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
认知
下课后何时佳过来偷偷询问情况,蒋慕然听见摸了摸我的耳朵插话道:“昨晚她很听话,不用担心我了。” 何时佳撇嘴。 “你别听他的。”我写着题随便敷衍一句,颇有些烦躁。 “不懂?”何时佳看了一眼题目,“要不去问问人家?” 蒋慕然抽出我的练习册,将手伸出窗外,“不许。” 何时佳打了打嘴:“怪我对不起…” 我摇摇头,无奈道:“你想干什么?” “你要去问谁?” “去问同学。” “你再回答一遍。” 我提高音量:“我要去问同学,你听清楚了吗?” 蒋慕然松手,我的练习册被扔到了楼下。 “不许拿回来。” 他咬住我的耳朵:“晚上干死你。” 开学第二天,我就想放弃了。蒋慕然不可能再好了,一想到昨天晚上被我吼的小鸡仔,我心里就针扎似的疼。 何时佳偷偷帮我把练习册捡了回来。 “楮楮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何时佳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轻轻问我,“你对蒋慕然有信心吗?” “我没有要改变他。我知道等我死了他都不一定会变好。”我卷起练习册,然后藏进外套里,“我只是在做我以前就应该做的事。至少蒋慕然的病情还能治疗,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会劝他去看医生的。” “那我舅舅那边…” “我到时候跟蒋叔叔说。” 没想到在蒋家吃完饭后,蒋爸就出现了。 我正要被蒋慕然扛上楼,只听见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喊:“那臭小子呢!滚下来!” 蒋慕然把我压在门边,突地叼住我的唇。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克制而颤抖。 “蒋慕然!” “又不在家?这个混混…” 我使劲拧他,蒋慕然吃痛:“萧楮,给你脸了是吧?” “你爸回来了。” 他瞪着我,“我又没聋。” “下去。我有话要说。” “他喝酒了。” “你爸会打人吗?” “偶尔。”蒋慕然嘻嘻地笑,“可疼了。” 我缄默。 蒋爸倒在沙发里,眉目英气,蒋慕然很像他。 “叔叔好。” 他睁开眼,想仔细辨认我。 “叔叔,我们能约个时间聊一聊吗?” “你要聊什么?”蒋爸揉着太阳xue,给自己灌了杯水。 “我想带蒋慕然去看医生。” 蒋爸打量我一眼,“你和那臭小子什么关系?” 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搞笑的事,越笑越大声。我觉得十分诡异,于是朝楼上看去,蒋慕然撑着楼梯杆,神色复杂。 “哈哈哈,这混蛋还有人关心,蒋慕然!你给老子过来!” 蒋慕然圈住我,埋在我脖侧,他深吸一口,像找到了什么镇定剂,“今天先放你回去,明天过来,嗯?” 我还没听到蒋爸的回话呢。 “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非要找他谈?看医生这种事情动动你的小嘴,我就会答应的。” 他勾唇,“真听话,这么关心我。” 蒋爸将玻璃杯砸向地面,巨大的声响吓得我缩起脖子。 “你没听见我说话是不是!” 两个身形差不多的高个,我背上书包,“…你记得来上学。” “舍不得我?” 我有些担心。但以前,我从来没看见蒋慕然身上有伤,以他的力量,应该可以对付吧。 走到自家小区一半的时候,我还以为易丞今天也会来接我。 我特意走得慢了些。 他不会出现了。我意识到这个答案,瞬间蔫了。 “楮楮?楮楮回来了!” 女人跑出来,我见她满脸焦急,感觉不对劲。 “丞丞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易丞不是一放学就回来了吗?和冷静哥一起。 易矜就在客厅站着,见我回来顺起一旁的外套。 “妈,我去学校附近找找。” 我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太晚了,注意安全。等他回来了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易矜嗯了一声。 “小矜看好meimei。” 我跟在易矜身后:“你熟悉吗?学校范围那么大。易丞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易矜停下脚步,冷冷地告诉我:“他说要去找你。” 