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为你跳动的心
夜晚气温低，赵释在车站附近拦到车后问清价格便招呼周之霖一起把行李带上，接着他们便在清冷萧索的马路上行驶。这一路上他们都很安静，谁也没说话，而赵释更是昏昏欲睡，甚至最后不敌睡意靠在了周之霖的肩上。 稍稍看了眼被睡意带走的室友，周之霖唇角微弯，接着通过车内望后镜用眼神示意司机保持安静。司机大叔自然是被他这小眼神给吓着了，赶紧点头保证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某个普通社区里的其中一栋房子铁门前。 由于周之霖不知赵释的家附近具体有些什么，他无奈之下，只好把睡着的人给叫醒。 「阿释。阿释，醒醒，我们到了。」周之霖的语气极其温柔，乍听之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尚且是纯洁的室友关係，估计认识他们的人会误以为周之霖是在跟女朋友说话。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赵释发出了几个音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对上那充满温柔的眼神。他刚醒过来时都会迷茫一小会儿，所以周之霖只好等他完全清醒过来。 赵释毕竟没有睡得特别久，所以稍微缓衝了下就彻底清醒，旋即往车窗外一看。 噢耶！这是他老家！ 「到了到了，我们赶紧下车吧！啊，车钱！」赵释此刻非常兴奋，因为他现在很想爬上他的床大睡特睡。 没办法，赶车赶到晚上才到家真的很累，也难怪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其他的就等他睡醒再处理。 周之霖看他兴奋到一下车就原地蹦蹦跳，忍俊不禁笑了笑，然后大方地帮他把车钱给付了。 「不用找。」 「谢谢谢谢！」帮忙把行李拿下车的司机在确定好他们没有遗漏任何东西在车上，收了车钱后立刻离开社区。 赵释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反而在那边摸索着什么。周之霖知道他是在找钥匙，于是保持安静，默默地站在原地等他找到钥匙开门。 约莫一分鐘过去，赵释总算找到钥匙，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把周之霖请进去。 「啪！」的一声，赵释打开电源后，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客厅、摆设等等的。 「啊……好怀念……」赵释这会儿露出满满的怀念表情，他打小就在这个家长大，后来为了追求女神，他毅然选择外市的大学继续他的学业。 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月，难得可以回来，赵释真的高兴极了。 「阿释，我帮你整理，你先去睡吧。」见他脸上除了兴奋之外更多的是疲惫，周之霖十分暖心地主动替他整理行李。 「不不不，两个人一起整理比较快。」赵释知道周之霖是在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立刻回以笑容，开始动手整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周之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行李都给整理好，赵释也把周之霖带到客房后，自己则溜进浴室打算洗漱一番再睡觉。 趁着赵释洗澡的当儿，周之霖倒是在他家客厅稍微绕了一圈，视线不禁被掛在墻上那经过一番装裱的相框，直盯着相框里的照片看。 照片里是一个年岁介于五、六岁，白白嫩嫩，脸颊有点婴儿肥，一双眼睛澄澈透亮，笑得特别灿烂，手里则捧着一束鲜艷的红色龙船花的小男孩。 周之霖一眼就认出小男孩是赵释，因为基本上那轮廓和笑容跟现在的赵释没有什么区别。 「真可爱。」他唇角微微弯起，同时也在极力克制想要抚摸照片的衝动。 幸好他的自制力很好，没有真的伸出手，因为赵释已经洗好出来了。 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环顾四周的赵释很快就发现站在相框前的周之霖，笑笑道：「之霖，你是在看我家的全家福吗？」 「嗯。还有看看小时候的你。」周之霖没有任何想要隐瞒他的意思，坦然回道。 这时赵释也走过来站到他旁边，身上频频散发着洗完澡后的沐浴乳香气，再加上他用的热水器，所以洗完出来白皙的皮肤总是染上淡淡的粉色，看起来格外诱人。 周之霖的喉结不禁上下滚动，强忍把眼前之人扑倒的慾望，直接把目光从赵释身上移开放在墻上的其他照片上。 「嘿嘿，小时候的我超级可爱的，很多叔叔阿姨还有哥哥jiejie都喜欢买东西给我吃呢。我妈还说，我小时候很容易被骗，所以都让楷皓跟着我，避免我被人拐了拿去卖。」赵释满脸兴奋地说起他年幼时的小事情，说着说着才想起已经很晚了，不禁尷尬地看向周之霖：「呃……时间不早了，之霖你也去洗个热水澡再睡吧，我先回房。」 突然，周之霖喊了声：「等等。」 「嗯？怎么了？」正准备回房的赵释不得不停下脚步，回眸一看。 「你头发还很湿，先吹乾再睡。」周之霖微微笑道，接着他停顿一下再把后面一句说出来：「我帮你吹。」 