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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金安(穿书) 第22节

    “当真没有了,”她状似害怕般退了一步,离院门更近了,陈柏卓见状也不由跟着她走了一步,牢牢将她挡在身后,她道,“上次她阿叔过来进屋搜罗,诸位也都瞧见了,他们那时可就什么都没找出来,家里还能有什么呢。”

    辛子叔上门抢劫那事,他们都知道,也听见了辛子叔的谩骂,当即就有些动摇,但那可是一百两,一百两啊!

    当下有人道:“你们该不会想独吞这一百两,所以故意骗我们吧?”

    辛离离真想一口口水喷到他脸上,找找他脸在哪呢?哪呢?退一万步说,那是她家的东西,就算她家真交上去,那钱也合该给她们才是啊!

    有人替她把话说了出来,三郎母亲掐着腰,将自家夫君要拦自己的手拍了下去,狠狠道:“你们耳朵聋了,没听她说羊皮纸她家没有?就算有,凭甚要给你们,一个个脸大如盘!”

    袁依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抱着辛离离转头就跑了,她们本来就来的晚,所以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此时夺门而出,愣是让一群村民没反应过来。

    陈柏卓第一时间没跟着她跑,反而立在院门前堵住那些想要追的人,冷冷道:“让某看看,谁打不该打的主意呢,谁若觉得自己力气大,就跟某比划比划!”

    “大家还是要点脸吧!”三郎母亲恨恨瞪了一眼她夫君,说道,“你若敢生出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咱俩趁早和离!”

    说完,顺利跟在袁依婉后面出了门。

    三郎父亲唤了她好几声,手里牵着几个孩子,被陈柏卓堵在门口出不去,急的将孩子推了出去,“快去,回去哄哄你们母亲。”

    孩子们钻了出去,村长院里的人看陈柏卓脸色不善,纷纷开口让他让开门,见他不为所动,就有人道:“你莫要忘了,你流落在此,可是我们村子收留了你!做人不能没良心。”

    陈柏卓一眼就从人群中将说话那人找了出来,定定看着他道:“某不敢忘,某还记得乃是夫人女郎救了某,故而尔等若是想欺负她们,便先问过我。”

    那人没想到会被陈柏卓找出来,混在大家身后的时候,他什么胡话都敢说,此时却缩缩脖子不敢言语了。

    村长院里多是当家做主的男性,他们知道陈柏卓能打,也亲眼见过他将辛子叔带来的那些地痞无赖打到在地的模样,他们是家中的劳动力,可不能受伤,心里都有小九九,愣是没人仗着人多冲过去。

    一时间,两方人僵持在此。

    而在小渔村不远的地方,无虚道长正一瘸一拐领着司马佑安朝此前行。

    雪花越飘越大,不一会儿的功夫,积在地上的雪竟能将他们的脚背没了过去,司马佑安人小,一踩下去,雪直直从脚脖往里灌。

    无虚道长蹲下身,示意他上来,他要背着他走。

    司马佑安摆手,这是他第三次拒绝无虚道长了,山门前一次,山路间一次,此时一次,无虚道长叹息一声,转过身看着司马佑安,问道:“空忱子,可还能坚持。”

    “能。”

    他打起手势来,如今简单的手势,无虚道长已经能看明白了,他便不让司马佑安躲避,再次牵住他冰凉的手:“那我们快些走。”

    可他腿上有疾,路上有雪,一瘸一拐的看着就让人心揪,司马佑安落后他半步,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抿住唇。

    他本是想自己下山的,清晨他于梦中惊醒,心绪难安,瞧外间天穹倒挂雪花四飞,更是心情沉重。

    冬日、飞雪,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他在这个时候国破身死,袁依婉也是在这样的冬日病逝,就连他的舅舅都亡故于冬日,他怎能不厌!