我噎住。 找我干什么… 我有些上火:“他有说要去哪吗?” “没有。”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 “你弟他会不会和同学出去玩了?” 冷静哥蹙眉,没有说话。 “你给他发短信了吗?”我掏出自己的手机,凭着记忆输入号码。 短信内容大抵是:你去哪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如果看见了这条消息,记得回复。 我抓紧手机,易丞一个大男孩,也不会有人欺负他。要是在半路上出意外怎么办? 我眼前掠过无数街景,昏黄的路灯下飞舞着雨珠。 开始下雨了。 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开着门,路旁的小铺因为雨势开始收摊。我甩甩身上的水珠,走到前台付款。 界面弹出一条短信。 我大喜过望,连忙滑开。 【你是?】 我气愤地打字。 【我是你姐!赶紧给我回家!】 我告知易矜,于是我们俩在路边等车,漆黑的雨夜车辆踩水呼啸而过,等得我手脚冰冷。 【姐…你在哪?】 我从口袋里抽出手,分神给他回消息。 【我马上回来。】 “小丞说什么了?”易矜帮我撑着伞,我锁上手机。 “他说已经到家了。”我看着他被淋湿的半边肩,不太自在,“诶,你衣服湿了。” 于是他把伞朝自己挪过去了点。我心里骂他,自己不买伞,还蹭我的伞用。 【姐,你到了吗?】 终于等到了一辆车。 【快了。】 我觉得脑袋有些晕,加上车子晃晃悠悠的,有些犯恶心。易丞又来询问。 【到了吗?】 【快了。】 小区不许其他车辆通行。我和易矜挤在一把伞下,肌肤相碰,我的衬衫薄薄一层,盖不住温度。倾盆大雨下,易矜朝远处望去,而后拎住我的衣领,将我扔进雨里。 “喂!” 我趔趄坐地,雨点猛烈地敲打在我的头顶,我眼前是模糊的水幕,冷静哥从我身边经过,溅起水花。 “你有病啊!” 我连忙要钻进伞里,哪怕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易矜移开伞,继续无情地向前走。 我挂在他侧腰上,不松半分:“这伞是我买的!” “下去。” “不下。” 他被迫带我走了一段路,大门近在眼前,我朝内大喊:“我们回来了!” 易矜捂住我的嘴,将伞丢在地上,压低声音:“下去!” 我从他腰间跳下。 易丞推开门,看见我的模样,眼眸沉了几分。 我颇为生气,也不理他,转身上楼。 两道视线扎在我背上,一路跟随我进了房间。 我脱下几乎透明的校服,打了个喷嚏。脑子里想的都是小鸡仔为什么突然不回家。 洗了热水澡后,我感觉头没有那么晕了,倒是浑身没力。 易丞站在我床边,脸颊热的红扑扑的。我却冷的要命。 “我妈要你把这个喝了。” 我接过舔了几口,辛辣的姜味抵至舌根:“好难喝。” 他的掌心覆在我额上,我微瞪着双眼,瞬间僵住了。 “有点烫。喝完就会好了。” 我觉得自己不太好了。 我慌张仰起头一饮而尽。他伸手擦去我下巴上溢出的水,有意无意地问:“你几点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我审视他,“你不回家干嘛去了?” “和同学去玩了。” “就知道。” 什么去找我的鬼话,都是乱编的。 我烦闷道:“出去。我要睡觉了。” 他好像不太想走,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于是逗了一句:“怎么?要跟jiejie睡吗?” 易丞抿唇,耳尖莹粉。 “你明天会早点回家吗?” “怎么了?” “我…”他眼睛看向别处,最后落在我的书桌上,“老师说你没交作业,你是不是没有时间写…” 听说小鸡仔第一天就上任了学习委员,他大概从班主任那知道了我的情况。毕竟刚开学就不交作业,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知道。我能早回来就回来。” 我向他保证:“但是作业我一定做完。” 片刻的安静,我好笑地问:“你在想什么?” 他的睫毛眨了眨,语气闷闷的:“晚安。” “晚安。” 我躺在床上许久却还是睡不着。静谧的夜里,微弱的哭泣声从隔壁传来,我的心揪在一起。我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跳出房间,将耳朵轻贴在易丞房门上,里面传来我十分熟悉的喘息声。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