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血洗的一个月

    这两年间的日子，希衡简直是卧薪尝胆，必须褪去所有皇子的骄傲，卑躬屈膝的活着，去讨好梁国皇室、结交名门子弟，陪着他们看戏、投壶、跑马……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咬牙切齿，对着枕头发泄心中的愤恨。

    更别说太子梁弘，不知何以对希衡有着说不清楚到道不明白的执念，一直想寻找机会玷污他，身为一个男子，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恶？

    希柔的得宠让希衡能短暂松一口气，同时搭上了梁国最受宠的小公主梁玉儿，在枕头风作祟下，希衡得到了尚公主的机会，和梁玉儿定下了儿女亲家，成了梁国的驸马爷。

    这个时候颜涵之的爷爷带着六岁的颜涵之来到水梁国成为了他的师傅，颜涵之也就成了他第二任的侍童，能安插人员进来，自然也是希贵妃的手笔，同一时间她还安插了外祖的手下的绝世高手，暗中教导希衡学武。

    希衡装出了一副纨裤子弟的模样，对与娇贵的梁玉儿千依百顺，捧在手掌心怕化了、衔在嘴里怕摔了，时时嘘寒问暖，简直像是梁玉儿的小尾巴，经过几年，终于让梁胜对希衡放下戒心，而希柔则在承宠第四年有了身孕，让她的身份更是加的金贵，她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可惜的是里头的男孩在出生一个月后被人害死了，线索直指太子梁弘，这让老来得子的梁胜怒不可抑，梁胜不但废了太子，还废后，让希柔戴上了凤冠。

    能够让梁宏一举被废，其中妲丽丽的功劳最大，妲丽丽就是现在希衡的妲贤妃，是鞑旦国的公主，嫁给了太子作为侧室，她和希衡惺惺相惜，无数次在暗中出手相助，至于龙凤胎之死，是希柔的手笔，她实在太痛恨梁胜，无法忍受有个像他的儿子，本来她连女儿也不想要，却在要下手前看到小公主笑了，怎么都无法下去手，于是她告诉自己，这个女孩儿还有用，留下了梁瑛，也就是现在的和静公主。

    在希衡十五岁的时候梁胜驾崩了，除了他和希柔以外，没有人知道其实梁胜是希柔用毒涂抹在下身，日积月累投下了慢性毒药，最后导致身体外表强健、内在掏空而死去的，希柔此时已心狠如钢铁，一点也不会因此感到不安了。

    梁胜死去后，梁淇即位，希柔对于梁胜最大的报复就在于此，梁淇即位以后立刻迎娶希柔，并且封希柔为后，早在让梁弘倒台时，希柔就已经暗中搭上了梁淇，让梁淇对自己死心踏地，两朝为后，简直是她的传奇了，但是在尚武不尚文的梁国，这等荒唐的事情居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至此希衡已经几乎不需要再忍耐，韬光养晦的时间结束后，他联络了当初所有外公的旧部以及容家在四处部下的眼线，当年容佬爷为人海派大方又正义，累积了许多的人气，对于容老爷留下来的后代，他们是用性命的支持的。

    希衡暗中养兵，蛰伏、等待。

    在十六岁那年，他终于在迎娶了梁玉儿，在水梁国待了两年后，带着人马回到雷希国，他回到熟悉的雷希国皇宫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到那英熟悉却陌生的气息。

    曾经，这里是他的家，现在，这里是什么呢？

    回到雷希国，他等待着，十九岁那年，就在他的母亲容静屿的忌日当天，他部属多年的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杀进了雷希国皇宫，另外一路则杀向水梁国首都樊城。

    他在母亲的祠堂上过香以后，手直长剑，所有对不起他们的人他一个也没有放过，包含那些异母兄弟，他还留了特别的剧码给父亲和他最心爱的贵妃，他把那些异母兄弟压到两人面前，残笑着取了他们的性命，把他们的首级放在他们的膝盖上，还在他们面前把他们的女儿一个个拿去犒赏将士，让她们品尝比希柔更深的屈辱，由高高在上的公主，变得千人枕、万人骑。这一段希衡简单的带过了，但是在说的时候，脸上还是带有说不清的恨意。

