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環消散

    賀逸齊以為夏莉莉會狠狠責備無故消失一天的沈娜麗，可當她看到沈娜麗之後，只是好好地打量了她一下，也沒有問任何事情，而是對他說：「抱歉，能不能送我們回去呢？」

    「當然可以，」賀逸齊撇了沈娜麗一眼，沒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便打開了車門，「上車吧，我車上有件外套，可以給她披上。」

    夏莉莉非常肯定的說：「謝謝，不用了。」說完，她扶著不言不語的沈娜麗上了車的後座。

    賀逸齊突然有些佩服夏莉莉了，不過，她也過於沈穩了吧？

    兩人回到家，夏莉莉先把沈娜麗安頓好，然後給她泡了杯熱茶。沈娜麗沒有接過茶杯，而是用低啞的聲音說：「你罵我吧。」

    夏莉莉頓了頓，她哽咽了一下，但還是笑著坐在了沈娜麗的身邊，然後，把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你以為我不生氣，不著急，不憤怒啊？可神奇的是，當我見到你那一刻，確定你安全的那一刻，內心什麼情緒都沒有了，我只有個念頭，就是回家，和你一起。」

    沈娜麗的表情忽而有了動容，她緊緊抱住夏莉莉，似乎想把她揉進懷裡，這讓夏莉莉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夏莉莉也開始流淚了，她拿起拳頭捶了捶沈娜麗的背。沈娜麗把頭埋進夏莉莉的頸窩里，任由夏莉莉大力的捶。

    「你真是……搞什麼失蹤啊！我，我差點想跑警察局報案了……你自己都說過，有什麼事拿出來商量……可你怎麼就……突然聯繫不上了呢……最後，竟然是賀店長找到了你……我到底算你的什麼……」

    說到最後，夏莉莉也不顧什麼形象了，哭的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沈娜麗懊悔的抱緊心愛之人：「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別哭了，好嗎？」

    「那你呢？你怎麼也哭了？眼睛比我的還要紅腫。」夏莉莉捧著沈娜麗的臉，看著她平日精心維護的臉龐現在因為哭泣而變得浮腫，頭髮也凌亂不堪，夏莉莉更是心疼的無以復加。

    她的沈娜麗啊，平日的形象是那麼的美艷強悍，為何今天會是如此落魄？

    夏莉莉伸出手，細心的梳理著沈娜麗的頭髮，突然，沈娜麗把夏莉莉的手抓在手心裡，然後捂在了胸口處。

    「我，向你隱瞞了一些事情，」沈娜麗不敢看向夏莉莉，「不，是很多事。」

    夏莉莉覺得沈娜麗此刻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她沒有讓沈娜麗繼續說下去，她感覺沈娜麗在勉強自己，於是夏莉莉按捺住內心各種複雜情緒，而是扶她起來：「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你先洗個澡，我去給你做點吃的東西，別把胃餓壞了。」

    沈娜麗很是意外夏莉莉的反應，她乖乖的任由夏莉莉把她推進浴室。

    浴室關上門的那一刻，沈娜麗反而松了口氣，她確實要好好洗個澡，她已經逃避面對現實一整天了，結果就是什麼事都沒解決到，不僅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還害得夏莉莉白白擔驚受怕。

    沈娜麗打開水花，任由洗澡水衝刷自己。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儘管事情有可能會變得很糟糕……可是她的夏莉莉啊，她不想再瞞著她一些事情了。

    她累了，也不想裝了。

    沈娜麗的眼神忽而變得幽深了起來。

    洗完澡，夏莉莉給她端來了一盤熱騰騰的炒麵：「本來今天要去超市採購的……冰箱里就剩這點食材了，先湊合著吃吧。」

    沈娜麗知道，夏莉莉嘴上說的湊合其實一點也不湊合，她看著這盤豪華炒麵，有蝦仁，有牛rou，有碎白菜等等，都是她愛吃的大雜燴。

    夏莉莉總是在生活的細節處寵愛她。

    夏莉莉以為沈娜麗沒胃口：「要不要我去煮點酸梅汁給你喝？」

    沈娜麗放下筷子，嘆口氣：「不要對我太好了，夏莉莉。」

    夏莉莉愣了愣，而後苦笑：「你是不是覺得有壓力？」

    「不，不是的，相反，我很感動，」沈娜麗輕笑了下，「從小到大沒有人這麼細心照顧我，而且還是我愛的人，所以，我沒辦法對你放手……」

    沈娜麗抬起頭，眼神幽暗的看著夏莉莉：「薛焰，我跟他……交往過，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和他還沒分手。」

