出去,但现在自然是先不动声色的摸清楚底细。

    程晏怕自己白日不在,这些人奴大欺主,他亲自弹压她们:“你们当好好侍奉你们二奶奶,就如同侍奉我一样,若我知道哪个不忠心,哪个不听话冒犯了二奶奶,不必容秉我就先赶你们出去。”

    众人都吓的说不敢,程晏继续道:“赶出去是小事,若是有的做的事情更恶劣,那就是再次发卖。”

    他还拍了一下桌子,以示警告。

    凝眉和海棠悄悄看了妙娘一眼,她却没有任何劝诫之语,她们打了个哆嗦。

    现在房内的丫头几乎都是二奶奶带来的人,二爷亲自出面替二奶奶弹压人,说明她很深得二爷喜欢。

    训完话,程晏才笑着对妙娘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须知小人之言一时可能不会有人听,但时日长了,便是再意志坚定的人也会心生动摇。我现在就是让她们知道规矩在哪里,划下道儿了还有人犯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妙娘十分感动,“晏郎处处为我着想,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心里很清楚,若是要她出手,必定是谋定而后动,不可轻举妄动,下人们合伙欺负她,可能她都要忍下后,再搜集证据一举拿下,还不能让外人认为她是扫清潜在威胁。固然结果会如愿,但这个过程中不知道要受多少憋屈。

    但是此事由程晏来说,就太好了,他是男子,又是主子,平素也有威望,他的话语权是高于妙娘的,甚至他对谁不满意,都不必找理由,直说不喜欢,聂氏和罗氏都会把那人调走。

    故而,妙娘觉得程晏实在是太贴心了。

    这是什么贴心郎君啊!

    “你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不必说了,你待我诚心,我也待你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