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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鹿撞 第19节

    冷峯这个年纪也会有?别冬心想,他都28,29了吧?怎么还这么……

    没法装睡了,别冬把被子打开透了会气,叫了声“峯哥”,然后看了看时间,还早,才7点半。

    “没冻感冒吧?”冷峯手背贴过来,感受了下别冬额头的温度:“半夜衣服也不穿就跑出去,回头再给冻病了。”

    别冬也不辩解,他还沉浸在刚刚那一下触碰到的震惊中,不仅震惊于冷峯跟他一样的有反应,还震惊这触感跟自己的很不一样。

    全方位的不一样,但要细想,别冬没法细想,他只想快点起床。

    同时心里又想,以后还是不要再睡在一起了,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但是,别冬自己也说不出来,他总觉得这样不好,具体怎么样个不好,好像自己能抓到那个答案的边缘,但待仔细去想的时候,它却又飞走了。

    总之就是不好,老是跟一个男人ca枪走火的,简直太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冷峯:28、9是一个男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请知悉。

    第33章 只有一只睡袋?

    在小镇上吃完早饭,又闲逛了一会,银行才开门。

    冷峯取了六万块钱给别冬,别冬说:“不是五万吗?要不了这么多吧?”

    冷峯淡声说:“总得预备着点余粮,你拿着吧,后面路上要有什么花销,也都从里头出,多了总比少了好。”

    别冬于是仔细把钱收好,出来这一路,除了第一顿饭别冬坚持买了单,其他时候的吃住都是冷峯付的钱,虽然也花不了多少钱,但别冬也都记在了账本上,说这些花销应该他和司放来付,冷峯还笑他,斤斤计较,一副要跟人绝交清算的样子。

    又笑他,小兔崽子,你这个德行,以后结婚了万一要跟老婆离婚,照你这么算法,能把人气死。

    别冬只犟着回了句:“我不结婚。”

    冷峯开着车,抽着烟,车窗开了半边透气,闲闲问:“干嘛不结婚?”

    别冬却说:“为什么要结婚?”

    冷峯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他,而后似想了想,说:“是啊,为什么要结婚?我不知道,没人知道,大家都觉得应该,但不知道为什么。”

    “你也觉得应该吗?”别冬问。

    又过了一会,冷峯像是笑了笑,带着股自嘲说:“曾经觉得应该,很快反悔。”

    别冬不说话了,想起早前江沅说过冷峯似乎有过未婚妻,还被怒骂为“防火防盗防冷峯”,想来不是个愉快的故事。

    “那现在呢?”过了会别冬又问,虽然不知道冷峯的过去,但对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好奇。

    冷峯却说:“你要是问我感情方面,可能我没有太多想法,我不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对恋爱也没有太过浪漫的想象,跟沅儿不一样。”

    别冬觉得自己更不懂,什么是恋爱,什么又是浪漫,他只知道父亲曾经是很爱母亲的,但父亲也并不擅表达,爱一个人,就是对对方好,他只有这种朴素的概念。

    “你呢?小冬这么帅,有没有被人喜欢过?”冷峯掉转话题,问起了他。

    别冬有些不好意思,顺口否认:“哪有。”

    其实是有的,村子里一起长大的同族的姑娘,后来到镇上念书后,坐在后排的女同学,看他中午没着落,常常叫他去她家里吃饭,这样的友好和若有若无的喜欢,别冬是经历过的。

    这时在天南海北的另一头,回忆起这些久远的往事,别冬觉得了一丝恍惚。

    冷峯看到了别冬脸上的怔怔神色,没再打趣和追问,车已经开到了半山腰,一望无际的一片花海就在眼前,而养蜂人的蜂场在边缘,蜂箱围成一个圈排开,蜜蜂来回飞舞,辛勤不息。

    “用围巾把头遮一下。”冷峯说,帮他把围巾从头顶往下,在脸上包了一个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而后自己也把头包住,两人下了车。

