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南昆仑之上, 祥云万千，瑞烟缥缈, 无尽的霞光撕开了沉寂的黑夜。 旭日正东升, 给世间带来一片曙光。 云雾迷蒙，昆仑山的一切都显得深邃无比。 镇元子笔直挺立地站在一个小山坡上，静静眺望着远方粗犷的山峦，耳边听着潺潺泉水传来的叮咛之声。 空气中的薄雾似有淡淡馨香, 令人陶醉不已。 转回视线, 镇元子收敛心神, 又严肃地问了一遍：“云翼, 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吗？” 云翼大病初愈，圆圆的脸蛋上还略有些苍白，但他乌黑的眼眸中装满着坚定。 重重地点了点头, 云翼拱手，答道：“尊者, 云翼想清楚了。” 此时距离镇元子几人造访昆仑山，已是过去三月之久。 三月前, 云翼正要飞出不周山地界时，却与一只铁甲黑鼍狭路相逢。 这只铁甲黑鼍修炼多年, 有太乙金仙修为。 若是用镇元子的话形容，这便是只远古的鳄鱼精。 洪荒的鳄鱼最喜欢吃什么呢。 答案就是仙鹤了。 且越是灵气充足, 修为高深的仙鹤, 越得他们喜爱。 这铁甲黑鼍飞在天上, 一见到白白嫩嫩的云翼, 便边留着口水，边紧紧追着云翼不放了。 云翼虽是仙禽，飞地比较快，但境界上的差距摆在那里，很快就被铁甲黑鼍追上。 即使云翼祭出含有大罗金仙威压的灵宝，铁甲黑鼍还是胆大包天，不管不顾地要对他下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铁甲黑鼍为了吃也是豁出去了，后果如何只待日后再说。 而铁甲黑鼍身上的灵宝似也不少，红云给云翼的法宝没多久便一一被破。 云翼眼看着就要被铁甲黑鼍一口吞下，偶然间路过此地的南极仙翁撞见这场斗法，便插手搭救了一把。 南极仙翁也不是随随便便遇见个小妖就要去拔刀相助的，而是瞟见云翼的第一眼，他就冥冥中有感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些缘分。 南极仙翁也是太乙金仙的修为，跟那只铁甲黑鼍打了个昏天暗地。 末了，南极仙翁凭着他的伴生灵宝盘龙杖品级比较高，才险险打赢。 饶是如此，南极仙翁身上还是留下不少小伤口，正是镇元子初见那棵桃树时，树身上残留的抓痕咬痕。 随后，南极仙翁便把昏迷过去的云翼带回了昆仑山，出手给云翼止血疗伤。 昆仑山是三清的地盘，云翼虽未和三清产生直接联系，但他身在昆仑山中，已经被三清的气运所笼罩。 是以镇元子和红云只能算出云翼与铁甲黑鼍斗法的地点，而后面的发展确是算不清了。 镇元子听完云翼回答，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封神演义中有个角色，出场率不是很高，他的地位却很特殊，叫做白鹤童子。 这白鹤童子虽是南极仙翁的弟子，却常年跟随在元始天尊左右，不知为何极受元始天尊宠爱。 元始有十几个弟子，没一个能摸到他的三宝玉如意。 但白鹤童子作为徒孙，竟然能被元始准许用三宝玉如意斗法。 他的师傅南极仙翁都碰不到呢。 而阐教的三代弟子即便是杨戬哪吒之流，见了白鹤童子也要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大师兄。 比起一些连元始面都没见过，就死翘翘上了封神榜的阐教三代弟子，白鹤童子的待遇可谓是高出太多了。 那天见了南极仙翁在他眼前化形，镇元子便隐隐猜出云翼的身份。 红云当初算出来的结果，显示他与云翼的从属关系正要终结，两人都在担心云翼是被人捉去做坐骑。 可如果是云翼遇上了命中注定的师傅，倒是能把这结果解释得通了。 不过缘分是天注定的，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虽然阐教三代大弟子的身份很是不错，可镇元子还是担忧云翼作为仙禽类的生灵，会被元始看不起。 在镇元子看来，元始是个阶级观念挺重的人。 由于自己是盘古正宗，元始看不起一些根脚过低的生灵。 但世界上有光才有暗，有高才有低，有强才有弱。 元始虽自豪他高贵的身份，但没了这些根脚一般的生灵，大家都是同一等级的人，那元始他哪还有什么高贵可言，也不过泯然于众人罢了。 镇元子就怕元始会带着些有色眼镜看云翼。 可他终究不是云翼本人，元始的性格也只是他无法证实的猜想，他无法不顾云翼本身的意愿。 他可以给云翼提供后路，却不能把他的前路都断了。 因此自云翼醒来，镇元子便一直追问着云翼的意见。 南极仙翁从带着云翼进昆仑山以来，就有收云翼为徒的想法。 他走的是福寿之道，而云翼与他的大道竟十分相符，无比适合传承他的道法。 