于是赵释懵懵懂懂似的任由周之霖把自己带到他的客房，十分乖巧地坐在床边，而周之霖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吹风机，温柔地替他吹乾头发。 如果此刻另外两个室友在场，看到这个场面的话，他们恐怕会感到很热，然后迅速退场。 没办法，因为他们两个正在散发着一种二人世界的氛围，非常曖昧。 直到周之霖帮他把头发吹乾，赵释也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有些失神似的直接躺倒在床上。下一刻，他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红色，就连耳根也随即红透，不禁双手捂住脸，整个人彷彿在冒烟。 他的室友对他太温柔了，他该怎么办？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挺眷恋周之霖那温柔的指尖轻抚发间时的那种感觉。 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赵释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后决定倒头就睡。 至于那狂跳不已的心脏……随它去！ 那么，周之霖呢？ 他待在客房一小会儿后，嘴角依然噙着一丝笑意。虽然吹头发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帮赵释吹，但今天他故意特别温柔，甚至连抚摸的方式也跟平常不一样。 他想，他的阿释应该害羞到在床上滚来滚去后就选择蒙头大睡吧？当然，周之霖并不知道，他真的猜中了。 随手将吹风机放在房内的茶几上，周之霖便抓起浴巾和睡衣，难得心情特别愉快地去浴室洗热水澡，最后把头发吹乾再舒舒服服地睡在客房里柔软的床上。 晚安，我的阿释，明早再见。 鸟儿在窗外不断嘰嘰喳喳的叫着，把仍在睡梦中的人给吵醒。 赵释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的呆后，双颊却逐渐染上一层红色。他害羞不已地捂住自己的脸，实在无法相信他昨天晚上居然梦见周之霖，而且两个人居然正在交往，在明大变成最有名的一对男男情侣！ 这些都还好，但他在梦中竟然主动亲周之霖！ 不过更进一步的行为在梦里并没有发生，可梦醒之后，赵释依然还能感受到梦里的那种甜蜜滋味。 最可怕的是，他现在有股衝动想要去亲周之霖。 他这是怎么了？他最喜欢的不是女神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突然想要追室友？谁可以告诉他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他仍努力着想把自己的心情给整理好之际，一缕食物香味从外面飘进来。赵释眼睛一亮，顾不上整理心情就夺门而出，直往家里厨房奔去，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刚煎好的荷包蛋。 「早。先去洗漱再吃。」右手拿着锅铲子，左手握着平底锅手柄的周之霖一看到他便是温柔一笑，同时也不忘让他去洗漱一番。 赵释胡乱的点了点头，倒也很乖很听话，真的跑去刷牙洗脸，然后蹦跶似的回到厨房，因为他家的饭厅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 「没想到你会下厨耶！」赵释先喝了杯水，不禁惊呼。 「只会简单的，再复杂一点的我就不行了。」周之霖脱下围裙，整整齐齐地掛回原位便坐在他前面位置，微微笑道。 赵释想了想，下意识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加深厨艺，这样一来就不愁女朋友会饿死。」 周之霖的手指微微停顿，反倒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与笑容覷了他一眼，接着继续吃他刚煎好的荷包蛋和香肠。 不知为何，赵释忽然感到莫名心虚。他方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里怪不好受，可话都说出口了，他又不能收回，于是选择安安静静把早餐吃乾净，然后主动帮忙洗碗。 想当然尔，周之霖把洗碗的工作也抢走了，赵释无奈，只好灰溜溜地回到房里，打算去冲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顺便整理他那复杂的心情。 洗着碗碟的周之霖自然注意到赵释有些不太对劲，想要问问他是不是在烦恼些什么，但他终究没问出口。他就站在洗碗槽前，一边洗碗，一边时不时瞅瞅赵释那边的方向，直到看着他进了浴室才把视线收回。 隐隐约约的，周之霖感觉到赵释对自己的态度跟以往相比，其实有点不太一样，只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把碗碟全都彻底洗乾净后，周之霖没事做，只好坐在客厅沙发上，直接刷起手机，顺便回覆其他人给他发的信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信息内容，最后回了个无语的贴图就索性下线，转而打开之前下载在手机里金融学相关的参考资料瀏览起来。 无论他是不是所谓的学神，成绩这种东西主要还是得靠努力争取得来的。 