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被迫当众告白

    关于柳莺在学校很受欢迎这一点，柳河还真的想错了。

    云城一中很大，里面好看的女生很多，好看的有气质的不乏，好看的有气质又有个性的也不少，柳莺淹没在其中就是个小透明，男生们看到的只是她的大胸，女生们觉得她又穷又无趣又不屑她的胸——好吧，可能还有点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敌视心理。

    女生不喜欢她，她又从来不去搭理那群喜欢恶作剧的男生。

    上初中的时候她还收到过不少情书，上了高中之后，她有意无意把自己隐匿在人堆里，比如经常低着头，走路含胸驼背。

    她成绩中等，没有担任班上的任何职务，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结果就是柳莺身边没什么朋友。

    现在跟她要好的，就是她同桌邱兰，比她家境好一点，长相普通的一个女孩子。

    “作业做完了吗？借我抄一下。”邱兰成绩比柳莺还差些，柳莺刚坐下她就着急地拉她的书包。

    柳莺一笑，“勉强做完了，你还差多少？”

    邱兰苦着脸，“暑假我爸妈给我找了个补课老师，除了暑假作业我还得完成补课老师布置的那些，我都快疯了！还差半本数学。”

    “半本？”柳莺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那你得快点抄了。”

    邱兰朝她眨了眨眼，半掩着嘴对柳莺道：“没事，我就抄个得数就行，意思意思，嘿嘿。”

    柳莺笑了笑。

    说到这个，她倒是想起了祝慕森的暑假作业，她原本以为他会一直不写，后来有一次她去找他正好碰到他在写数学作业，神奇的是，选择题填空题也就算了，连计算大题他都只写一个最后得数，没有演算过程。她问他，他说他看一眼就算出结果来了，懒得写那些过程。

    学神的世界真的不是她们平常人所能理解的。

    “啊，祝慕森来了！”教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sao动。

    柳莺转头去看，还真看到祝慕森就在她们教室外面，跟她们班班长杨瑞在说话，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别的同学都在看着他，小声议论着，尤其是女生们。

    柳莺转回头来，把自己书包塞进课桌，看着“奋笔疾书”的邱兰，揶揄道：“慕慕男神来了你也没空看一眼哈？”

    慕慕男神是她俩之前偷偷给祝慕森取的“爱称”。

    邱兰转头看了一眼教室外，又快速转回头来继续抄作业，“呜，这破作业让我少看慕慕男神好几眼，气死我了！”

    柳莺捂嘴笑得开心。

    教室外面的祝慕森瞥到里面的柳莺，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跟杨瑞说完话，他转身上楼去了。

    教学楼每层有四个教室，楼梯左边两个教室，右边两个教室，高三一二三四班在六楼，五六七八班在五楼，他在的三班跟柳莺在的七班正好楼上楼下。

    邱兰赶在老班进教室之前抄完了最后一道题，把作业交了上去。然后她偷偷打开自己书包，让柳莺看里面的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

    “邱兰，我生日早过了，你不用补礼物给我。”

    “哎呀不是——你生日啊，那我明天买盒酸奶给你——这是我给慕慕男神的礼物啦。你忘了，放假之前咱们约好的，要各自准备开学礼物送给他，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你还想不想考好大学了？这都能忘？”

    柳莺还真给忘了。

    跟祝慕森稀里糊涂地发生关系，被他当成泄欲工具，让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是全校男神祝慕森的众多迷妹中的一员了。

    “哦，我忘了。”她道。

    “你可真行，我暑假作业没写完就是为了给他准备礼物！这是我亲手做的一本爱心手帐，里面写满了对他的爱，他看到一定会感动到哭！”邱兰满眼粉红桃心，抱着礼物一脸期待。

    柳莺：“……”

    以前对祝慕森因为距离感抱有幻想，她也像邱兰一样把祝慕森想象得如山间温柔的风如夏日夜空的星纯净耀眼，接触后才发现，真实的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他也是人，不过是比别人长得好看了些，聪明了些，冷傲了些。

    看到一本手帐就感动，那这些年他一定感动过无数回了。

    没当着送礼物的人的面直接把礼物扔垃圾筒应该是他给别人的最大尊重了吧。

    她想要劝邱兰不要抱太多期待，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没勇气跟邱兰说她跟祝慕森睡过了。

