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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记:事起

    

第一记:事起



    家姐死那日是除夕。

    积雪满地,鞭炮四起,弄堂里有家主人喜清炖鲫鱼,含着雪梅的空气里多了丝甜腥。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梨花楠木架子床塌。

    祖母只让我远远地站在门外,我透过窗牖瞧她,似朵枯萎茉莉花。

    家姐绣工了得,儿时我便穿她绣的蜀锦长大。

    她话少,温和且柔丽,这样个活生生的美人儿,又怎落得如此下场。

    祖母讲家姐这是被人所害。

    是谁所害?

    我问这,祖母只泪眼婆娑。

    庭院深深,家姐又死了两孩子,丈夫四处寻花问柳,隔三差五便娶个小姨娘,是人都能给气成鬼了。

    我为了讨祖母开心,也跟着破口大骂。

    祖母夸我乖,让我日后瞧见周家人就吐唾沫,吐完就拐着弯走,周家的人最喜年轻漂亮姑娘,她说我这样的最容易被骗走。

    我傻不拉几的点头,吃着小厨房新制的酒糟桃花酥。

    祖母呵呵的笑,说我秉性是个顽皮淘气的主儿,抽些时日找个能忍抗打的夫君,无须家中钱财多少,对我谦让便是极好。

    只盼莫要再找周家里的男人,那劳什子,都是天煞孤星孑然终老的命。

    我自打有记忆起,就常听人提起周家,家姐是欢喜着夸赞,旁人却噤若寒蝉。

    我没见过周家人。

    只晓得他们家是梅县地主,祖上便是清末盐商,人人见了都要道一声老爷。

    都老爷了,我想,那必定是个白发苍苍,皱褶满脸的花甲老头子罢。

    家姐又为何钟情于老头子,还将自己弄得驾鹤西去,这点,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祖母只捏着我圆嘟的脸叹息:我的穗穗哦,一定要乖乖的,千万别再因臭男人失心,祖母就你一个了。

    出生那年,梅县稻香四溢,穗也同岁字,有岁岁平安之意,父亲便给我取名洛穗。

    我咬着酒糟桃花酥点头,那年我才十六岁,又怎知祖母说的是什么。

    只觉得男女情爱莫过浮云,还不如手中的美食琼浆来得大快人心。

    家姐出殡那天是正月初八。

    灰蓝的天,乌压压。

    祖母原不许我去,可我好奇得很,挤在一群披麻的丫鬟婆子间。

    冬雪悄然。

    我只见了他们一眼。

    便了然家姐欢喜的周家人,甘愿泯灭的缘由。

    零星的人群里,几个高大男人格外醒目。

    祖母所说的那群劳什子们,并不是老头子。

    反而眉清目秀,个个九尺身躯,皆是黑色长衫,面色比这天气还暗沉几分。

    我只盯其中最扎眼的那人看。

    他长着一张现下姑娘们极爱的温润先生相,年纪不大,气质却格外老沉,那双略带慵懒的桃花眸真真好看极了。

    我只顾着看。

    待知道他也发现我时,早已来不及了。

    他只有些随意瞟来,用余光瞥我一眼,眸里闪过抹什么。

    似乎在看我,亦不是在看我。

    随后便挑眉,与身侧的男人耳鬓交谈着什么,那男人被他说着,也侧目打量我几眼。

    我感觉到有些不妙,转身慌张的往厢房那头跑。

    阿弥陀佛,我压下心里忐忑的预感。

    愿万事了然。

    这年过得不算闹欢,家父常年在外走药材,来不及赶回来。

    归期大抵是月末。

    我还想着何时去买红纸,好等家父回来一同剪窗花摘腊梅。

    哪知隔日,一张合婚庚帖却比归期来得还快。

    (啊啊啊啊啊,第一次来po,我写第一人称会不会没人看啊,听说这里开车不限速,大神是不是都开火箭和太空飞船的?)

    (话痨本人,多留言和我互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