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课：背叛的起始，真相的显露 ０３

    人鱼浑身一震，恐惧地点点头，待雪满意的面容消失在她眼前后，她闭上双眸，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啟唇，尽可能镇定地唱出歌来。

    「星光闪烁，鸟鸣划夜，黑浪的波涛汹涌??????随着点点萤光，回家的途上，月亮是最温柔的家乡??????」

    她的声音既轻盈又浑厚，悄悄在空气里传播出去，没有人发现任何异状，场上仍旧打成一片，雪和喑好整以暇地抱胸观看着。

    「虫琴拉着悠长旋律，那是回忆，那是回忆。带着行囊，结伴而行，缓缓踏上归乡的路??????」

    歌声逐渐提高音量，也渐渐变得虚幻勾人，所有人这时才听见歌声，他们停下动作，一致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墨漪一行人一楞，想举手摀住耳朵，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没有防备地继续听下去。

    「星云缀夜，迎接我们的步伐，脚步轻快，就在回家的路上－－」

    「巫师轻哼着摇篮曲，幽猫妖在月光下起舞，妖族匆匆赶来加入行列??????归乡的路上啊，眾人无不喜乐，轻声迈步，回忆的浓雾包围所有??????」

    随着第一位人鱼结束第一段歌曲，其他三位人鱼纷纷唱出合音，于此同时第一位人鱼再次哼起第一段歌词，四位人鱼的声音完美地融合为一体。

    墨漪等人的眼睛涣散了起来，一件件武器喑被松手而掉上地面，崭契罗人及士兵见状收回各自的武器，一双双眼睛看向雪及喑两人。

    喑勾起笑容，朗声开口道：「他们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但谁也不准动墨漪，女王将会亲手杀了她，听懂了吧？」

    「是。」

    「好好干活哦。」雪轻笑道，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喑身旁，拉住他的手摇呀摇的。「喑，我们去草原找乐子吧，我刚才发现月牙家另外两隻半妖不在呢，肯定去草原那了耶。」

    「这样啊??????呵，好啊，就去会会他们吧。」喑意味深长低语，接着抽出被拉着的手，瞬间变了张脸，「谁准你拉我的手的？」

    「我就是要拉嘛，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她又贴了上去，依偎着他并半强迫地与他往草原走去。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有动作，最后全看向这里职位最高的崭契罗长老。

    「真是没主见的一帮废物??????」崭契罗长老咕噥，而后扬声道：「等人鱼多勾走一些魂后，我们再一次解决掉他们。」

    「是。」

    果然是废物??????他默默摇摇头，目光络上站得直挺的墨漪的背影，开始等候。

    人鱼的歌声愈来愈轻柔，如同母亲在哄孩子入睡般令人昏昏欲睡，墨漪感觉自己正身陷一片没有尽头的浓雾之中，脑袋也昏沉沉的，全身似乎有千斤重。

    这时，雾迅速散去，她抬眸，发现眼前的场景变了，变成人界里热闹的街头，而四周被设下一道隐形的结界。她环顾着四周，前方有五隻约一层楼高的幻兽，左手边站着月牙尹。

    来不及细想，幻兽们便瞬间移动到他们俩面前，他们互看了一眼，如事先说好般地一个向左滑去、一个向右上跃去，两人同时出手，重伤了其中两隻幻兽。之后他们继续出手，一来一往的像在跳优美的双人舞，幻兽们也不惶多让，纷纷使出致命的攻击。

    突然，一隻幻兽甩出尾端带有刺的尾巴，狠狠划伤正在应付另外一隻幻兽的月牙尹，月牙尹呻吟了声，整条右手臂被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

    「尹！」墨漪大吼一声，瞳孔不停放大。

    接下来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自己的手在不断挥舞，有甚么撕裂声在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感觉着强烈的愉悦感在血液中奔流，还带有一丝兴奋。

    这感觉真好??????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两眼逐渐恢復了焦距，在她看清楚眼前的景况后，她的心「蹬」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就这么掉上地面。

    那五隻幻兽已经全数死亡，每一隻的死状都十分悽惨，有的是被砍掉头及四肢、有的是被割下一片片的表皮、有的则是硬生生被从中间剖成两半－－

    墨漪跪上地面，颤抖着举起满是鲜血的双手，低低喃道：「这是??????我做的事？」

    她??????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用什么手段杀了牠们？她用什么手段杀了牠们？她居然还觉得杀戮的感受很美好？她居然那么噬血??????她居然那么噬血！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到底做了些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嘶吼出声，表情扭曲，伸手抓起地上的匕首就是往自己的身上猛刺，肩膀、手掌、手臂、大腿、小腿??????每一处都佈满了挣扎性质的伤口，愈来愈多的血液泊泊流出。

    她不想失控！她不想失控！这种惨忍的手法??????这种惨忍的手法！她不要再变得那么噬血了！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

    这时，一隻手臂轻轻环抱住她，另一隻手握住她自残的那隻手，她一楞，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暖，转而低低啜泣了起来。

    「没事，没事??????你不是有意的。」温润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掺杂着安抚意味。

    她没有回答，只是疯狂地涌出泪水。

    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她是不是变得无法控制了呢？她是不是以后就会连自己的伙伴来阻止都不会搭理了呢？她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她握住他受伤的手臂，指尖抚过那条长长的伤痕，温润的血液传来温热感，却隐含着一丝奇异的感觉，她的眼泪顿时止住，怔怔看着他手上的伤。

    不大对劲。

    她蹙起眉头，细细回想着，五隻幻兽、人界、失控、伤痕－－

    伤痕？

    霎时，她瞪大了眼，浑身一震。

    「怎么了吗？」月牙尹轻声问，声音柔得像能滴出水来。

    「??????这不是真的。」

    「什么？」

    「我说，这不是真的。」墨漪扭头看向他，冷冷地注视他的眸子，「这只是回忆，而且是被修改过的回忆，那次尹并没有受伤，我也不过失控了几秒而已－－也就是说，这些，不是真的。」

    月牙尹脸一僵，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随后笑道：「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这些也是真的，你一定是失控后脑袋记忆错乱了。没事的，好吗？没事的，你想太多了，墨漪。」

    「是不是真的，马上就能知道了。」她脱离他的怀抱，冷声说着，随即立刻往他胸口一刺。

    在她刺下的瞬间，四周的东西开始急速崩塌，她闭上眼，不去理会任何尖锐的声音，只是专心地闭着眼。片刻后，她睁开双眼，眼前出现的不再是人界的景象，而是战场上的模样。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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