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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奴 第69节

    他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换洗衣服,褪下来看了,确实不是血。

    是,是……

    狼奴屏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想,他换上干净衣服,将被子叠好,把木奴挂到腰间,将那扇每晚都栓得很紧,根本不可能被风吹开的门打开了。

    他避着所有人的视线,不理会他们的招呼,迅速打了水进屋,一遍遍地清洗自己和换下来的脏衣服。

    作者有话说:

    长大了,不能再玛卡巴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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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这种由肖想殿下而起的舒服是种罪。

    葵水初至的第二日, 楚言枝照常起身了,只是行动间仍觉不适,就没出去走动, 姚窕也让她先好好在东侧殿待着,少受些风。吃的喝的也得热得温温的了才能入口。

    实在无聊, 楚言枝捧了本诗集看。虽然陛下每每都说女孩儿家只要通读女四书就够了,但上回听三jiejie会作诗, 他也很高兴。

    三jiejie最近同她说,她想去文华殿同皇子们一起读书,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陛下提。楚言枝央她若陛下同意了,要带上自己。她也想多读一点书, 而不是现在看诗集还总要圈圈画画问娘亲那些掌故、典故。

    绣杏在门边太阳底下站着, 回头朝里道:“殿下,狼奴在外头转好久了,不知怎么, 一直没进来。”

    楚言枝翻过一页:“他在院里掉东西了?”

    绣杏张望了下:“看着也不像是在找什么……诶,他过来了。”

    楚言枝指着诗集上的字一排排看过去, 从红裳手里拿过蘸红墨的笔在“丝”与“枝”下各画了个小圈。珠帘一动,狼奴携着外头一阵繁杂的花香进来了。

    楚言枝没理会,把那首李白的诗通看了两遍, 才搁下抬眸。

    狼奴视线一避,落在那页诗上。

    楚言枝让宫婢端了锦杌在跟前放下,示意狼奴坐下说话。

    狼奴听话坐下了,再抬目看过来时, 楚言枝总觉得他的眼神像被窗外的阳光给晒烫了, 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 浓如春风的意味。

    “殿下还难受吗?”

    “好多了。”

    狼奴看向桌上的书:“殿下在读诗?”

    楚言枝吃了只盐渍梅子:“是啊。最近你有温习大周律吗?”

    “奴每个月都会翻一次, 已经全会背了。”

    “那我考一考你。”

    楚言枝让红裳把架上那本备用的《大周律法》拿来,随手翻开,垂眸扫着上面的条目,启唇念了,问他当如何罚。

    狼奴一眨不眨地盯着楚言枝映在窗下的脸,看她透着微粉的指尖,以及念字句时轻张的口齿。

    在他昨夜那个旖旎又肮脏的梦里,殿下便是用这样的眉眼对他笑,张着这样的唇,同他说,“好呀”。

    狼奴用拇指磨了磨自己隐隐泛上酥麻的食指。他知道,他不该来的。即便只是在梦里逾越放肆,也是对殿下的不敬。

    但殿下并不知道他的梦。

    不论他在梦里如何恣意妄行,如何肖想她……她都不会知道。

    楚言枝久未听见他的声音,轻蹙眉看他:“这都忘了?”

    狼奴敛目,动着笑涡道:“凡谋杀人造意者,斩;从而加功者,绞;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那三十卷篇目早被他烂熟于心,不需多加思索就能完整流畅地背出来。他心里在纠结另一桩事。

    他的身体不对劲。

    从昨天和殿下对着耳朵说话起就有些燥热,临走时见到掩在纱帐后的殿下,更是升了体温。而那个梦,那个梦……

    弄脏他亵裤的不是血,到底是什么?

    他生病了吗?

