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坦白
约略晚餐时间，顏母带着顏浩纬一起回来了。 看着家门前一双不属于儿子的球鞋，她笑着一边换上了室内鞋，然后带着小儿子一起进屋。 那鞋……不用说，肯定是小可爱宋翊钒的！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他儿子的朋友没几个，除了杨平比较好，会时不时的到家里找他之外，最近也只有和小可爱走得比较近了。 但杨平她熟，绝不是穿这种运动鞋的调调。 那剩下比较可能的，就只有小可爱囉！ 不过奇怪了，进了家门之后客厅却是空荡荡一片，只有几包零食跟几片蓝光影碟躺在桌上，完全不见儿子与小可爱的踪影。 咦？不在客厅……难道是在楼上吗？ 疑惑的同时，顏母眼睛又扫过桌面一眼，那些没收拾的物品让她微皱起眉。 炽熙怎么要上楼桌上东西也不收好？ 看来她得好好唸一下，否则有人怕是要忘了顏家的规矩了。 于是，交代了浩纬先去把手洗乾净，顏母便一边叫着顏炽熙的名字一边上楼找人去了。 耳尖的顏炽熙在母亲叫唤第一次的时候便听见了动静，赶紧以不吵醒床上人儿的动作下了床，迅速跑下楼警告他的母亲大人，以免她的声音吵醒宋翊钒。 「妈，小声点，翊钒在楼上睡觉。」 顏母看到儿子突然从楼梯间衝出来有些吓到，不过让他更意外的是他那声〝妈〞。 平常都母亲大人、娘亲的叫，倒是很少听见他像平常人家的儿子一样叫他妈了。 「呦！难得你这么正经叫我妈。」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啊！ 「呃……」只想着提醒母亲大人别吵到小精灵，一时间他真忘了。不过他可不想承认，于是赶紧恢復以往的对话模式。「这不是怕母亲大人吵到您小媳妇吗？」转移注意力……转移注意力…… 「这么紧张我吵醒他？都没过门呢！」听他语气恢復往常，顏母也跟着他开起玩笑。「你说你这没良心的，是不是以后有了小可爱就不要我这个妈啦？」 「怎么会？以后是多个人孝敬母亲大人您才是啊！」哇！母亲大人这玩笑开的让人心惊啊！ 虽知道这只是母亲大人顺着自己话接下去的玩笑，可对他这个隐瞒事实还没告知的儿子来说，好像做了错事被抓到一样…… 心虚！ 「哼，就你会说！」顏母抱怨着，但却一脸开心。 「那是自然，这不也遗传我美丽的母亲大人吗？」顏炽熙一边讨好母亲，一边殷勤的帮顏母按摩着肩颈。 「别贫了，我做饭去。」顏母伸手拍拍自个儿肩上的手，让他停手。「你快去把楼下桌子收一收，等会儿带我未来儿媳下来吃饭。」离开前，顏母还不忘亏损自家儿子。 「遵旨。」顏炽熙笑笑的应了声，送走了母亲，心里也松了口气。 收好了客厅那些东西，顏炽熙回到房间，此刻的宋翊钒还熟睡着，估计是早上的练习真的累到他了。 最近正逢比赛期间，球队除了上课就是练习，紧凑的节奏日復一日，也难怪小精灵会睡成这样了。 看着他舒服睡在自己床上的可爱模样，顏炽熙眼角笑瞇成了一道弧线，眉眼之间洋溢着幸福，就像获得了什么珍宝似的。 就这样，他坐在床边看着宋翊钒好一会儿，然后滑开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用手机拨放了轻柔的音乐，准备唤醒床上的睡美男。 音乐拨放了几分鐘，床上的人果然慢慢转醒…… 「医生……」宋翊钒眨了几次眼睛后慢慢睁开。 「醒醒啦！小懒虫！」顏炽熙则是耐着性子等他清醒。 「现在几点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宋翊钒问。 「五点半。」顏炽熙按了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告诉他。「要不要洗洗脸？母亲大人可准备好晚餐等着你了。」 「唔嗯。」可能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宋翊钒听到顏炽熙的提议，迷糊不清的呢喃了声，然后在他的牵引下，走到厕所去洗了脸。 