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韦晟从高中开始便是最受瞩目的明星球员，充满灵性的球感，对于传球的判断，都属后卫群中最亮眼的一个，高一虽然没挤进12人名单中，可在高二的第一场预赛中就以突出的表现带领球队拉出一波连胜。

    高中男子组预赛结束后，紧接其后便是女子组的赛事，由于女子组参赛的学校只有20所学校，资格赛后女子组跳过预赛，和男子组的复赛一同在高雄进行，由12所学校竞争最后的八强门票。

    「孙之念。」李韦晟躲在看板后朝着正在热身的孙之念招手，笑得靦腆。

    孙之念左顾右盼，确认教练还没进到场内，她快步地走到李韦晟身旁，「怎么了？你们不是打完要回去饭店了吗？」

    「圣诞节快乐！」李韦晟从口袋里拿出三颗装的金沙放在孙之念手上，手在胸前握紧拳头，「比赛加油！」话才说完拔腿狂奔跑出球场。看着李韦晟的背影孙之念不禁摇头傻笑，心头有些暖暖地，呢喃着，「我男朋友真是可爱。」

    孙之念将巧克力放在球裤的口袋里，待热身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巧克力放到后背包里，静下心来准备迎接比赛。

    『咻』孙之念三分球投入篮框，比赛正式结束，也正式宣告以孙之念为中心的女一中以分组第一之姿前进八强。

    「好球。」、「大家辛苦了。」、「去跟球迷敬礼，好了回休息室了。」教练团不断交代着，球员们彼此也互相拥抱、互相鼓励打了一场好球，赢下最强劲的对手。

    「之念，今年靠你了！今年队长的角色相信你会做得很好！」助教走到孙之念身旁，轻拍她的肩膀，给这个二年级的队长一些勉励。

    「助教，是大家表现得很好，不是靠我一个人啦！」孙之念谦虚应道。

    助教微微勾着嘴角，语重心长得看着孙之念，「原以为你高二当上队长，队上学姊会不服，但你用实力折服她们了！继续加油！」

    「谢谢助教，我会继续努力的！」助教走远后，孙之念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脚踝，没有太在意脚上的伤。

    一连几天的比赛终于告一个段落，教练也将手机发还给球员们。孙之念迫不及待打开讯息页面，果不其然李韦晟传了许多比赛画面的截图，一边夸奖孙之念球打得真好。

    孙之念打开背包拿出李韦晟送她的金沙巧克力吃了起来，顺手拨了通电话给他。

    「念念！恭喜你们进八强！」一接通李韦晟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孙之念原先疲惫的身体也倏然充满力量。

    「谢谢。还有谢谢你的巧克力！」

    「很累吧？我看你几乎打满全场耶。」

    孙之念在电话那头轻笑，「还可以，毕竟赛季外的体能也不是白练的嘛！」

    「念念，我们回台北后，你应该也有休假吧？」李韦晟语气里透露着兴奋，也让孙之念也不禁扬起嘴角。

    「当然呀。」

    「那我们，总算可以约会了，万岁！」孙之念似乎都能看见李韦晟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的模样，笑了起来。

    而孙之念曾经以为，等他们撑过被严格看管的高中生活，他们就会一直、一直走下去，虽然并不确定未来会怎么样发展，但他们始终会在彼此身旁。

    而那只是，以为。

    ☆

    和周敬桓分头走后，孙之念一个人漫步在路上，几年过去再想起李韦晟，她也想起那几年追求冠军的自己，为了目标勇往直前、横衝直撞的模样。

    高一时错过冠军让孙之念耿耿于怀，她永远不会忘记在时间终了前站在罚球线上，看着那五分差，却只剩一秒的那种无能为力，罚球罚进比赛结果并不会被改变，而孙之念就站在罚球线上哭了出来，她想着是不是晚一秒承认输球也好。

    当时孙之念的优异表现让她不负眾望地拿下了新人后，甚至被看好会是将来国家队的明日之星，但她并没有很兴奋，毕竟才高中生的她，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冠军。

