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探索自我

    国中的生活，就这样在茫然之中，渐渐地流逝……南宫雪直至国三了，也依旧只有韩婕这一个挚友。

    而她看姊姊衝刺学测，也跟哥哥一样，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更加觉得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的是什么。

    由于姜夕桐一直都希望小孩全方位发展，因此直到大学之前的寒暑假，她都要求孩子们参加成长营、夏令营等等。

    南宫雪渐渐确定自己最喜欢烘焙相关的学习营，而烘焙之中，又以翻糖蛋糕她最喜欢、最有兴趣，她想往这方面发展。

    于是在国三上学期的升学意愿调查，南宫雪决定向母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某週五，她拿着调查表回家，不晓得要填上哪间高中，其实台中的普通高中，她全都考得上，但是她讨厌被逼着读书的感觉——虽然她属于会读书的天才型学生。

    「妈咪……我不知道志愿要填哪间高中。」她拿着调查表去厨房，询问难得煮晚餐，此时正在煮汤的母亲。

    通常有特殊节日，母亲才会下厨，她有点困惑，今天是什么日子。

    姜夕桐看着她很疑惑，「你的成绩不是都能上吗？没有哪一间的环境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一直拼命读书的生活……我想去读高职学技术，可以吗？」南宫雪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意愿，但还是有些怕被责骂。

    听了她的话，夕桐有些讶异，「你有想好未来想做什么吗？」

    眼见母亲没有责骂的意思，她决定继续为自己争取，「我喜欢做麵包、蛋糕跟甜点，尤其喜欢翻糖蛋糕，我想像方湘雨那样，做出超酷的翻糖蛋糕出国比赛，为国争光！」

    姜夕桐陷入了沉思，现在已经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了，女儿想走技职类也不是不行，但学校的师资、教学内容与品质，还有学生的素质、校园环境，这都是需要认真考虑的部分。

    「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mama不反对，但需要跟你爸商量这件事，我不知道你爸会不会答应。」姜夕桐思考过后才回答她。

    南宫雪更坚定地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妈，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哥哥高中读书读到快崩溃，才考上国防大学心理系；姊姊也读到一直掉头发，才考上台大法律系……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可是你比你哥哥姊姊都有读书的天份呢！」姜夕桐摸摸她的头，「如果你想清楚未来想做什么就好，人生是你的，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提供学费跟生活费，其他的要你们自己去闯。」

    「就让我去读高职吧！如果读了不如我所想，我依然会去考学测去读普大的科系。」南宫雪试着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

    「好，你爸今晚会回来，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起填志愿表，这样你週一就能交出去了。」姜夕桐对她勾着微笑，「先去休息，晚餐快好了。」

    南宫雪乖乖地转身离开厨房，去客厅坐着看电视，原来爸爸今晚要回来，难怪mama会下厨。

    环顾着客厅，偌大的透天别墅，让人觉得有些寂寥。

    哥哥和姊姊都去台北读大学了，他们合租一户三房两厅，在外面过着没人管的自由生活，她却跟mama在家里相依为命。

    幸好，mama有很多公事要忙，不至于生活重心全在她身上，她还算是轻松，没有被过度掌控，却也不甚自由，毕竟mama工作是业务，时间安排很弹性，坚持亲自接送上下学，觉得她才国中，没必要让她每天放学都有跟同学出游的机会。

    她在客厅，眼睛盯着电视播放的日本动画，思绪却渐渐地飘远，想着收纳床内偷藏的那套百合漫画……她只看到第二集，两个女主角在校园认识并且开始曖昧，下一集应该就有更亲密的进展了。

    偷看百合漫画，是她从国二就暗自隐匿地秘密——自从她在图书馆看了性别文学展之后，就发现自己心底一直空缺的那一角是什么，原来就是爱情呀！

    国一暑假时，韩婕和大一届的学长决定交往，她当时真心为闺蜜高兴，却同时也有些落寞，她虽然也有学长追求，但都不会心动。

    韩婕说看见学长，总会不自觉的有种害羞与心跳加速的感觉，所以才会答应交往，但她看见那些追求者，却都没有任何感受，无论有多帅她都不会害羞或欣赏。

    她一直都困扰着，怎么都没男生让她喜欢，直到那次真实地理解了「同性恋」这名词后，很多迷惑都开始渐渐有了答案。

    她偏向喜欢女体的柔软与清香、喜欢女性之间的拥抱，所以讨厌那些男生说的黄色笑话，也因此对传阅的色情杂志没兴趣。

    虽然她身边，只有姊姊南宫霜跟韩婕偶尔会抱抱她，但那来自同性的怀抱，总能给她异常强烈的安全感。

    被抱着的瞬间，所有的焦躁，都会瞬间平息。

    曾经，她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情况，直到她看了那些书后，才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内在感受。

    所以她开始探索，想理解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还是因为朋友太少，是孤单的移情作用？

    某次她去姊姊房间里找教科书时，看到了姊姊枕头下压着一本漫画，出于好奇就拿起来看了，那漫画封面就是两个高中女孩在接吻。

    因为姊姊高三要晚自习，mama也还在公司忙碌，她就偷偷看起那标示着18禁的漫画，里面的女女床戏，看得她脸红心跳、欲罢不能。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两个女人的赤裸而害羞和兴奋？

    本以为只是没有看过18禁漫画，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她为了确定自己的感受，又去哥哥的房间，偷翻他藏着的色情漫画，但对于女人被男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躪的画面觉得反感，丝毫没有兴奋地感觉。

    后来，因为零用钱很多，所以她试着在网路上买一些二手的百合漫画，藏在收纳床里面，反正mama从小就规定他们要自己整理房间，所以不会来帮她整理，秘密不会被发现。

    看完后的漫画，就再放上网卖掉，避免房间堆积太多书，毕竟空间就那样，实在无法毫无节制的一直藏书。

    她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真的是这样性向的人，因为她也没有喜欢哪个女生过，只是相比于男女之间爱情的漫画，她倾向喜欢看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

    没有守门员的网路，能轻易的找到许多18禁的影片来看，她也只喜欢看女人间的缠绵，不喜欢参杂男性雄风的温存。

    对自己的性向，她困惑、她不解，却又没有人可以问，只能一直放在心底当作秘密。

    偶尔夜里，她会幻想自己和某个女人相拥甚至接吻，却又觉得自己很变态，是个不正常的怪胎。

    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将想像的对象改为男人，但又马上觉得反感、冷场。

    她就这样一直反反覆覆的自我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