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十七 （5）

    「快醒了？」常浩然小聲問著身旁的青兒，她微微傾身，模樣恭敬道，「過不久便會醒了。」

    他望著青兒，見她臉上的紅腫，心下了然。

    「看來她昨晚心情也不佳呀！」他幫她蓋好有些滑落的薄被，靜靜看著她的睡顏，伸手想輕輕觸碰，卻因聽到青兒的話而停了下來。

    「昨日，溫丞相有來這探望過。」

    「是這樣啊……」他收回了手，手握成拳藏在袖中。「這事別告訴她。」

    「是。」青兒小聲應道，了解他是指自己來這兒的事情，可是她還是不解，為什麼不告訴帝姬呢？明明他每日一早都會偷偷來探望帝姬，隨後卻又默默離去，而這事目前只有自己知道。

    而另一處，朱芍正蹲著身子，看著眼前一盆盆嫩綠的盆栽，她伸手觸碰新生的初芽，卻驚動了一旁的葉片，上頭的露水滑落，落下速度太快，使她無法看清露水究竟落在哪兒。

    「早晨露氣重，怎忘了披上外衫呢？」

    聽到他的聲音，朱芍只有默默拉了拉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欲要說出口的不需要，最後還是咽下。

    她看著修剪得宜的枝椏許久未動，洛辰月建他依舊不理睬自己，雖然心中有些難過且鬱悶，但很快就過了，畢竟他也沒有敢自己走，於是就這樣默默站在她身後陪伴著。

    天還未亮，四周很是寂靜，兩人被清晨的霧氣環繞著，身影像是要被吞沒似的。

    不久，一道微光輕輕劃破昏暗的天空，照了下來，朱芍抬頭看著剛升起的朝陽，慢慢的閉上眼，依稀間，似是聽到熟悉的雞鳴，她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又不是當初居住的村子。

    望了望四周，她很清楚自己現在不想待在他在的地方，於是便離開了。

    可讓自己意外的是，在走出去後，自己竟然遇到了常浩然。

    兩人相視，他緩緩將食指放到唇前，示意輕聲。

    朱芍雖是不解，卻還是點了點頭，對於常浩然看到自己並沒有訝異的模樣，她雖是有些意外，但想想便也覺得還好，要是自己偷偷入宮這事，真的一人都不知道的話，這也未免太奇怪，她不相信洛辰月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一手遮天。

    「天色尚早，怎在這裡？」

    「那你呢？」

    兩人互相問著彼此，卻又都沒有給予回覆，常浩然率先給予了一抹微笑，卻笑得令人打顫，「妳覺得呢？」

    「也許我是來見妳的？」

    聽到他這麼說，朱芍也不住笑了出來，這種原因是最不可能的了。

    「也許你是來殺我的？」她甜笑道，她指著自己的咽喉，目光注視著眼前的他，「畢竟我可是她的眼中釘、心頭刺不是嗎？」

    「而常浩然你又是如此的疼愛她，自是會為了她來對付我，我說的對嗎？」

    「是，但不是現在。我需要妳的幫忙，因為現在只有妳才能幫助她了。」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了些許悲傷，這是朱芍第一次看到對自己示弱的常浩然，他是多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啊！現下卻為了常光姬而這樣，心中多少漾出了一絲羨慕之意。

    「幫她，對我有什麼好處？」畢竟這兩人都曾想把自己殺了，現在的自己已不是當初天真的少女，現在她自己也有要守護的人事物，怎麼可能隨便冒險呢？

    「無論妳要什麼，我會傾盡全力協助妳。」他卸下戴在脖子上的頸鍊，上頭是塊紫水晶，光澤很是漂亮，看得出是塊上等貨。「以此為證！」

    「我很期待。」朱芍伸手接過，這物她以前曾聽過桐兒說過，對常浩然十分重要，是他的貼身之物，乃是他家人留給他的遺物。而讓他更加重視的則是這物曾是常光姬再次贈送給他，其中淵源她並不好奇，只要知道他有心就好了。

    「明晚，我在這裡等妳。」見她用防備的眼神看著自己，常浩然就知道她還沒有全然的信任自己，「玄凌也會在的。」

    「好。」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一個拐彎，覺得自己已經脫離了對方視野後，她提起裙襬，小跑離去。其實現在她心裡慌亂的不行，面對常浩然自己還是會緊張害怕的，畢竟自己的心計不如他的深沉，現在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有些乏了，便慢步走回臥房，許是太累了，剛躺上床很快便睡著了。

    再次醒來，外頭雖艷陽高照，卻下著大雨。

    捏了捏有些泛痠的肩膀，她垂下了眼眸，這是第幾天了？她想孩子了，也想他們了。比起看到玄凌，自己反而更想見到他們，天知道自己是有多麼想擁抱他們，也被他們所擁抱，在那兒自己是快樂的，是最真的自己。

    那，在這裡呢？

    還來不及繼續深思下去，外頭就響起一片吵雜，刺耳的聲音讓她不禁皺眉，「發生什麼事了？」

    推門而出，便見幾人在廊上奔跑，神色很是慌張，她循著他們的腳步前去，待她看清眼前的景象，驚的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滿地的狼藉，碗盤摔成了碎片，碎片上頭全沾染上陰紅的血，她看著被扶到一旁處理傷口的洛辰月，抿了抿唇，最後走上前去。

    「給我吧！」她看向抱著藥箱奔來的洛，用著有點命令的口吻說道。洛微微一楞，看向洛辰月，見他沒什麼意見，便照著她的話做了。

    接過藥箱後，朱芍看著他染血的右膀子，直接將染血的袖子扯了下來，瞬間一旁的人全都倒抽了口氣，這也太大膽了吧？

    「你們都下去吧！不要留在這裡！」

    聽到這話，每個人就像腳底抹了油似的跑了，見大家真都走了，她才開始下個動作，她看了看傷口問：「碎片沒有進去吧？」

    「沒有。」洛辰月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腕認真的說道，「我自己可以的。」

    「都傷成這樣，別逞強了！這傷指不定還會留疤！」她有些氣惱的說道，一生氣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些，撒出的藥粉有些多，疼得洛辰月不住倒抽了口氣。

    抬眸，卻見他笑的很是開心道：「妳擔心我！」

    對於他的反應，朱芍先是愣住，後來決定無視。擔心他嗎？多少是有的，可是也並不是因為他很重要啊！

    上好了藥，包紮好傷口後，朱芍看著他被洛扶起來後便走了，其實自己是不懂的，幹嘛對他好？明明自己可以無視他的不是嗎？

    可能是自己今天吃錯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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