    抬手卜卦,一连三次,次次都是大凶。

    他如何还能待得住,当下就告知了空空子,他要下山回家一趟,外面风雪交加,他再在观中表现的如何沉稳,外表终究还是个八岁的孩子,空空子和无虚道长都不放心,空空子年岁大了,身子骨还没养好,便只能由无虚道长送他回家。

    可能是见他情绪不对,无虚道长还宽慰他:“无需自责,今日能送你回家,本道甚是开心,以往的寒冷冬日,本道只会捡回没人要的孩子,这还是头一次,送有家的孩子回去。”

    家啊,多美好的词汇。

    是啊,他司马佑安也是再次有家的人了。

    他仰起头,比划起来,同他说:“道长,我无碍。”

    无虚道长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两人一深一浅地往小渔村走去,迎面正巧赶上何家车队,见道边是两位道士,那山羊须赶紧下车行礼,邀请两人上车,又贴心询问他们要到何地,他们定会相送。

    便是世家大族,面对道家佛法,也要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没办法,谁让温饱过后,想的就是飞升长生呢。

    无虚道长客气道谢,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领着见到他们之后,脸色愈发严肃的司马佑安走进了小渔村的地界。

    在冬日里应该蛰伏着休养生息的小渔村,此时却像是过大年一般沸腾,人们神色匆匆,你从我家出来,我向你家而去。

    能从他们嘴里听见“一百两”、“羊皮纸”、“买地”几个字眼。

    就连无虚道长也察觉出了不妥:“无量寿福。”

    按理道长在此,人们定会与其见礼,有那懂道法的,更会拦上讨论一二,可此时的他们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没看见无虚道长和司马佑安不说,还全都如坠梦中,形状恐怖。

    他们往同一个方向望着,也往同一个方向走着,他们与两人并肩前行,最终停在同一个地方的门前——辛家院门。

    最前方的人砰砰拍着人,不少人嘴里都喊着:“夫人开门!”

    “夫人,你再好好找找,怎么可能没有呢?”

    “夫人,我们全村的未来就系在你们一家身上了啊!”

    “夫人!”

    “夫人!”

    “离离!离离!你快出来瞧瞧,劝劝你从母,叔伯婶子平日待你不薄啊!”

    “无量寿福。”无虚道长情不自禁又对着村民念了一句,可辛家门却是紧紧闭着。

    “慈悲慈悲!诸位善士不知因何故围堵在他人门前?”

    无虚道长用胸腹发声,力道雄浑、震耳欲聋,竟是将门前村民悉数震醒了,他们终于能瞧见穿着道袍的道长们了。

    隐秘的小心思仿佛被戳破在雪天里,暴露在道长纯澈的目光下。

    那被群体影响,只觉得自己跟着来辛家讨要东西就对的人,目光恍惚,他们为什么来辛家?为了钱啊。

    无虚道长再次喝道:“慈悲慈悲!诸位善士不知因何故围堵在他人门前?”

    “慈悲慈悲!还不速速离去!”

    村民们呐呐叫了声:“道长。”

    他们脸上羞愧,可脚下生根,偏一人都没离去。

    无虚道长从他们每个人脸上看过,只看得一个个人低下了头躲避他的目光。

    屋中,听到叫门声突然停下,辛离离一下抱紧袁依婉,问道:“他们是不是打算直接冲进来了?”

    陈柏卓屏息听了会儿,说道:“听动静不像,我出去瞧瞧,你们莫怕。”

    母女两人趴在窗缝旁,见陈柏卓将堵院门的案几柜门悉数拉开,不禁紧张的出了一手汗,“从母,叔怎么开门了?”

    “许是有人来了。”

    不多时,门口的东西全被移走,院门被打开,门口密密麻麻的村民全都入不了她们两个的眼,她们只看得见穿着黄色小道袍的司马佑安。

    辛离离激动地三两下跑出屋去,脆生生叫了声:“大郎!”