    狼奴从没生过病,也不觉得这会是病。一切好像都是那个梦惹的祸。但也不全是因为那个梦,是因为他心里总想着殿下。

    这样的想和以前的想不一样。他一直都希望能和殿下在一起挨着,想夜夜都和她睡在一处,白天也跟在她身后。可昨天在梦里,他竟然有一种把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融进殿下的怀抱,和她变成同魂同魄的冲动。

    或者说是欲望。

    这欲望把他弄脏了。他既茫然又羞愧,可到现在头脑还都被这欲望占据着。

    他没办法同殿下说出口。

    殿下都不瞒着他任何事,他却想瞒着她了。

    楚言枝点点头,另翻了别的问他,却发觉他在背书的时候还目光灼热地看着自己,觉得奇怪,将书合上了:“你在想什么?”

    “想……”狼奴回神,霎时止口,转而以气音悄声道,“想殿下。”

    楚言枝白了他一眼。背着书,也能发痴?都是个头快赶上他师父的人了。

    殿下这样也好看。狼奴反而脸红了。他并没有说谎,他的脑海里确实全都是殿下。

    “殿下在读什么诗?”狼奴见殿下又拾起了那本诗集,视线跟着看去。

    “李白的《春思》。讲女孩儿心事的,你大概听不明白。”

    楚言枝抿出齿间的梅子核吐在方帕上,直接翻到了下一首。

    “李白先生有写讲男孩儿心事的诗吗?”

    楚言枝看向他:“你有心事?”

    狼奴有些羞地点点头。

    楚言枝有点好奇,他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奴隶,能有什么心事?

    “我明天就去找陛下要你了,你别发愁。”

    狼奴不说话,只看着那一页页透光的纸,心里竟然想,要是他能变成那首诗就好了。被殿下的指尖轻柔地捻摸过每一寸躯体,又被她一字一句细细读过每一缕思绪。她的眼睛,全神贯注之下,只有他。

    狼奴滚了滚喉口,悄悄将自己的下裳往前理了理。

    下午等殿下歇完晌,陪了她一会儿后,狼奴就在临近酉时的时候回了北镇抚司。他不敢迟到,怕师父会把他还没拿到手的月例银子全都扣光。

    楚言枝能感觉到今天狼奴有些怪怪的,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眼神也奇怪,看着真像是有了心事。

    兴许是怕她反悔,不去找陛下要他吧。

    楚言枝不做多想,打算明日去给陛下请安的时候提一提。恰好钱公公也已经从四川府那办完差回来了,明天大概率是他或汪公公轮值,到时候能帮她说说话。

    可等第二日,她才提着嬷嬷做的小点心站定在乾清宫内,殿外忽传贤妃请见陛下,说有要事需禀奏。

    成安帝自从孟皇后离开后,每日郁郁寡欢,唯有和姚窕在一处的时候心思才能定一定。他近日去佛堂的次数也多了,看到孟皇后之前托荀太后供奉佛前的那几卷经书,总要叹气。

    如今皇后之位空缺,后宫诸事早在孟皇后病重之时就已交由三妃处理了,偶有解决不了的事来问,成安帝也是驳回去让她们自行商量,实在不行就去问汪符。

    成安帝才让楚言枝起身过来,就听到贤妃来了,眉心蹙起,打发汪符照原来的话说去。

    汪符一去一返,禀道:“贤妃娘娘说,这涉及后宫某位娘娘的秘辛,不可与另外二位娘娘商议。”

    “到底是谁?朕没空和她打哑谜!去问!”

    汪符再度折身去了,回来时看了眼楚言枝:“是和嫔娘娘……”

    楚言枝攥食盒的手指一紧,成安帝却冷笑一声:“她倒这些年始终如一,但凡朕身边有个出挑些的人,她都要插进来多嘴。让她进来吧。”

    “父皇,那枝枝先……”

    “枝枝怕什么,你不要给自己娘亲撑腰?”