当他看到一半时，浴室那边传来「碰」和「啊」的一声。 「阿释？你怎么了？」周之霖立刻拋下他的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浴室门前，关心问道。 虽然他有想过直接闯进去一探究竟，但他怕他会失去自制力，于是选择站在门外。 「没、没事……就不小心踩到香皂滑倒……啊嘶……疼……」赵释隔着一扇门回应他，可不一会儿他却痛吟，彷彿刚刚滑倒的时候伤着哪里。 周之霖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犹豫，转了一圈下门把，结果才发现赵释忘了锁门，于是他直接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滑倒跌坐在湿漉漉瓷砖地上，赤身裸体，一隻手按着脚踝的他。 那一刻，周之霖真的以为他会当场失去理智把人给吃乾抹净。 然、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转移目光，直盯着似乎微微发红的脚踝。 赵释皮肤很白，所以随随便便磕到什么就会红起来，特别显眼。 「崴到了？」周之霖尽可能保持冷静，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揉搓赵释红起来的脚踝位置。 按理说两个大男人在浴室是不怎么奇怪的现象，反正他有的，他也有，只是最近赵释对周之霖起了一些奇怪的心思，再加上他还没整理好混乱的情绪，导致他有些尷尬不自在。 他现在好想把掛在上边的浴巾拿下来遮住重点部位。 「应该是崴了，我有点站不起来。」赵释莞尔。 周之霖想了想，忽然站起伸手拿了他掛在上边的浴巾，直接往他下身一盖，接着冷不防地抱着他的腿弯，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轻松把人抱起来。 重点是，周之霖用的还是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把他一个男的给抱起来。 赵释腾地一下一张白皙的脸瞬间涨红，整个人显得特别不知所措。 周之霖直接把人给抱到赵释的房里，并小心翼翼地把他给放在床上后就单膝跪在他身前，一脸认真地扶起他受伤的右脚踝。 「有药酒吗？我给你擦擦。还是……你要先穿衣服？」周之霖面不改色，继续保持脸上淡淡的温柔笑意，给他提出两个选择。 这会儿赵释整张脸已经红到不行，他有些小紧张地抓着勉强遮住下身的浴巾，一双眼睛不晓得该看哪里，那慌张羞涩的小模样实在可爱。 当听见周之霖的提问后，赵释直接说：「穿衣服！」 「我帮你拿。」语毕，周之霖就准备起身去打开他的衣柜。忽然，他玩心大起，直接拿起赵释的内裤打趣道：「你也需要内裤吧？你要穿这款的，还是这条简约风的？」 不用说，赵释的脸更加红，连耳根都跟着一起红透。 「简、简约……不！随便拿一条给我，不要问我啦！」赵释这是恼羞了，眼眶甚至红了，看起来像是受委屈了般。 周之霖点到为止，他很清楚赵释的个性，所以没有真的继续玩下去。 把衣服裤子还有内裤都给了赵释后，周之霖一点也没有想要离开他房间的意思，反而大刺刺地站在一旁，双手插在裤兜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快点穿好，然后我再帮你擦药酒和推推几下让你舒缓些。」 「你……要不先出去一下？」赵释没办法说实话，他不敢说他在害羞，只能委婉地请他暂时离开。 周之霖微微挑眉，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般，没有照着他说的话去做，反而把整张脸直接凑到他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足以接吻。 赵释怔了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整个人又开始慌张。 「阿释，我们都是男的，你怎么那么紧张呢？之前你不都不介意吗？」周之霖的笑容有着主角扩大的痕跡。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搞不懂。之霖，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而且，我房里没药酒，药酒在客厅的柜子里。」赵释有些结巴，甚至试图转移周之霖的注意力。 然而，周之霖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反而越凑越近。 这一刻，赵释几乎听见他的心脏跳得极快，彷彿下一秒他的心脏就会从胸口蹦出来。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把人给哄出去，结果唇瓣之下已落下柔软的触感以及放大的阴影。 对方轻轻啃了下他的嘴唇后便退开，接着就是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他的房间。 赵释愣了。 他整个人傻在床上良久之后，才缓缓抬手，轻轻抚摸方才被啃了一下的唇瓣，久久未能回神。 不过，衣服什么的他还记得要好好穿上，不然的话，这般赤身裸体很容易感冒。 就在他穿好没多久，找到铁打药酒的周之霖去而復返，然后他在有些懵的情况下任由周之霖替他推拿他受伤的脚踝。 