    六月底到七月底这一个月，两国血腥杀戮不断，希衡最终坐在用鲜血洗出来的皇座上，提着父亲和林贵妃的人头，等着迎接荣极长公主的归来。

    本来以为血腥残杀可以抹去心中的痛苦和遗憾，谁知道······

    希衡和雪狼靠在一起，希衡的表情很脆弱，一下子把过往倾泻而出，内心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可是同时也有一种害怕，他很怕听完这个故事后，会从雪狼脸上看到鄙夷或是轻蔑。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原谅自己让jiejie走向深渊却无法把她拉回来，无法原谅自己如此懦弱的对着敌人卑躬屈膝，所以他一步一步成为天下的霸主，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向任何人低头了。

    话说完，希衡的喉头有些干燥，他认真地瞅着雪狼，心提在半空中。

    透过衡的述说，雪狼仿若亲身走过他那无奈、愁苦的异乡生活，一个养尊处优的孩子，就这么因为大人丑恶的纷争，卷进了恐惧的泥淖，无怪乎现在他的品性堪忧、为人糟糕了。

    希衡在雪狼心中一直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他违背了她所有的道德良知，可是却又是她人生中所有欢乐的泉源，她一直在抗拒心理对他的各种念想，可是最后一到防线却在此时此刻溃堤了。

    “阿衡，别怕了，你没事了，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这句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里面是满满的真诚，让希衡欣喜欲狂。

    紧紧抱着雪狼，希衡难掩激动，“早知道说了妳就会说爱我，我应该更早告诉妳的。”

    “少贫嘴了！”雪狼习惯性的敲了希衡一个爆栗子，希衡顺势把头埋在雪狼胸前，雪狼又羞又怒，想要推开他，却听他闷闷的说道：“雪儿，拜托不要看我，让我这样子一下下。”

    不知是不是雪狼的错觉，她听见了抽抽噎噎的声音，在她的怀里，希衡仿佛回到了那段悲伤的时光，把不敢流下的眼泪一次哭尽，而从此之后，他不必再被过往困住了。

    有一段无比幸福的记忆，正在抹消那些痛苦。

    希衡在此时感受到了希望，他的人生充满了绝望，可是希望的种子终于在他心中发芽了，他有着很特别的感觉，那是前所未有的期待，期待有雪狼在他生命中的每一天。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你要我多让让长公主了。”希柔所经过的折磨，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跨过去了，也难怪她的个性变得如此嚣张跋扈，这份凶狠，是想遮住心里的那块空洞吧。

    雪狼的话让希衡的心更加柔情似水，不过他还是制止了她，“我想过了

    ，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让妳受到委屈，即便是皇姐也不能。”

    “皇姐会变得如此，也真是我的错吧！这些年来总是放任着她，想说总有一天她会想开，但是我自己都想不开了，何况是她？”对于希柔，他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拿捏着这份愧疚，希柔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起来，着实也是令他十分困扰。这次希衡是真的对希柔很失望了，在雪狼禁足春园的期间，希柔无数次想要下狠手除去雪狼，致使他真的和希柔决裂了，但是这些他并不想明说，只道：“往后看到皇姐就避着，不管她说什么，妳都当作没听就见，她病了。”

    “······”雪狼可以想像说这些话对他来说多么不容易，毕竟那可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皇姐啊，他一定很希望希柔可以回到过去的样子吧？雪狼想着心里都无奈了起来。

    “安歇吧，很晚了。”希衡亲昵的抱着雪狼，可是这是第一次不含任何杂念，这一夜，他们就只是拥着对方，这么沉沉睡去。

    自从希柔回宫后，希衡就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这一觉两个人都十分疲惫了，就这么睡到了日上三竿，开国以后，希衡第一次不早朝，这下暴君可当了一天昏君，雪狼则当了祸国妖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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