    而升上高二，女一中的团队变得越发成熟，甩掉在冠军赛输球的阴霾，势如破竹地打进冠军赛，进而拿下了总冠军，孙之念也得到mvp的殊荣。

    因为长相甜美、球技也比同龄选手更高一层，孙之念一直是体育媒体的焦点，只要有孙之念的影片，下方总充斥着『老婆好棒、老婆好正、念念我老婆』的留言，是从那时候开始吧，李韦晟觉得自己总在后头追赶着孙之念的脚步，追随着拿不到的mvp。

    孙之念篮球生涯的最后一年，打得格外辛苦，学姊们毕业，而高三这届只有孙之念比较有比赛经验，一整个赛季都打得跌跌撞撞，甚至是在外卡赛中才惊险地晋级。

    在有压力的情况下，孙之念每场比赛总是打好打满，鲜少下场休息，使出混身解数在每场比赛的得分一直刷新自身纪录，想让自己学生时期末段的篮球生涯不留遗憾，毕竟，她早就定好目标，高中毕业就要往小说家的路迈进。

    而球评在转播比赛时，也多次表示希望孙之念不要那么早离开篮球赛场，儘管个子只有一百六，但她是天才型选手，不管是得分或助攻都是排名第一，球队的进攻都是围绕着她。

    四强赛的第一天，女一中整场都紧咬着比分，但到了第四节却被对手打出一波10比0的攻势，队友们无一不垂头丧气！不服输的孙之念不想在自己的篮球生涯留下遗憾，在教练紧急喊了暂停后，她严肃大声地提醒队友，「比赛还没有结束，这才刚要开始！」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只要孙之念拿到球就出手，在终场时硬生生以一分差赢下四强赛的第一战，挺进冠军赛。女一中在缺乏经验的状况下，孙之念无疑是她们最大的救世主。

    冠军赛当天三月十号，也刚好是孙之念的生日。

    赛前没人并没有人看好的女一中，以吊车尾的方式进到八强的她们、奋力一搏进到冠军赛的她们，在孙之念拿了大三元的情况下，夺下了那年的冠军，校史第一次的二连霸，是一群女孩用不服输的精神打下的！

    或许是场面太过盛大，也可能是因为即将告别篮球的舞台，在冠军彩带拋下的那剎那，孙之念红了眼眶。练习的辛苦，背负着卫冕军的压力在这一刻释放，眼泪不争气地一直掉了下来，在和满场的球迷敬礼时，大家一起唱了生日歌，孙之念遮住自己的双眼又哭又笑，一一和队友们拥抱。

    赛后的颁奖不负眾望，孙之念连续两年拿下女子组的mvp。

    那年，李韦晟他们球队成绩不佳，止步于八强，但他还是收下抄截王的奖座。

    孙之念在背后看着颁奖台上的李韦晟，有种与有荣焉的兴奋，不停用力地替他鼓掌。

    谁知道呢，李韦晟却和孙之念渐行渐远，他的喜怒哀乐不再第一个想和亲密的爱人分享。

    孙之念受不了他的不闻不问，就在崩溃之际李韦晟也主动约她到学校附近的公园，想把话说开。

    「我不想再继续看着你的背影，我觉得好累。」李韦晟一直低着头，垂着眸，「我希望我可以变得很强、很厉害，我希望我可以变成让你崇拜的人，但我们好像离很远，你是大家的焦点，而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孙之念苦笑，她哪听不出李韦晟的话中话。她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知道了，那我们……」孙之念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泪，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完整地说完，「分手吧。」

    孙之念拿起后背包，没有再多看李韦晟一眼，快步地离开公园。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孙之念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将脸埋在膝盖痛哭了好一阵子。

    李韦晟从不知道在孙之念的眼里，他有多么好、多么闪耀，孙之念一心想着，等着未来毕业她想牵着他的手大声地告诉大家，『李韦晟是我的男朋友！』

    但都没了，他再也不会是她的谁。

    这段青涩又单纯的初恋，最终以孙之念的泪水、李韦晟庞大的心理压力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