    这片花海不止一个养蜂人,一般他们会把蜜送到就近的镇上,也偶尔有人追到源头来买,整个冬季他们都在这一带扎营,养蜂人当场割下一块蜂巢,用烧开的水把最新鲜的蜜冲开给两人品尝。

    蜂蜜的颜色跟花的种类有关,现在的蜂蜜是淡琥珀色的,而天然醇厚的蜂蜜也不是别冬印象中一味发腻的甜,而是甘甜中略有微酸,绵软又细腻,喝下去从口腔到胃都仿佛在散发芬芳。

    在这里售出的蜜没有包装,养蜂人都用粗糙的大白塑料罐子装着,一罐是三斤,价格比镇上要低好几倍,别冬给司放买了三罐,给自己买得更多。

    很重,几只大罐子都得自己来来回回地搬到车上,冷峯跟他来回了好几趟才搬完,别冬看着冷峯一路帮他找货源,跟人谈价格,帮他扛货,他自己总被人说能干,司放,江沅,蓝雪青都这么说,但别冬觉得冷峯才是真正能干的那个,只要他愿意。

    他为什么这么愿意地帮自己?别冬总觉得以冷峯的个性,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哪怕他是个“可靠”的人,他思来想去,那答案像飘在空中,一会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会又飘远了。

    仍旧回到镇上吃了午饭,又买了些吃食,两人再次上了路。

    下一站是一个牧场,要买牦牛rou和腊肠,别冬在地图上看到,他们现在和那个牧场之间隔着一座座山,在地图上是一个个美丽的名字,但别冬知道,每一个美丽的名字他们都要花大半天的时间才能翻越。

    但牧场的方向已经是更接近梨津的方向,其实他们正在往回走,已经出来了好几天,不知不觉别冬整个人都比在梨津的时候松弛活泛许多,他自己还没感觉到,但冷峯已经感觉到了,别冬话比以前多,表情也松了,常常在笑,有那么几分回到江沅口中“漂亮的小鹿”那时候的样子。

    车经过一个积着厚厚雪的垭口,有一块巨大的碑刻着海拔4700米,冷峯把车停下来,两人在这里互相给对方拍了一张照片,跟碑在一起,然后冷峯又拉着别冬一起自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别冬手机上,看起来两个人都很傻。

    别冬觉得出来这一趟很好,他怀念的一些东西,比如群山,比如森林,比如大雪屿+汐团#队,都在这趟远行中把心中的渴望填满了,而且似乎还不止,有一些更多的东西漫了出来,令他感受到难言的平静。

    冷峯说今天到不了牧场,从下午一直到太阳落山,他们一直荒无人烟的路上行驶,别冬暗忖今晚估计真得睡在野外了,或者就在车上对付一晚。

    到快八点的时候,路过一个亮着星星点点灯火的村子,冷峯说:“要不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人收留咱们。”

    结果出师不利,连敲了几家门,当地人一看他们是外地人,都心怀警惕,不敢收留,三家过后,冷峯无奈地笑着看着别冬,两人在冷风中抖着腿,别冬说:“没什么,要不咱们回车上睡吧。”

    车上现在的气味复杂,火腿,黑糖,蜂蜜,开车的时候冷峯都得开条车窗缝透着气,这要在寒夜里两人憋在里头一晚上,真够受的,但冷峯搂着他往回走,说:“不然干脆咱们找地儿露营吧?”

    嗯?别冬突然高兴了起来,冷也不怕了,他喜欢露营。

    小时候父亲带他进山,他们总是住在山里,天气不冷的时候,他们睡很简陋的帐篷,还会自己做饭吃,别冬就是那时候喜欢待在森林的。

    他问冷峯:“咱们哪儿来的帐篷?”

    冷峯说:“一直都在车里,后备箱里有个袋子,你没看见?”

