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我们都以为我们很幸福，只是那真是我所要的？
回到小仙外婆家中，墙上的掛鐘才指着才六点多，外婆赶着我和小仙去洗澡 小仙进去浴室后，外婆她进厨房烧菜准备晚餐，我则无聊得看着电视 「你是谁？」从我背后传来一声大喝，我回头一看是个长相威严的老伯 「他是仙仙的朋友啦，别吓着人家了」外婆她从厨房内叫道 「你...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这位老人是小仙的外公吧！ 「新闻」老人指着电视用字简洁，像在对我下达命令，我恭敬地将遥控器递了过去 老人这才松懈刚刚板起的脸，略为和善的跟我攀谈，大致不脱离支持哪个政党、对总统的看法 外公他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破口大骂，我饶富趣味的听着，也不尽然是个人的抱怨，也有对于民生疾苦的感叹 「小子，以后千千万万要看清楚再投票啊！」外公他告诫着我 「嗯嗯」我胡乱回应 不怎么专心看新闻的我，倒是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小仙的外公 虽然可在他那爬满皱纹的脸以及些微佝僂的背看见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跡 外公他的眼神及说话的谈吐给我一种知识份子独有的风采，不畏惧任何事物的气势 彷彿洞悉一切的敏锐，也许这就是老人多年已来所累积的智慧吧！ 「阿别，换你囉，啊！外公你回来啦」小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客厅 「呵呵呵，来给外公抱抱」看见小仙，外公他和蔼慈祥的表情雨刚刚我所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小仙亲暱的窝在外公身旁，这就是天伦之乐吗？ 我一面想一面走进浴室，热水适切的温度淋在身上，我涂抹着肥皂看着泡泡在简陋的浴室内飞舞 仔细想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一天啊！一个劲儿就陪着小仙来到我根本不熟悉的嘉义，见到了她外公与外婆 吃了许多小吃，就连现在本来可能是在新竹寝室中糜烂的我正站在小仙故乡家中的浴室里头洗澡 我轻松的吹着口哨，心情也跟着放松，热水澡不论到了哪个时空都一样具有使人神清气爽的效果 洗好澡后，餐厅桌上已经摆上几道外婆亲手烧的家常菜，想当然尔自然都是小仙最爱的菜色 餐厅内，没有电视节目的干扰没有台北那种忙碌的紧凑也不像在学校的晚餐总是随便乱吃 虽然才第一天见面，和两位老人家一起吃饭的感觉和家人一样的亲密 小仙的外公外婆不断的往我饭碗中添菜，我连声说谢谢，够了，他们依旧叫我多吃点 饭后，一向自己洗碗的习惯反让两位老人家直说别那么客气，我笑了笑说声没关係 那晚，也才八九点左右，我跟小仙还是精力充沛，外公和外婆早早就睡觉去了 实在无聊，只好跟小仙窝在她mama的房间内胡乱看着电视节目，窗外不时有风吹进室内 听见窗上的风铃叮噹做响，我才发现这里的夜晚真是静的吓人，除了几声狗吠外头没有多馀的声音 好痒，小仙的发稍被风轻轻撩起，搔得一旁的我脖子直发痒 「关掉电视吧，没什么好看的」小仙说 我按下那黑色的电源钮，啪一声后，整个房间显得更加安静，静得甚至能够听见我和小仙彼此的呼吸声 「好无聊噢」小仙不断玩弄着额前的头发 「嗯」我应道 气氛陷入尷尬，一片死寂夹在我和小仙中间，心中有某种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了，却什么动作也没有 我看着天花板，有几片漆已经剥落露出灰沉的水泥色，某种不安的预告似的 「睡觉吧！