「好了，但你这几天不要乱动，需要什么就喊我，我会抱你或者是揹你。」周之霖顺手擼了下赵释的头发，轻声说道。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对着他展露罕见的表情并微笑着补上与眼下之事没关联的一句：「我喜欢你。」 待他将那四个字说出口之后，周之霖毫不意外当他看着赵释双目微微瞪大，眸子里满是惊讶。 至少那只是单纯的惊讶，不是厌恶，不然他多少还是会有些难受的。 他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我……」赵释此刻很混乱。他没想到会有这么的一天室友居然向他表白，但转念一想，他怕他误会周之霖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指哪种……喜欢？」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有些胆怯的模样，周之霖轻声一笑，直接亲上去，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唇瓣之上。 蜻蜓点水般的吻宛如羽毛般轻，很温柔，让赵释不禁闭上双目，眼睫毛微微颤动。他喜欢周之霖亲吻他的感觉，喜欢周之霖的嘴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眷恋。 周之霖没有要深吻的意思，他就轻轻亲了一下便移开，一脸认真的同时不忘温柔地笑着回答他：「这种喜欢。」 赵释微微睁眼，用力地眨了一下眼，望着面前熟悉的面孔。 说句实话，他心动了，而且居然没有想要拒绝周之霖对他的喜欢的意思。 可是……他喜欢女的，喜欢他的女神，他可以很确定自己是个直男。然而，现在他有点恍惚，他忽然觉得男的也行，但那个对象只能是周之霖。 这时，他听见一声叹气，不由慌忙抬眸，只见周之霖神色黯淡。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周之霖的手，但抓了之后却又是一怔。 「呃……」赵释尷尬不已，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抓住周之霖后该说什么才好。最后，他只能小小声地诚实道：「……我不讨厌。」 儘管他最后那几个字说得特别轻，但周之霖还是听得见。他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旋即换个姿势坐在床边，从被抓反过来轻轻握住他温暖的手心。 「你不需要急着回应我的感情，因为我不想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周之霖柔声道，语气听不出是难过还是怎样，他在乎的从来只有赵释的心情。 他确实不着急得到他的回应，也不想他们做不成朋友，于是才会说出这般话语。 赵释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这个问题很突然，周之霖因此怔住，然后笑了下，眼神温柔似水：「怎么喜欢上？那当然是……一见鐘情。从此，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的身影，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你值得更好的人，不一定要我……唔！」后面的话，赵释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在下一秒就被堵住双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听。」周之霖堵完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点红肿的唇瓣说道。 「之霖……」 周之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决定作个诚挚的告白。 「哪怕天塌了，地陷了，我的这颗心脏仍然只会为你一人跳动，其馀的事情都无法撼动我。阿释，我真的很喜欢你，即便你无法接受我的这份感情，我也没关係，我只求……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 面对这发自内心如此诚挚的告白，赵释不但红了脸，甚至小鹿乱撞不知所措。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室友居然会向自己告白，而且句句都打入他的内心，掀起一片狂浪，让他不得不承认他被感动了。 周之霖对他的感情很深，这一点，赵释已经足够瞭解了。虽然他很迟钝，但有些事他只要仔细去回想一下，还是能够开窍的。 见赵释神色动摇，周之霖微微一笑，再度凑过去，然后抓起那原本就被他握着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位置上。 赵释愕然：「你……」 周之霖却是微微勾唇：「阿释，你现在感受到我这为你跳动的心了吗？」 这一刻，赵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闭上眼睛，点了头。 是的，他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