    叫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是泪。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袁依婉欢喜又担忧的将无虚道长和司马佑安迎进了屋。

    陈柏卓紧随其后跟着进去,得到了司马佑安一枚探究的目光。

    他头皮一麻,立即道:“刚在门口听见道长的声音,就赶紧开门将他们放了进来,夫人,我去端盆雪,道长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得赶紧搓搓,省得被冻了。”

    说完,他自顾自去厨房找盆,动作娴熟的就像是这个家另一个主人般,男人历来便了解男人,哪怕司马佑安前世尚未成婚,稍一思索也能猜出陈柏卓的想法,当下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与他往日平淡冷静的样子相去甚远,让袁依婉颇有些不自在,家中就只有她和离离,如何能抵挡得住恶霸般的村民,陈柏卓一心报恩,又与他们家相处了几个月,知道他的性子,便,便只能托他保护她们母女两人了。

    她轻咳一声,揽住司马佑安将他往屋里带:“快拖鞋让我瞧瞧可冻伤了。”

    辛离离颠颠跟在后面,什么也没看见,就被一扇屏风挡了眼,好了,她们家的屏风又派上了用处。

    屋里,袁依婉心疼的为脚丫子通红的司马佑安揉雪,堂屋里陈柏卓细心照料无虚道长,只剩辛离离左右看看,索性回到床榻上,开始诉说情况。

    前因后果她讲得清楚,口齿伶俐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兼之夹杂着自己对何家心思的剖析,任谁都能听清楚,饶是无虚道长都对人心唏嘘不已。

    她说完,叹口气道:“大郎,你应该将羊皮纸上的东西都背下来了吧?恐怕这次,它要保不住了。”

    屏风被撤去,司马佑安打手势道:“保得住。”

    “再拖半个月。”

    辛离离眼睛一亮,“大郎你有办法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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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能离开小渔村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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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进退两难啊(晋江首发)

    是的, 他有办法。

    就算今日没有卜出大凶卦相,瞧见窗外飞雪,他也会来小渔村一趟, 接她们走的。

    这段日子, 他一直夜观天象,已经发现了些和前世重合的端倪,自这次飞雪过后,整个大立朝都将进入一段漫长的寒潮中。

    寒潮不止席卷了大立朝,整片土地上的生灵都受到了寒潮的侵袭。

    农作物减产、动物灭绝、战火连天、天灾不断,大立朝在其中就像是四处漏风的屋子, 只看什么时候房梁再也承受不住,倒塌而已。

    而在京口县这个地方,因京口县临湖, 下雪之后,湖面开始结冰,任谁也没料到,已经下雪的天, 过了半个月竟会开始下雨。

    刚开始是雪花中夹杂着雨水, 谁也没有在意, 然后是雨化了雪, 天穹像是漏了个大洞,无数的雨滴争先恐后落下, 家家都被水淹了。

    哪怕到此时, 人们还没感受到老天爷发威, 直到本来结冰的湖面, 纷纷开裂, 随着降雨的增多, 湖面也往上涨着,飘着冰块的湖水慢慢、慢慢地涨过了沙滩,逼近湖边渔村的住处。

    最后狂风肆虐,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砸坏了人们的房屋,甚至有人来不及躲闪,直接被砸死,而狂风裹挟着湖水一往无前地走着。

    高高的水墙竖起,将在睡梦中的人们拍进了湖水中,寒冷的湖水当即就收割了无数亡魂。

    有水性好的奋力挣扎游出,救了自己一命,却被寒气侵袭,留下终生病根,身体弱的,躲过了湖水,却没能躲过风寒。

    袁依婉便是如此,她本就浅眠,湖水动静直接将她吵醒,察觉不对,她带着司马佑安一路往山头跑去,可来不及了,她牢牢将司马佑安抱在她和树干之间。

    湖水兜头泼下,一下又一下,两人抱着树干利用间隙往上爬,终是挨过了那艰难的一夜,在暴怒的湖水中捡回一条命。

    房屋被淹没,他们无处可去,所有受灾的人聚集在一处,苦苦哀求着京口县打开城门,京口县县令,下令发豆粥、救灾民,袁依婉便是在吃了一顿饱饭之后,才咽了气的。

    她,没能抗过风寒。

    司马佑安眼底浸满了哀伤,他看向捂着他的手的袁依婉,又看向询问他半月之后当真会下雨的无虚道长,肯定点头,说道:“我确信。”

    半月之后,天降大雨,湖面上涨,之后冷空气再次席卷湖水结冰,这屋子本就留不住了,那何家不是要买地买房么,那便卖给他们!

    何家的目标是他们,他们不会为难村民们,无非是想让村民逼他们交出羊皮纸卷,只要能拖住半个月,再祸水东引一番,何家定谋算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