冰冰凉凉的水打在脸上，宋翊钒这下终于有点精神了，脑筋也开始活络起来。 「医生，等我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宋翊钒觉得头发有点乱，于是拆下发束，准备重新整理。 顏炽熙看在旁边看着，顺道观察他怎么整理，然后在他伸手去拿发束的时候，抢先了一步。 「让我来！」虽然没给人扎过头发，但橡皮筋这种东西还是用过的，就着相似的经验，顏炽熙帮他把发束重新绑回去，并在完成的同时问：「怎样？你看这样行吗？」 透过镜子，宋翊钒看到了顏炽熙脸上宠溺的笑，有点不好意思。 他赶紧转移视线，忽略顏炽熙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一边巡视镜中的自己，一边伸手往头后方摸了下，确定头发平顺的被扎好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医生。」 「不谢。」顏炽熙手由扎了发束的地方顺着往下拂过，心里一个疑惑许久的问题也顺势问出口。「对了，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一般来说，短发才是常人心里男孩子的发型，对于长发的男生，常人总是容易投以好奇或疑惑的目光。 何况小精灵长的本就秀气，这头发一留女气极了，没有一个男生喜欢被说自己像女生的。 除非，有特殊原因！ 被问到这问题，宋翊钒低下头，因为不想骗他，又不好说出真正的原因，所以支支吾吾。「我……」 「没关係，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看他这样，顏炽熙没再多问。「走，吃饭去！可别让母亲大人等久了，你知道她脾气的。」为缓和气氛，顏炽熙牵起他的手往楼下走，在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还故意淘气的对宋翊钒眨了眼睛，果然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忍不住觉得好笑的宋翊钒也因而笑出声来。 两人到了楼下，顏浩纬已经乖乖的坐好在餐桌上，碗筷也都摆好了。 「母亲大人，我们下来了。」一下楼不见母亲的身影，顏炽熙猜想可能还在厨房忙，于是先是对厨房喊了声，让她知道自己已经下来了。「翊钒，你先坐。」然后安顿好了宋翊钒，人就跟着到厨房去了。 没多久，顏母跟顏炽熙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宋翊钒一看到她便很有礼貌的打招呼，不过因为顏母手上端着汤，所以等到把汤放到了桌上这才笑咪咪的回应。 「翊钒啊，顏mama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煮煮，你别客气啊！」说话时，顏母一边也为自己拉的椅子坐下来。 「谢谢顏mama。」宋乖乖不愧是宋乖乖，表现总是不失礼貌。 「好好好，开动吧！」顏母开口，一边帮顏浩纬夹了些离他比较远的菜，也顺道夹了块蜜汁鸡给宋翊钒。「吃吃看，这顏mama的拿手菜。」 宋翊钒赶紧把自己的碗往前靠。「谢谢顏mama。」因为手往前伸的缘故，原本在外套里的腕带露出了一截，立刻被顏母给认了出来。 「这腕带……」 她疑惑且惊讶的眼神立刻被顏炽熙给捕捉到，于是怕母亲说不出该说的话，他赶紧接话道：「是我送他的。」 「恩，是比赛胜利医生送的。」 听到儿子的话，顏母眼神转向顏炽熙，察觉到他眼底的暗示，于是有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可在宋翊钒没注意之际，仍用眼神对着自家儿子示意〝等下给我解释清楚〞，而顏炽熙也回给她一个〝我知道〞的点头。 用完餐，顏炽熙把宋翊钒送回家之后，一进门果然看见顏母像上次那样坐在客厅等他。 「浩纬呢？」