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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文里当正妻 第20节

    纪忱冷脸用饭,不发一语。

    “你血口喷人!”罗氏被气着了,口不择言道;“惠景皇后是惠景皇后,给你比,你配比么?”

    没想对方会这般说话,王约素瞬间黑了脸,正要回嘴。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静静,听我说。”眼见两人要吵起来,纪从回开始打圆场,一边按着王约素,一边按着罗氏,“方才娘说姑娘家不该在外抛头露脸,这是对的,万一叫有心人盯上就麻烦了。”

    “对。”罗氏趁机往上爬,责怪地睨了眼霍酒词,“她长得不差,叫那些地痞流氓缠上,吃亏的可是忱儿。”

    纪从回偏帮,王约素的脸立马不对劲儿了。

    “自然,夫人说得也没错。”纪从回继续道,两边都不得罪,“惠景皇后确实有在帝都城里做生意,她还鼓励能做生意的女子都去做生意,这是好事,说明我们惠景皇后是个好女人,女人才为女人着想。”

    这下,霍酒词算是听出来了,公公是个墙头草,不过,他夹在两人之间也挺为难的。

    几人各自说着,忽然,纪忱放下碗筷,端方有礼,却最是疏离,“我回房歇息了。”

    “等等。”王约素喊住纪忱,不悦道:“你今晚去惊春院。”

    闻言,霍酒词夹菜的手微微停顿。

    没等纪忱开口,罗氏抢先道:“忱儿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们少管。”说着,她看向纪忱,“忱儿别怕,奶奶给你撑腰。”她是真不想纪忱再离家出走了。

    “娘,忱儿是我的儿子。”王约素放下碗筷,每一字都说得极重,像是在提醒罗氏。

    她一说,罗氏更气,猛地站起身,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啊,你们是嫌我老了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是不是,现在我说话都没人听了,儿子不孝,儿媳也不孝,家门不幸……”

    “娘,你这是做什么。”纪从回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一跪,谁敢站着,厅上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

    霍酒词诧异地瞧着罗氏,她怎么都没想到,罗氏会坐在地上闹脾气。兴许,年纪大了的人真跟小孩子差不多。

    纪忱拉着罗氏的手,焦急道:“奶奶,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不成。”罗氏坚决道:“他们不答应,我就坐在地上不起来。”

    “父亲母亲,儿媳不愿强留夫君,你们也别逼他了。”便在纪忱与王约素犹豫间,霍酒词开口,声音淡淡的,丝毫不起波澜。

    “……”纪忱偷瞄霍酒词,心头泛起些许微妙之感,仿佛被小猫挠了一下,不怎么舒服。

    “娘,你看酒词多懂事。”纪从回给了霍酒词一个夸赞的眼神,“从今往后,我们也不逼忱儿了,你快起来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目的达到,罗氏便搭着纪忱的手站起。

    “嗯,是孙媳自己说的。”霍酒词跪着身,笑容清浅。于她而言,纪忱不去惊春院才好,省得她想起之前不快的事。

    *

    严州。

    子时,月光被乌云遮蔽,城内漆黑一片,安静得诡异。

    十几名黑衣人出现,踩着夜色进入知府霍同庆家中,将府内家丁侍女迷晕后一一送走,半点没惊动主屋那两位。

    等府中空了,旋即有顶雪白的轿子从道上翩翩而来,穿过大门进入霍府。

    卫焚朝飞身坐上堂前的八仙桌,双脚微抬,并未沾地。他借着火光打量霍府各处,神色淡漠,却又透着似有似无的眷恋,像是要将它们全都记在脑中。

    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他的忌日。

    “你们究竟是谁!”

    “快放开本官!”

    眨眼间,霍同庆与潘氏被黑衣人押了过来。

    “放开他们。”卫焚朝冷冷地看着两人。那双桃花眼是软的,jsg眼底却是猩红的,往深处看像是死了的。“你们俩可认得我?”

    自小义父告诉他,他生下来的那日便被亲生父亲杀死了。

    十岁那年,他来过一次严州,特地找算命先生试探过两人,说他们曾有一子,当时,霍同庆脸色大变,直接将算命先生抓回了府衙大牢。

    一番试探他才明白,义父说得对,亲生父母是真心要他死。

    回到帝都之后,他每每想起他们就在胎记上划一刀,一刀又一刀,直将胎记毁得面目全非。

    “是你。”霍同庆直直盯着卫焚朝,双眼铮然,似是不敢置信。“你想做什么!”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身为母亲的潘氏又怎会认不出,她哽咽道:“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真是难得,你们居然认出了我。”卫焚朝曲起一条腿踩在八仙桌上,讥笑道:“我是个天阉之人,所以不配活着,是么?”

    “你这种下贱东西不配活着!”霍同庆大喊出声。

    二十几年前,严州年年闹水灾,霍同庆想尽法子也解不了天劫。后来,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谁想是个不祥之人,而传闻不祥之物能挡灾,他便将自己的儿子扔进了滔滔江水中。

    至此,严州再没闹过水灾,百姓安乐,所以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不是,不是……”潘氏哭得泣不成声。这二十几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儿子,想他在天上过得如何,有没有受人欺负。

    被亲生父亲这般嫌弃,卫焚朝不禁拍起手来,嘴角的笑中尽是恨意,“我要你们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语毕,他挥手示意黑衣人点火。

    “哄”,四周立时窜起大火,火光熊熊,照得前厅如同白昼。

    卫焚朝懒散地坐着,面上一滴汗也没流。他在火光中凝视两人,轻佻道:“我见到了酒酒,她长得很美,是个好姑娘。告诉你们一件事,她跟纪忱合离了,再过一月我们俩就会成亲。”