    而且，她最好还是装作从前那样对祝慕森着迷的样子，免得邱兰觉得奇怪。

    上午发了新书，班主任给他们敲了警钟，说离高考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让他们收收心，好好努力备战高考之类的，同学们看起来都挺受鼓舞的。

    然而，中午下课的铃声一响，女生们像离弦之箭一样纷纷冲出了教室。

    只剩下老班在讲台上目瞪口呆，然后叹了口气，走了。

    每个学期开学都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一中的传统——是从祝慕森进入一中以后在一次数学竞赛上帮学校得了第一名被校长当着全校的面表扬之后。

    校长的原话是让所有同学都向祝慕森同学学习，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多跟他接触沾沾气运”。

    女生们给他送礼物不单是表达一整个假期的思念之情，还有祈祷新学期顺风顺水成绩拔高的意寓，据说送的礼物越诚心，越能心想事成。

    已经有点拜神那意思了。

    老师们虽然很头疼，但也阻挡不了学生们（女生们）的热情，毕竟学校也没哪条校规不准送礼物给同学。

    “快走快走！”邱兰拉着柳莺出教室，“再晚赶不上了！”

    柳莺被她拉出了教室。

    “可我没准备礼物啊。”

    “哎呀先去！”

    她们出来得慢，祝慕森已经被人群簇拥着下楼去了，邱兰拉着柳莺快速下楼，好歹赶了上去。

    “祝慕森，假期过得开心吗？我整个暑假都在想你耶，天天期待开学！”“学长请收下我的礼物吧，我亲手准备的！”“祝同学，这是我的礼物，花了我整个假期的零花钱哦。”“祝学长，看看我的礼物吧，你肯定会喜欢的。”……

    人群跟着祝慕森的脚步挪动，倒也没人敢拦住祝慕森让他停下脚步，男神的表情不冷不淡——好吧是偏冷的，但他是神，没人被他的高冷吓走，只会更加迷恋更加疯狂。

    邱兰也捧着礼物冲上去喊道：“祝慕森，收下我的礼物吧！”

    意外地，祝慕森停下了脚步，侧身朝邱兰这边看了过来。

    祝慕森笑了一下，走到邱兰面前。

    邱兰睁大眼，全身僵硬地看着眼前如星辰如皓月的男神。

    但他的眼神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柳莺。

    他清冷磁性的声音问：“你也是来送我礼物的吗？”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祝慕森投向了——柳莺。

    柳莺呆在原地，“我……”她搞不清楚他是想干嘛。

    祝慕森往前一步走到她面前，淡笑着作出期待她的礼物的样子，朝她伸出了手，“给我吧。”

    柳莺：“……”

    邱兰灵光一闪，把自己手上的礼物递到了祝慕森手上，“这就是她要送给你的礼物！这里太挤我怕她拿不住就帮她拿的，她准备了好久的送你的开学礼物！”

    祝慕森接过来，又笑了一下，“我可以拆开吗？”

    邱兰抢着答：“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那些对柳莺或嫉妒或羡慕的眼神里，他拆开了那份礼物。

    翻了翻手帐里面的内容，里面满满全是少女心事，全是爱意。他看向柳莺，盯着她的眼，问她：“所以，你是喜欢我？”

    他的眼神语调看似平和，声音很轻，但表情又显得认真，仿佛他真的在乎她是不是喜欢他。柳莺却在他如璀璨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促狭与讥讽。

    那是只有她知道的暗涌。

    她不知作何反应。

    他这是在逼她说——喜欢他？

    她人站在众多虔诚的迷妹中间，他手上还拿着一份“她送的”爱心满满的礼物，证据确凿，这时候否认，无力且矫情。

    而且要是否认，邱兰肯定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她为什么。

    “喜欢你……我喜欢你。”她磕磕巴巴地还是说了。

    别人以为她是害羞激动，其实她是——不情不愿。

    “谢谢，我很高兴。”祝慕森笑了笑，拿着那份礼物，转身走了。

    女生们也跟着他走了。

    “啊啊啊！他说他很高兴，你听到没有！！”邱兰激动地抓着柳莺的手惊叫着。

    柳莺心情复杂，因为见过真实的他，她已经没办法像邱兰那样跟信徒似的对他狂热追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