顏炽熙笑了笑，一边把车钥匙放到原位，之后坐到顏母旁边另一个单人小沙发上。 「我让他先到楼上去玩了。」 「喔！」才坐好，母亲大人问题就来了。 「你是想先解释腕带的事还是你跟小可爱的关係？」这问话直中红心，顏炽熙有些佩服他母亲大人的分析能力，但却不意外。 因为那腕带…… 「我们在一起了。」既然母亲已经猜到，他也正好趁这机会说清楚。 「嗯！」果然，要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会随便送人。 「就这样？」 顏母以一副不然你想怎样的表情看着他。「你期待我们家上演家庭革命？」 「当然不是！」只是这反应也太不像一般母亲听到儿子爱上男人的反应。「只是妈的反应比我想的还淡定。」因为是在讨论重要的事，顏炽熙难得的用了一般家庭里正常的称谓。 「你送小可爱回去的这段时间足够我冷静了。」顏母看着他，很认真的，却没有一丝指责。「我相信你！」平常对他表示好感的女孩一箩筐，可他寧愿单身也不接受任何一个，若不是真的动心，做何解释？ 既然是儿子的决定，她相信他自己是已经想清楚的了。 「那腕带呢？」她记得那是以前丈夫最喜欢的腕带，每次上场都要带着，当成幸运符一样的，后来还把其中一只送给了儿子。「那是你爸送你的吧！」那对儿子来说一直都是宝贝，连他自己都捨不得戴的，如今却这样送给小可爱，她实在想不通。 「对，爸是翊钒的偶像，所以我把自己那个送他了。」顏炽熙先是简单的解释了下，然后才开始说原因。「爸爸的死切断了我跟篮球的羈绊，因为看到篮球就让我想到爸的死，但翊钒的出现把我跟爸爸、跟篮球的羈绊重新连结在一起…… 总之，翊钒的篮球唤起我以前对篮球的美好回忆，不再只是爸爸因篮球而死的痛苦记忆，所以我才会把这腕带送给小精灵，让这份羈绊成为特别的纪念。」 顏母消化了一下儿子说的，腕带的部分她是听懂了，可还有疑问。「你这样听起来像是移情作用？」 「是。」顏炽熙先是肯定，停了一秒后又否定。「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顏母也不知道他这回答是怎样了！ 「他身上有爸的影子，一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爸那时候我无能为力，可现在我有能力了，不能不管他。」这是他所谓的移情，他把对父亲的遗憾移情到了宋翊钒身上。「但翊钒的一举一动也确实牵动着我的心，这以前从没有过。」 「我懂了。」听完顏炽熙的叙述，顏母脑海里突然闪过〝世间果然一物剋一物〞、〝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这些形容词。 当初他丈夫在球场上灌篮得分，为球队赢得了最终胜利，可双脚落地后却突然昏迷倒地，送医抢救不及，事后检查才发现是隐性心脏病突发。 自此之后，那夺去父亲性命的那记灌篮就深深烙印在顏炽熙脑海，让原本把爸爸当目标的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篮球，改而立志当个医生。 当年她好说歹说，跟顏炽熙讲了许久，他就是无法从父亲死亡的阴影走出来，甚至看到篮球就会想起那天的事，所以在丧礼结束后，所有跟父亲与篮球相关的一切全被他装箱，连同那些难过的回忆一起尘封。 没想到多年之后，让他愿意再次面对父亲死亡，让不再碰篮球的他主动把这些东西挖出来的竟也是篮球…… 「这么说我还真是帮你捡了个媳妇儿回家？」正事谈完，该知道的也都清楚了，顏母又恢復的平日与儿子对话的玩笑模式。 「是啊！」刚看母亲沉默了会儿，大概是在连贯他所说的事，现在恢復这语气，应该是想通了，为此顏炽熙乐呵呵的。「翊钒要真成了您儿媳，母亲大人还是牵线的大红娘呢！」 「那是！」要不是她担心小可爱脸上的伤而把他带回家，他儿子也矇想认识人家。「到时可别忘了娘亲的大红包。」 「谨遵太后懿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