    这可太好了,别冬竟然没克制住,小小欢呼了一声,冷峯发动车,还没开,盯着他看了一会,眼神温和,然后说:“帐篷是单人的,睡袋也只有一只,你今晚又要跟我挤一挤了。”

    啊这……别冬的双手僵在半空,很快回过神,那还能怎么样呢。

    村庄周围有水声,冷峯说:“附近应该有河,走,咱们去扎营,还可以做顿饭。”

    之前在镇上有采购物资,蔬菜馒头干粮一应俱全,就怕路上找不到地方吃饭,备着以防万一,这会在河道边找到一块开阔平整的地方,冷峯把帐篷拿出来,是那种抖一抖就自动撑开的高级货,别冬都没见过这种帐篷,看冷峯动手像变魔术一样,铺了防潮垫又加了地垫,然后冷峯拿出一床睡袋,说:“刚刚逗你,这是双人睡袋,我块头大,睡单人的嫌挤,就买的双人的,够两人睡的。”

    别冬只瞥了一眼,转开头不看他,黑灯瞎火,孤身旷野的,怎么这么暧昧。

    冷峯竟然还有一套完整的户外炊具,别冬本来准备去捡柴火来生火,冷峯的户外炉子都已经搭好了,然后跟他说:“做饭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做的没你好吃。”

    去取水的时候,别冬发现这里的水竟然是温的,回来跟冷峯说了下,冷峯说:“那上游应该有温泉。”

    锅里的水别冬就着马灯看过,澄澈透明,不是所有的温泉水都可以用来饮用,矿物质太重,有硫磺味以及颜色浑浊的不行,但现下的水没问题。

    别冬割下一块火腿,煮了火腿蔬菜汤,火腿本身味道丰富,汤里连作料都不用怎么加,又把冷掉的馒头烤了烤,然后两人舒舒服服地吃完了这一大锅。

    别冬去洗了碗,回来看到冷峯正在煮奶茶,他还是去捡了干树枝,附近几乎遍地都是,就着酒精炉子点燃了,在旁边架起了篝火,茶煮好了,冷峯还加进去一点蜂蜜,浓香四溢,两人坐在篝火边喝着guntang的奶茶,天上弯弯的月亮看起来厚了一些,别冬觉得这是出来后最好的一夜。

    第34章 “小冬!闪开!”

    吃饱喝足,别冬脑子里只想做一件事,他想下河去痛痛快快洗个澡。

    少年的眼睛比星星还亮,冷峯笑着说:“你疯了,现在零下,河水即便是温的,也到不了温泉那个温度,你要真想下去那咱们予。溪。笃。伽。开车再往上游走,去找温泉……”

    碎碎念的话还没说完,别冬已经不管不顾地起了身,直朝河边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发出毫无意义却听起来就很兴奋的音节。

    “草。”冷峯笑骂了声,也跟了上去。

    河边上,冷峯看到别冬的背影,他已经迅捷地脱掉了衣服,全身赤/裸,月光洒遍周身,整个人像一块玉,泛着清冷而莹润的光。

    下河前,别冬甚至还回头看了眼冷峯,那眼神冷峯一辈子也忘不了,清亮又赤诚,眼睛像宝石,那笑是从身体最深处透出来的愉悦。

    别冬已经一步步迈进了河中,他说:“以前下雪的河里我都跳下去过,那种感觉……”他站在河中间,河水漫过他的腰线,“你也应该试试,峯哥,特别难忘,脑子里都像变透明了。”

    他继续往深处去,冷峯被他蛊惑,也三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一丝不挂地往河里去,河水比想象中冷多了,刚碰到河水就被冰了下,虽说是“温”的,但这温度也仅仅限于不会把河冻住而已,冷峯追着别冬的身影往前,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脑子里开始结晶,变得透明”。

    而别冬在这冰冷的河里如池鱼入渊,自由又快乐,潜下又浮出,冷峯看着月光下,那副混杂着少年人的单薄和成年男性力量感的身体,只觉得这样的身体是造物主的偏爱和恩赐。

    冷峯追逐着那道幽暗的光,游到别冬身边,两人湿漉漉地,看着对方,带着潮湿寒凉的笑意,冷峯的手指终于抚摸上别冬身上的伤疤,那些明显或不明显的凸起,又一次问道:“疼吗?”