    “什么!”一听这话,霍同庆怒从心起,大骂道:“你个畜生,你要敢动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畜生……”卫焚朝喃喃地念着这两字,点头表示认同,“对,我是畜生。那将我丢下江水的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是畜生,畜生生的东西自然是畜生。”

    “孩子,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没保住你,你千万别伤害小词……”潘氏哭求道。

    “我怎么会伤害她,她可是我的meimei,亲生meimei啊。”卫焚朝深深叹息一声,随后又开始笑,笑得悲凉压抑,“我疼爱她都来不及呢。”

    “你……”火势一路蔓延,从四面围来,直逼前厅,霍同庆认命道:“当年之事与她们俩无关,我一人偿还你便是。”

    最后一字方落,霍同庆闭上眼,一头往墙上撞去。

    “……”

    这一刻,卫焚朝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去,薄唇微微张开。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夫君!”潘氏惊叫,飞快扑向地上的霍同庆,悲痛道:“夫君,夫君,你怎么能丢下我,夫君,夫君……”

    父亲惨死,母亲哭得伤心欲绝,面对如此场面,卫焚朝只觉得烦,他烦躁地扯着手腕上的伤疤,扯得鲜血淋漓。

    冷不丁地,“嘭”。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潘氏也撞了墙,额际鲜血直流,她如同落叶一般倒下,跌在霍同庆身侧。

    潘氏面上满是鲜血,显得那张慈爱的脸有些骇人,她怜悯望着他,张口道:“孩子……”

    生平头一次,卫焚朝下了地,鞋子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上,他面无表情地朝两人走去。

    “孩子……”

    潘氏伸出手,可卫焚朝停住了,站在半丈处的地方冷眼看她,没再进一步。

    “孩子,是为娘对不住你,你长这么大,一定受了不少苦,娘亲可以死,但娘亲希望,你别伤害小词。”越说,潘氏的声音越小,那双温婉的眸子也渐渐失去了生机,“别伤害……”

    话没说完,她的手便失去了力气,重重打在地上。

    卫焚朝一动不动地站着,面上依旧漠然。此刻,他心里并没义父说的那种报仇之后的快乐,也没什么伤心之感,因为他们从未在一处生活过,所谓的亲情,只是那点血缘关系而已。

    周遭火势越来越大,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燃烧着。

    “唰”,他抽出腰间软剑,银光一闪,随行十几人全都倒在了火光中。

    第25章 被人绑架

    四月十六,祈福的日子,王约素带着霍酒词与画眉去了觉安寺。

    霍酒词不在,孙牟还在绣坊未归,桃夭布庄便暂时由羡鸯坐镇。羡鸯学得认真,却也是真学不会那一套,只能照搬照抄。

    “你们老板呢!”突然,一个刁蛮的声音闯了进来。

    心口一跳,羡鸯抬头看去,不出她所料,来人果然是锦灵公主。伙计们都瞧着她,她不得不去应付。“民女见过锦灵公主。”

    裴子渠斜眼看人,轻蔑道:“你谁啊?”

    羡鸯上前行礼,恭恭敬敬道:“民女是侯爷府的丫鬟,羡鸯。”

    “没听过,不认识。霍酒词呢,让她出来,本宫有事要找她。”裴子渠仰着脖子往里瞧,她今日好不容易出宫,谁想城里百姓都在谈论卫焚朝和霍酒词的荒唐事。

    听得那些所谓的荒唐事,她是又喜又怒。喜的是自己看到了希望,怒的是霍酒词给纪忱戴绿帽。

    “少夫人去觉安寺祈福了。”羡鸯端着一副温婉的姿态微笑。

    “嗯。”裴子渠凑近羡鸯,小声问道:“本宫问你,霍酒词跟卫焚朝的事,是不是真的?”

    没想裴子渠会问起这事,羡鸯面露诧异,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低声道:“民女是个奴婢,不敢胡言。”

    裴子渠冷哼,“不说便是真的。好事。”说罢,她开心地挑了两匹云雾绫,“那个喜欢演戏的画眉呢?有没有遭到报应?”

    “画眉……”念起画眉,羡鸯眸中旋即升起一抹复杂之意,“前几日,公子……”话说一半,羡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

    “后头呢?”这怎么听都是话中有话,裴子渠急了,急忙扔了手中的布料,追问道:“纪忱哥哥怎么了?”

    羡鸯紧紧闭着嘴,将脑袋垂得更低,“没什么。”她很清楚,这件事可以说,但不该由她说。

    裴子渠是个急性子,想什么做什么,羡鸯不说可叫她急坏了,“大胆,本宫让你说,你就得说,再不说,本宫杀了你!说!纪忱哥哥是不是为画眉做了傻事?”

    羡鸯依旧不说。

    而在裴子渠看来,她不说便是默认。一想到纪忱为画眉受罪,裴子渠便觉气不打一处来,“恶心的女人,本宫要她好看!”

    裴子渠走远后,羡鸯缓缓抬头,自顾自算账。

    *

    今日来觉安寺祈福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道上人满为患,上个山都困难。

    刘嬷嬷搀着王约素走在前头,霍酒词与夕鹭稍稍靠后,而画眉则搭着缥碧的手走在最后头,时不时便要歇会儿。

    山风拂面,空气尽是树叶的清香。

    霍酒词望向前头拥挤的人群,脑中不由浮现出儿时的画面,她常跟娘亲去寺庙里祈福。那会儿,娘亲总会躲着她去求签,行为古怪。

    想着想着,她再度想起卫焚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