    夏莉莉微微睜大了雙眼，她沒想到沈娜麗會這麼快開始坦白，於是，她坐直了身體。

    可她卻開始感覺到了種莫名的緊張。

    沈娜麗下意識的把手指絞在一起：「我跟他的關係不太像普通情侶那般，更像是床伴關係的那種，不過當時的我利用了他某些心理需求，從他那裡獲取了很多東西。」說著，沈娜麗看了看公寓四周。

    「這個公寓是他買給我的，車也是他送的。」

    夏莉莉先是愣了許久，而後咬緊了嘴唇，手也握成了拳頭。

    沈娜麗垂下了眼簾：「他還幫我在一些領域製造出名的機會，把我推薦給一些名人認識，為他們工作，所以我一個小小的化妝師才有身價躍層的空間。」

    夏莉莉深呼吸了一下，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那薛焰說你當小三的事？」

    沈娜麗頓了頓，最終，她還是選擇說出來：「嗯，我做過，是在我剛來這座城市沒多久，我需要錢，需要靠山，我需要能夠落腳的地方。」

    說到這裡，夏莉莉看到沈娜麗眼裡閃過的一絲狠絕。

    可夏莉莉的心墮入了冰窖。沈娜麗的那個眼神，不是她想看到的。

    這時，沈娜麗握緊夏莉莉的手：「可是，現在的我已經是全新的我了！我不會再去做那些事情，我只想和你……」

    沈娜麗的話還沒說完，夏莉莉卻把手抽了出來。

    「對不起，娜麗，我以為我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夏莉莉背對著沈娜麗，「可是我還是沒辦法接受。我不喜歡你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什麼……或許你覺得這樣沒問題，可是，我接受不了，真的……」

    沈娜麗盡可能避免提到的關鍵還是被夏莉莉說了出來，她忍住內心的滿腔憤怒，聲音有些顫抖的說：「莉莉，你是愛我的，是嗎？」

    夏莉莉頓了頓，她不敢回答這句話，她發現自己竟然遲疑了。

    「夏莉莉！」沈娜麗慌了，她越過身抓緊夏莉莉的手臂，力氣出奇的大，「你知道我剛來這座城市有多麼的落魄，住的是地下室，十個人擠在一間房間里，為了學化妝，把身上的錢全部花光，沒錢吃飯只能去撿人家丟路邊的，我還是個……雙性人！那時的我特別害怕別人知道我的秘密，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做男人還是女人！可我還是要活下去！我不想回到以前那種爛泥潭的日子！！可那時的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臉皮和身子，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

    說到後面，沈娜麗幾乎吼了出來，等她回過神，卻看到了夏莉莉滿眼的驚恐。

    夏莉莉第一次見到沈娜麗對著她嘶吼，是那種憤怒至極，怨氣滿滿。

    原本她們之間精心營造的某種和諧曲調，在那一刻，開始走向變音的路徑，尤其是有一方撕開美麗的皮囊，露出原本血淋淋的骨rou。

    夏莉莉的表情極大的刺激了沈娜麗的理智，內心的憤怒與尊嚴如被刺破的水氣球炸開，她笑了笑，乾脆一股腦說出來：「所以，我只能跟教我化妝的老師睡覺，我不想他因為我交不了學費而把我趕出培訓學校，我也是那時候對性愛開竅的，竟然也有人對雙性人的身體感興趣。」

    「別說了，你別說了……」夏莉莉難過的撇開頭。

    可沈娜麗似乎沒聽見，她繼續自顧自的說：「那個老師是個基佬，本來我只是抱著不被趕出學校的希望才跟他睡覺的，可他竟然還有老婆！他對我用了心，不僅免我學費，還給我吃給我住給我買了好多衣服穿，可我惡心他啊，他騙他老婆說我是他老家來投奔的meimei，每到晚上他就要我cao他的屁股，把他cao爽了才讓我下床，所以我一畢業就踢了他，再也不跟他聯繫了。」

    「再後來，就是我現在公司的老闆，那個基佬好歹身材還不錯，可老闆真的好惡心啊，長得像個肥豬一樣，嘴也特別的臭，跟他上床我總能去廁所吐好久，他還特別喜歡把我綁起來，拿假陽具插我，可沒辦法啊，他能給我很多啊，他連公司的股份都背著他老婆給了我一份，還有跟著他就能出入很多高級場所，認識精英階層的人，要是沒有他，我也不可能認識薛焰，蘭米他們，呵呵，那些個高高在上的有錢有勢的小少爺小公主，最缺稀奇古怪的玩伴了。」

    說到這裡，沈娜麗看著被她陰影籠罩下的夏莉莉，一個眼神在微微顫抖的夏莉莉，扯出了個極其不和諧的笑容。

    「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