    他问过这个问题,得到过一个冷漠而敷衍的答案,而此时时过境迁,别冬这次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说:“不疼,真的。”

    “当时呢?”冷峯又问。

    别冬的笑渐渐褪去了,像渐渐褪去的潮水,露出粗粝而斑驳的沙滩,宛如他最深处的心。

    他觉得身上的痛都比不上心里的,但心里的痛,他从没这么想过,觉得矫情,如果不是冷峯问,他都不会在意自己心里会不会痛,但他现在感觉到了。

    这痛感迟来了许久。

    别冬勉强朝他牵了牵嘴角,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不能说谎,却也无法坦白。

    别冬在河里奋力游了一圈,而后回到了岸上,赤着身体抱着衣服跑回篝火旁,冷峯比他先上岸,从车里拿了毯子给他裹上,又加了树枝柴火,篝火更旺了,冷峯重新煮上奶茶,递给别冬一杯,两人在火光中烤干自己,望着对方,却没再说话。

    把火熄掉后他们一前一后钻进帐篷里睡觉,别冬就只穿了t恤和短裤,冷峯连t恤都没穿,不知为何,别冬竟然也不觉得别扭,他有些震惊自己竟然越来越习惯了,每一天的早晨都在发誓不能再跟这人同床共枕,而每一天的晚上都在突破底限。

    睡袋比床包裹得更紧,别冬放弃了抵抗,就让自己顺其自然地跟冷峯四肢交缠在一起,说不好是他抱着冷峯还是冷峯抱着他,胡乱地睡去。

    神奇的地方也在于,别冬出来后的每一晚都睡得很好,安稳又香甜,唯一不太好的是那次被冻醒的前半夜,后面靠近了冷峯后很快就安稳了。

    第二天再次面临两人的生理状况,别冬习以为常了,虽然还是暗自震惊冷峯的尺寸。

    这天早上别冬竟然还赖了会床才起来,冷峯跟他一起躺着,像是心照不宣地各自等着身体平复。

    这天中午过后他们赶到了牧场,如果不是要走回头路去拿甘棠村的火腿,这原本是计划中的最后一站,牧场里有上好的牦牛rou和腊肠,还有各类奶制品,司放除了腊肠,新鲜rou和风干rou,奶制品都要,别冬自己就只要风干rou、腊肠和奶酪。

    牧场被群山环裹,但中间却是极其平坦的一大片,车可以长驱直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开过这么顺畅的路,冷峯带着别冬先在牧场转了转,看到一大群懒洋洋的牦牛,披着雪白而长顺的毛,怔怔地看着路过的车。

    还有四处撒欢的羊群,会在车到来之前散开,而后又聚拢了追在车后。

    牧场很大,中间甚至还有一片湖,湖面已经冻结,两人绕了一圈后,去牧场主所在的方位去买rou。

    这是个很有名的牧场,几乎每天都有人驱车前来买rou和奶,到了这个季节还有更多人来买风干rou和腊肠,生意好得跟甘棠村有得一比。

    冷峯和别冬先去买了腊货,这些都是现成的,而后牧场管事的带他们去屠宰场,新鲜rou都是现宰现杀,他们要哪些部位,要多少量,先去预定交钱,然后要等一会,也许当天能拿到,也许要过一天,视当天的宰杀量而定。

    司放要的量倒也不算多,牧场管事人说很多来这里买rou的都是整头牛整头牛地买,直接去牧场挑牛,然后处理好后整只拖走。

    还没到屠宰场别冬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还有许多三三两两走进去或走出来的人们,扛着rou或是数着钱,生意火爆。

    当地人似对这种气息已经免疫,如若平常,别冬看了眼冷峯,抬手擦了下鼻子,像是对这气味有些敏感。

    别冬忍住胃里的翻腾,走得越近,他心里的恶心感越来越浓烈,已经到了忍不住想吐的地步,但努力克制着。

    冷峯发现了别冬的异常,他脸色苍白,眼神都似无法集中,冷峯问他:“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别冬摆手,他说不出话,只想快点挑完rou交完钱离开这个地方,冷峯说:“要不你在外头等我,我很快就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