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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85节

    她望进他的眼,觉得他此时此刻的目光竟是有些熟悉的。

    曾经在梦里,顾允直就是这样看她的。

    用带点儿执着又带点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说:“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喜欢你。”

    院子里沉寂了一瞬。

    一道“吱呀”开门声打破了这阵静寂,绿倚红着眼眶出来,她身后跟着廖夫人的婢女,那婢女面色神伤。

    顾长晋看了容舒一眼,道:“我进去看看廖总督。”

    容舒一看绿倚的神情,便知廖绕定是不好了。应了声好,便快步往前去,稳稳扶住绿倚的手臂。

    绿倚轻声道:“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反反复复只问我一句,记不记得我与他头一回相遇的地方。”

    她与他头一回相遇的地方还用问么,自是在春月楼。她在台上唱着曲儿,他领着一群武将从外进来,而后便顿住了脚,在满屋喧闹声中静静听完她唱的曲。

    只绿倚知晓,廖绕问的分明是他与范锦书初遇的地方。

    “不对,他闭眼时还低低说了一句,范锦书,你当真以为是老尚书让我娶你,我才娶你的吗?”绿倚清媚的脸渐渐扬起一丝苦涩的笑,“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气急败坏地削他一记?因为他教我舞剑时,嘴里唤的却是旁人的名字,我只当他嘴里唤的是哪个花楼姑娘。却不想,原来锦书是廖夫人的闺名。”

    “我进去之前都还在想,他或许会认出我,认出我是绿倚,而不是廖夫人。”

    绿倚的语气怅然若失。

    那日回去后,她称病躺了两日。第三日,又重新扬起了笑,做回吴家砖桥最负盛名的花魁。

    也就在这一日,昏迷了两日的江浙总督廖绕彻底撒手人寰。

    八月二十,梁霄从四方岛凯旋而归。

    八月二十二,那位被柳元藏在监军府的廖夫人终于醒来。

    容舒不知晓通过廖绕最后的两句话,顾长晋是否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送完绿倚回去春月楼后,她便回了辞英巷。

    四方岛彻底被毁,余下的海寇不成气候,往更远些的海岛逃窜而去,投靠旁的海盗去了。

    八月二十五,容舒将城隍庙里余下的伤药送回去医馆,又将手里余下的粮食分送给附近百姓后,便从辞英巷回了沈园。

    先前那一个多月,她与落烟就借住在巷子里的一家女子武馆里。

    这家武馆是辞英巷的一家传奇武馆,馆主姓田,是田氏拳法的传人,只招女弟子传承田家拳法。武馆里的姑娘们个个能打,从这里出去的女弟子,大多都是去镖局走镖,又或者去大户人家给内宅闺秀做护卫。

    容舒给阿娘寄的信便是田馆主在镖局走镖的徒弟替她送的。

    落烟自小在穆家长大,习的是穆家枪法,对田氏拳法很是感兴趣,闲暇时没少同田馆主切磋,一来二去的,便也混熟了。

    回去沈园的路上,落烟悄悄同容舒道:“田馆主应当是喜欢路捕头的。”

    容舒一愣。

    田馆主一直云英未嫁,难道就是为了等拾义叔吗?

    可拾义叔等的是阿娘。

    她私心里自然希望阿娘离开侯府后能有一个好归宿,拾义叔便很好。

    只若是拾义叔真的不等阿娘,选择同田馆主喜结连理。

    她再是可惜,也不会阻止,只会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

    毕竟,这世间谁都没有资格叫旁的人一直等着。

    恍惚间,她又想起十五那日,顾长晋在樟树下同她说的话。

    他说他如今的处境不允许他喜欢一个人。

    他如今是何处境?怎地好像说得他如今这处境很危险似的。

    莫不是同戚皇后有关?

    一想到戚皇后,她便想起前世那钻心蚀骨的疼痛。

    从前她只要想起那一幕,那股子疼痛就像是残留在她身子里一般,依旧会有痛感。

    只眼下再想起,那些痛感仿佛轻了许多。

    连带的,前世的那些事,多了一层朦胧感,竟变得像是梦一般。

    可怎可能是梦?