    楚言枝见他态度倒还鲜明,心里有了数,照常把食盒打开,给他一一整齐地摆上来。

    她如今手脚麻利,早不是那年连摆盘子都摆得凌乱的小孩儿了。不过如今若有了陛下的疼爱,不论她摆成什么样子,都能有人夸,夸得陛下更疼爱她。

    贤妃进来了,抬头时与她对视片刻,唇角牵起了一丝笑。

    楚言枝视而不见。她对这位贤妃娘娘的印象一直不好。江贵人和她同住在毓庆宫,自小她就听说过许多她刁难人的事。听说她身边没几个宫婢身上没伤,她所出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被养得一个性格阴郁,一个讷讷不敢言。

    想到那两位皇兄,楚言枝这些年虽常出来到各宫走动了,却很少有机会和他们打照面。什么上元节观灯会、端午赛龙舟、乞巧节放花灯……他们一概不参加,只有陛下在场的时候才会站出来展露自己的才华,出出风头。

    头两年四皇兄楚琼见了她还偶尔会说些阴阴阳阳的话,不过自从她和二jiejie的关系变得很好后,他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和善起来。

    楚琼同二jiejie的关系貌似不错,还记得那年二jiejie及笄,在场只有女宾,皇子们都不出席,一直等宴席散去,她陪着二jiejie在清乐宫聊完天出来,就看到他一直站在那条宫道上不动。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离开的,却被他拦住了。楚琼将一只螺钿刻百蝶百蝠的方盒递给她,托她再进去送给二jiejie,说这是他为她准备的及笄礼。

    楚言枝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急着要回长春宫做什么来着,劝他自己去送,他却如何也不肯,过了会儿就被贤妃娘娘身边一个老嬷嬷喊走了。

    那盒子被嬷嬷看见了,他便收回袖子里,什么也没说走了。

    二jiejie出嫁的时候,许多皇子都在场,他自然也不例外。jiejie们都在掉眼泪,皇子们都在笑闹着,唯有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二jiejie的轿子抬出宫门,眼眶好像有点儿发红。

    还有前两年二jiejie抱了松哥儿回来省亲,二jiejie同他说话,让他抱一抱养得白胖胖见谁都笑的松哥儿,楚琼却只揉揉松哥儿的手,摇头不肯抱。

    二jiejie曾说,四皇子其实人挺好,就是从小被贤妃娘娘磋磨得狠了。小时候她常见他被罚,心里不忍,接济过几次,他一直都记得。可惜后来他性子越来越阴沉了,她不敢再多接触。

    当时听到这话,楚言枝是全然相信的,不过以她现在对二jiejie的了解,她觉得二jiejie当初接济四皇子不排除是为了寻个皇子兄弟做倚靠的可能性。毕竟除太子与宣王外,只他年龄与她相近。即便当时是纯粹的同情,那后来与他疏远,应该也是看出他被贤妃控制得太狠,且在陛下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吧。

    “七殿下,一会儿我要说的话,恐会伤了长春宫的脸面,你要不先回去等着陛下的旨意?”

    “你倒会揣摩朕,朕还一字未说,你便知道朕要下什么旨意了?哼,汪符,看来你这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确实被太多人眼红了。”

    汪符忙躬身连道不敢。

    楚言枝虽不知道贤妃到底告哪门子状,但长春宫从来没做过逾矩的事,并不怕她。

    楚言枝轻轻笑了,语气诚恳道:“枝枝确实胆子小,可也没到不敢听贤妃娘娘说话的地步,您尽管说就是了。倒是贤妃娘娘这般胆大的人,怎么父皇才说一句话,您就吓得要发抖了?是太冷了吗?”

    贤妃咬紧牙,懒得和她多费唇舌了,径直对成安帝跪下禀告道:“陛下,实是此事干系重大,臣妾不敢不报!日前,臣妾偶然听宫人说,盛放皇后娘娘贵体的那口棺……是个空棺。”

    楚言枝摆弄食盒的手顿住,成安帝亦神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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