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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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初见时, 他坐在银鬃马上,仿若凶神,林羡玉只看了他一眼,就吓得哭出声。林羡玉自顾自想着,噗嗤一声笑出来,赫连洲问他:“玉儿笑什么?”林羡玉抿唇不答,眉眼弯弯如月牙。 衣裳虽然合身,可赫连洲的身形实在魁伟,不笑时看着又极为严肃,路上的行人光是远远地看到他,就下意识往两侧避开。林羡玉看着面前莫名腾出来的一条宽途,愣了愣,然后神态自若地牵着赫连洲的手往前走,不惧任何人的闲言碎语。 乌力罕和几个近卫跟在他们身后,目光如鹰隼般凌厉,紧紧盯着四周。 到了一处拱桥边,许是刚放完花灯,桥上一时竟涌下来许多人,乌力罕连忙向近卫们打手势,示意他们冲到赫连洲身前去。 他双眼望着两边,没注意到前方,刚踏上石桥台阶,就被人撞了一个踉跄。 竟是一个抱着琵琶的祁国男子,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长相柔美,连长衫都是芍药色的,姿色颇有烟花柳巷之风,身量比乌力罕矮一些,若不是颈间有明显的喉结,乌力罕一定会把他错认成女子。 他抱着琵琶,撞到乌力罕身上,不知额头撞到了哪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捂住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把他给我抓回去!” 他吓得一哆嗦,仓惶望向乌力罕,正欲求助,却见乌力罕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惊吓更甚。乌力罕嫌他挡着路,又怕他惹起更大的sao动,于是解下斗篷,盖在男子头上,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扯着他往前走,和追逐的壮汉们擦身而过时,乌力罕明显感觉到斗篷下的人瞬间身体绷紧。 幸好这些人没注意到他们。 乌力罕将男人拉到桥下,随手丢到一棵树下,正准备离开,男人怯怯地摘下斗篷。四目相接时,乌力罕先皱起眉头。 这男人和林羡玉神态相仿。 他最是受不了。 男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男人话说到一半,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花灯里泛起一道寒光,他下意识望过去,却见一人躲在莲形花灯中,手里持着一把短刀,紧靠在腰侧。 分明不是寻常商贩。 “大人,那……” 乌力罕顺着男人的目光望过去,整个人瞬间绷紧,他望向赫连洲和林羡玉的身影,一句话都来不及撂下,拔腿就跑。 他一路狂奔,可路上的人却越来越多,挡在他的前方,使他寸步难行,仿佛有一股浪涌,强行将他和赫连洲阻隔开。 他别无他法,只能从腰间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响箭,刚朝向夜空发射,可与此同时,一簇簇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如火树银花,响彻云霄,完全遮住了他的响箭! 乌力罕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 这里有埋伏! 皇上和皇后有危险! 可是……这些人怎么会知道皇上和皇后今夜来逛花灯节?难不成侯府中有内鬼! 乌力罕脸色煞白,望向长街尽头。 林羡玉正在挑选花灯。 他拿着一盏小兔灯问赫连洲:“你觉不觉得这两只小兔很像明月和羌笛!我好想它们呀,也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赫连洲告诉他:“萧总管把它们照顾得白白胖胖,玉儿不必担心。” 林羡玉笑了笑,掏钱买了两盏小兔灯,还将其中一只放在赫连洲的手里。 “我是羌笛,你是明月。”林羡玉笑意盈盈地说。 赫连洲接过来,想起北境宫院里的两只白兔,疑惑道:“羌笛不是比明月凶猛些?” “是啊,”林羡玉叉腰,理所当然道:“所以我是羌笛,你是明月。” 赫连洲弯起嘴角,“行吧。” 转头望向别处时却收敛了笑容。 他已经看到乌力罕发出来的响箭,但他没有声张,只借着和林羡玉说话,环顾四周,他的六名近卫似乎都被人刻意挡住了,无人保护,而河边的花灯下异动频频,隐有埋伏。 他不想让林羡玉害怕,也不想波及到街上来往的百姓,只伸手搂住林羡玉的腰,俯身说:“玉儿,我们去前面看一看。” 林羡玉还没有任何察觉,提着小兔灯,说:“在你没来的时候,兰先生看了半个月的舆图,为你迁都挑了个好去处,你猜猜是哪里?” “我猜不到。”赫连洲浅笑道。 “渭都,龙泉州向南三百里,离京城、岭南,甚至离苍门关都不算太远,山环水抱,经济富庶,先朝曾在那里建过都城,道路通畅,政令四通八达,制内御外无不便利。” 林羡玉转头望向赫连洲:“你觉得如何?” “很好。” 林羡玉抱住赫连洲的胳膊,软声说:“等京城的事结束后,我们就先回北境吧。” “为什么?” “北境是你的故乡,我不能总让你围着我转,我想陪着你,在北境再待上一两年,迁都的事我们之后可以慢慢商量。” 赫连洲低头望向他,目光如春水柔和。 “玉儿。” 林羡玉抬起头,“嗯?” 赫连洲笑着说:“玉儿有这份心就够了,可我只想围着玉儿转。” 林羡玉明明没吃糖酥,心里却甜的很,刚想扑进赫连洲的怀里,赫连洲却俯下身,贴在他的耳边说:“玉儿,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