倘若云翼不愿拜在昆仑山，镇元子也不会让云翼过着不如意的生活。 只是云翼醒来后，再三思索，最后还是决定拜在南极仙翁门下。 一来他想自己报答南极仙翁的恩情，二来他也想发愤图强，提高自身修为。 镇元子和红云与他的缘分不浅，却都不是师徒缘分，他们所走的大道也各不相同，在道法修炼上给不了他太大指导。 眼下有此机遇，云翼不想白白错失良机。 红云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此刻见云翼心意已决，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云翼，怜惜说道：“昆仑山离火云山不远，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转悠。” 云翼有些哽咽，回抱住红云，在红云怀里带着鼻音说道：“多谢老爷。” 见此情形，镇元子忖量片刻，便朝着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南极仙翁走去。 镇元子先是颔首作揖，而后说道：“南极道友，往后云翼就托你多多照料了。” 南极仙翁惶恐答道：“尊者不必多礼，这是晚辈应该的。” 让一个瞧着有五六十岁的老翁自称晚辈，镇元子感到有些微妙。 不过洪荒里不论年龄，只论修为，南极仙翁也没啥过错。 何况就算论年龄，说不定也是镇元子比南极仙翁大。 镇元子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咳咳，云翼本是白鹤所化，道友往后若是想找坐骑……” 南极仙翁心领神会，快速应道：“我必定不以白鹤为坐骑。” 镇元子这下满意了，南极仙翁的坐骑在后世说法不一，有的说是仙鹤，有的说是梅花鹿。 他要是一言不合想拿徒弟当坐骑，就算云翼愿意，镇元子可不太乐意。 正想拿出些灵宝灵物答谢南极仙翁对云翼的恩情，镇元子转念一想，却又收了回去，只对着南极仙翁说道：“如此便有劳道友了。” 随即，镇元子回到云翼和红云那儿。 两人还在依依不舍地抱着，镇元子朗声喊了一句，将云翼叫了过来。 云翼眼睛还红红的，揉了揉眼睛才走到镇元子面前。 镇元子微微一笑，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那么悲情作甚。 轻了轻嗓子，镇元子问道：“云翼，你可还想做信使？” 云翼猛地抬起头，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镇元子，回答道：“想！我还想去万寿山！” 旋即镇元子让云翼附耳过来，对他轻语几句…… 云翼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镇元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给了他几袋灵物。 之后镇元子和红云两人便携手向三清作别去了。 女娲与伏羲在那天找到云翼之后，便双双告辞，返回凤里栖了。 而镇元子他们则留下等云翼的伤势康复，也多给云翼一些时间，思考是不是要拜师。 元始一开始见云翼真的如镇元子所言在昆仑山里，有些恼羞成怒。 三清一直在论道，南极仙翁带回云翼后便没有去惊扰三人，元始这才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后来南极仙翁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之后，镇元子和红云对着元始和南极仙翁千恩万谢，好话说尽，倒是让元始心情明亮几分。 三清因此也允了镇元子和红云在昆仑山逗留些时日。 但昆仑山毕竟不是他们自己的道场，待太久影响不好。 云翼既然已经作出决定，他们也是时候离去了。 镇元子见了三清，老子还是一副淡漠，元始一脸庄重严肃，通天则嬉皮笑脸的。 镇元子和红云又是感谢一番之后，就在三清不冷不热的态度下出了昆仑山。 几人并没有什么交情，镇元子也不在意，摆摆手便走了。 出了昆仑山，两人并肩站在红云所变的云彩之上。 镇元子望着天空无边彩云和朝霞，不断感慨着。 洪荒大能虽多，但也有无数无名之辈。 他原以为云翼只是个洪荒万千生灵中的一个小妖而已，却不想云翼也是能在日后神话中有着一席之地的人物。 忽而，镇元子听见红云在他身旁满含失落地叹了口气。 镇元子转过头来，只瞧见红云周身似有沮丧之气弥漫，一向微翘的嘴角此刻略下垂。 看了红云的表情，镇元子心里蓦然地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