晚安」小仙提议 我走出门外向小仙说了声晚安，走回隔壁的客房躺下，我拉起凉被掩盖住自己满脑的胡思乱想 脚边的电风扇正咿咿呀呀的送着风，让我觉得更加烦躁闷热，毕竟是南方的夏天，我心想 闭起双眼，躺着又翻着身，怎么也睡不着，努力的对着自己说着「快睡、快睡」 就在半梦半醒之际，我听见房门被打开，勉强睁眼一看，小仙站在我房间门口 「阿别，我睡不着，过来陪我好吗？」小仙平淡着说着 「嗯」我打了个呵欠，起身跟在她身后走进隔壁小仙所睡的房间 「又怎么啦？」我问，小仙背对着我，拿出一片光碟放进电视柜下方的音响中，躺回床上 「睡我旁边」小仙让出她左手边的空位，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躺了上去 音响唱出了五月天的某首情歌，那旋律听来相当熟悉，我怎么也想不起那首歌的名字，温柔还是拥抱？ 轻柔的声音缓缓流动着，我侧过身背对着小仙，我闭上眼背部的触感更觉强烈，小仙的背贴了过来 小仙熄掉灯，只剩下一盏大约十烛光的小夜灯将房间晕黄，夜太过静謐我听见小仙的呼吸声逐渐加遽 「阿别，我想确认一件事」小仙话一说完将我一把翻过来，对望着 我伸手将小夜灯也熄掉，窗外月光淡淡撒入，我们在月光中将上衣的钮扣一个个解开，拉开她胸罩的暗釦 一切都只藉由那敏感到顶点的触觉、嗅觉、听觉，她吻着我赤裸的胸膛，长发垂在我的腰际 我闭上眼全心去感受她嘴唇的触感，她呼吸间的气息，她剧烈的心跳声，她高涨的体温 一切的一切，我全都鉅细靡遗的感受着，用身体记忆着，回应着直到停留在静止的那一刻 全数静止，那片刻我感觉到宇宙万物乃自身体内每个细胞都静止不动，彷彿死亡 「lapetitemort」我脑中突然冒出这句法文，意思是小小的死，是啊！小小的死 回过神来，我感到一股巨大无比的空虚贯穿全身，我不明白这空虚感从何而来？ 我沉着的深呼吸几口气，却感觉吸进的是阴魂般微凉的冰冷空气 那空虚依旧存在，绝对的空虚自体内溢出，逐渐淹没我全身，掩盖我的意识 全身像被大海般广阔无边的空虚感包裹在内，我奋力挣扎亟欲挣脱这翻涌的冰冷 「我在做什么？」我在脑海里喃喃自问，感到疲倦，沉沉睡去 隔日一大早，我以为自己是做了个逼真的长梦，身子感到有些冷 看向一旁裸身熟睡的小仙，昨晚并不是场梦境，使我不断回想到是那扑天盖地袭来 涌遍全身的空虚感，究竟是为了什么？并不如想像中那样快乐？ 我不发一语想着，凝视着小仙，看着她睡着的模样，西西的睡相重叠在我脑中 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小仙睡得相当熟，彷彿接近死去那般的平稳 我转头看向地上散落的衣物，我捡起穿上，替小仙将被子拉好 二楼走廊的另一端，小仙的外公正斜靠在阳台边缘抽着菸 我想我对他的印象不会有多大出入，他拥有一种知识份子所独有的神采 看着他抽烟的姿态自然流露出一种使人渴望接近的静穆 我走了过去道声早安，他掏出烟来要请我抽 「谢谢外公，我不抽烟」我客气的拒绝 「小子，这样子你真的感到幸福吗？」小仙外公直接了当问我 「是吧！我觉得这样子的生活我很幸福」我没多想就回答 「小子，看你长得也不笨，再好好想想」小仙外公吐出个烟圈 我反覆思量着这几个月来与小仙相处的种种，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快乐没错啊！ 「外公，你的意思是？」我皱起眉头，不明白 「你是很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真是你要的？」小仙外公他反问我 「千千万万要想清楚啊！」外公以严肃的口气告诫我，粗厚的手掌在我肩上拍了拍，下楼 「我很幸福，但这样的幸福真是我要的？」留在原地的我反覆咀嚼着小仙外公意义深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