    明明她脑中记着的那些事、那些人都与现实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命运改了。

    譬如许鹂儿,譬如潘学谅,譬如这次扬州府本该死去的上万名百姓。

    容舒摇了摇头,散去脑中的疑惑。

    马车一路晃荡,下晌那会终于到了沈园。

    江管事先前带着一批沈家的老仆回了祖屋,只留下一批护卫看门。扬州府解禁后,他便又回了沈园。

    同容舒禀告了祖屋那头的情况后,他笑着道:“听说姑娘这次替扬州府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祖屋那几位老祖宗让姑娘过几日回去一趟,要给您包个大红封。”

    容舒莞尔道:“成,我先养几日,等精神头养回来了便去看几位老祖宗。对了,江管事——”

    她抬手指了指三省堂,道:“舅舅那屋子怎么锁了?我还想趁着这几日得闲,去书房继续找外祖父的手札看呢。”

    江管事闻言便低头在腰间摸出一大串钥匙,道:“老爷的书房里放着不少老太爷的东西,先前离开沈园,老奴怕那书房出甚岔子,索性便叫人锁了,老奴这就去开锁。”

    容舒也不急着去三省堂,同江管事作别后,便往漪澜筑去。

    漪澜筑种满了花花草草,一个多月不曾回来,这会满地都是枯枝落叶。

    张mama正指挥着漪澜筑的仆妇婆子清扫,见容舒回来,忙上前握着容舒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柔声道:“姑娘这月余吃了不少苦罢?瞧着又清减了些。”

    容舒的确是清减了不少,她笑了笑,撒娇道:“我倒是不觉得苦,就是觉得嘴馋得紧。今儿mama给我蒸个羊酪,炖个鹿脯,做个蟹酿橙,再煨个小吊梨汤罢。”

    张mama笑着应好。

    做这些菜可得费不少功夫,晚膳前要吃上这么几道菜,这会就得去把食材挑好。

    张mama望了眼天色,道:“老奴这就去大厨房。”说着,叫了两个仆妇便匆匆出了漪澜筑。

    容舒望着张mama远去的身影,唇角的笑靥微敛。

    进寝屋换好衣裳,她捡起两本游记,对落烟道:“走罢,我们去书房。”

    第六十二章

    三省堂。

    申时刚过, 午后的日光穿透窗牖薄薄的纱纸,在地上落下个斜长的光影。

    书房里并未掌灯,灰蒙蒙一片。

    容舒望着藏在书架后头的那面墙, 提灯走过去。

    越往里走, 光线越弱, 行至那几幅画跟前,她踩上一张脚凳,借着手里的灯盏, 自上而下,一寸一寸地看。

    三幅画皆是挂在墙上的木橼上,容舒目光定在中间那一根短短的木头,那木头上的磨痕比另外两根木橼要多, 说明中间这幅画时常被人拿下来。

    是为了观赏把玩?还是因着旁的原因?

    “落烟姐, 你替我拿着灯。”

    把烛灯递给落烟,容舒踩上一张脚凳,将中间那画取了下来,平铺在桌案, 垂眼细看。

    “落烟姐看看这画, 可有甚蹊跷之处?”

    落烟是个粗人,对这些个文房墨宝惯来不懂, 就着灯光细看几眼后便道:“看不出来,瞧着就是一幅画。”

    “我亦看不出有何蹊跷。”

    容舒蹙起眉峰,那夜她就是在看这幅画时, 张mama忽然出现在身后的。

    舅舅时常取下这幅画, 张mama又一副不愿意她多看这画的模样, 她还当这画有问题。

    可她还真瞧不出有甚不妥之处。

    落烟说得对, 这就是一幅画。

    非要说有何特别, 那便是作画之人画工极好,当得起一句大家之作。

    只这样一幅画,张mama为何不愿意她多看?

    是她想多了吗?

    容舒按下心头的困惑,正要将那画挂回去,然视线扫过墙身,动作蓦地一顿。

    “怎么了,姑娘?”落烟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墙面,也好奇地看了过去,道:“这墙可是有哪里不对?”

    “劳烦落烟姐把灯给我。”

    容舒放下画,提过烛灯,将明亮的烛光照向墙中的某一处。

    这是一面木墙,用的是最好的沉香木,墙木里暗纹交错。

    容舒细长的指贴着光里一截墙目缓缓游走,勾连出几条首尾相连形成一个长盒形的图案,道:“这里的木色与旁的地方不一样,颜色要浅一些。”

    落烟顺着她的指看,那几条线的颜色的确要比旁的地方浅一些。

    落烟面色一沉,屈起手指在墙上一寸一寸地敲,敲到细线围住的地方,那“笃笃”声显然要空一些,散一些。

    “是空心的,这木墙里应当有个机关暗盒。”落烟拧眉盯墙,沉声道:“就是不知晓如何启动这机关。”

    容舒先是看了眼桌案上的画,想到什么,眼睫一抬,再次定定看着中间那块木橼。

    那木橼上的磨痕,不仅仅是取画时留下的。

    容舒眉梢一松,掌心稳稳抵住那木橼,用力一按。

    一阵细碎的窸窣声过后,那个与墙身同色的暗盒从里缓缓推了出来,里头放着个古朴的雕着瑞兽捧珠的木匣子。

    容舒与落烟对视一眼,迅速取出那木匣子,下意识便想要打开。

    只她将这木匣子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压根儿寻不着锁扣。

    这东西就像是用四片卯榫相合的厚木头拼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木盒,连个开口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