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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喜從天降

    

第一章:喜從天降



    花俏:

    【性別:女,年齡:29,性格:內騷外靜,職業:某家食品公司檢測員,喜歡的人:淩築。】

    自從大學畢業、工作穩定後,花俏就被母親列入大齡剩女的名單,接踵而來的相親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還不能拒絕。

    單位裏的同事總是調侃,花俏,又去相親啊?

    花俏勉強微笑,嗯。無奈又無助。

    已是二十九歲高齡的她,母親今年是真的下定決心將她嫁出去。

    相親對象,是母親精挑細選的優質男。

    然,見過面後,花俏吃一肚子怨氣回家,沉默沉默再沉默。遇見過無數奇葩相親對象,再也沒有比今天這個更奇葩的,金色眼線、緋色口紅、藍色耳釘、透視大紅襯衫、粉色短褲,又騷氣又花哨。

    不愧是優質男,極品中的極品。

    第二天,天氣:陰,陰惻惻,見誰都跟欠她五千八百萬似的。父母噤聲,尤其是母親。

    花俏從五平米的小車庫粗暴的拖出玫瑰金小毛驢、頭戴淡粉色的頭盔,沒有系扣子,直接跨車按照平時的路線悶聲悶氣騎行。

    淩築:

    【性別:男,年齡:30,性格:陽光溫暖,職業:遊戲製作人,喜歡的人:初戀女友肖茵。】

    感情穩定、年齡老大不小,水到渠成面臨婚姻,淩築舉辦了一個盛大的party,在聚會高潮時,忽然關了音樂,眾目睽睽之下,捧一束九十九朵玫瑰、舉一克拉鑽戒單膝下跪向女友求婚。

    女友感動的熱淚盈眶,答應了淩築的求婚,並且補辦了一個正式的訂婚儀式,婚禮定在三個月後。

    一切都在有序進行,感情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女友的態度急驟冷淡,QQ微信不回,電話不接,見面不理不睬,淩築活成了透明人。

    在婚禮前一月的第一天,淩築找到了原因:女友劈腿好兄弟,聊天資訊曖昧露骨,私底下常常單獨見面,尤其是那條兄弟發來的那晚我們都喝醉了,不該做出對不起淩築的事情的消息,將淩築徹底打入萬丈深淵。

    都是成年人,裝什麼純情少男。淩築克制脾氣,盡力說服自己,最終還是逃不過心理障礙,發了條短消息給女友:我們分手吧。

    慫慫的遁逃。

    頭頂青青草原,看啥都草原,去哪都草原,氣大傷肝的淩築最後選擇回鄉散心,脾氣暴躁,逮誰咬誰。

    駕駛賓士從徽城一路向東出發,罵罵咧咧,遊蕩了兩天兩夜,終於回到老家淮昕城,繞幾個馬路口就能順利到家。

    花俏騎小毛驢沿人行道一路向前,馬路坑坑窪窪,顛簸的頭盔左歪右倒,空出一只手來扶,單手騎行,車子搖頭擺尾。

    在第二個十字路口,適逢綠燈左拐,花俏忙不及打車頭拐彎,手心一滑,拉的車子嗖的飛了出去,迎面一輛高級轎車,又緊急刹車,車輪沖進一個凹陷的坑裏,顛的座椅上的人上下動盪,控制不住車龍頭,直直的朝轎車飛了過去,末了條件反射的右打車頭,還是沒能避免慘禍。

    而這輛大奔也抱有僥倖心理,眼看綠燈一閃而過,黃燈三二一倒秒,焦灼的猛踩油門臨腳一闖,哪曉得忽然沖出一輛小巧的電動車,急忙踩刹車,仍然沒有躲避禍端。

    倏忽之間,電動車車頭猛地撞在大奔的車身側面,剮出一條很長的刮痕,車殼凹一個窟窿,順帶刮掉一個車燈,電動車則貼著轎車的咕嚕翻倒在地。

    花俏也被掀翻在地面蹭動,頭盔咚的一聲擊在地上,柔弱的小身軀顫顫的,腦子裏空蕩蕩,足有五秒鐘沒有反應過來。

    等眼前的金星散去,花俏賴坐在地上,半斜身子,兩手摩弄頭盔,坡口大罵:你是瞎嗎?紅燈看不見嗎?闖你妹的闖,十字路口還加速,怎麼不和貨車賽跑去?我告訴你,你現在把我撞出內傷了,不賠錢,別想走,要是殘疾了,你還得負責一輩子!

    昨兒點背,沒想到還能傳染,今兒更背,遇到個男司機,馬路殺手,真撞殘廢了,哼,別想溜之大吉。

    通過面罩隱綽看見一道挺拔的身材,判斷是個年輕男人,具體對於一個近視六百度的睜眼瞎來說有待商榷。

    哦,眼鏡也撞飛了,花俏眯著眼睛折身趴在地上摸索。

    淩築臉都綠了,回鄉第一天就遇到個碰瓷兒訛錢的,肺裏火燒火燎的,壓抑沉沉怒火。

    放在平時,一笑而過,紳士的給個幾張紅票子,就當施捨乞丐了,偏今兒興致不高,非得把是非對錯掰扯清楚。

    淩築解了安全帶,推車門跨出一條長腿,向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女人走來。

    喂,我說你這人說話怎麼那麼粗鄙,文明禮儀,你爸媽沒教你嗎?老師忘了說了?還有,明明是你不遵守交通規則,沒被撞死就是天大的恩賜了,居然調臉訛錢?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臉皮比充了甲醛的陳年老牆都厚。字正腔圓的男聲吐出來的字字句句都帶刺,尖酸輕蔑。

    見對方下車挑釁,言語之間極盡侮辱,把她的臉面壓在地上摩擦,花俏怫然變色,一把抓了眼鏡,從地上彈起來,扶正頭盔,橫眉怒目威脅道:我不管你說什麼,今兒沒五萬塊,我還

    瓜子臉白皙如玉,瀲灩桃花眼流轉著鄙薄輕視,豐潤的紅唇勾起不屑的弧度,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神情傲慢自大

    譴責之聲戛然而止,花俏眨了眨眼睛,竟一時手足無措。

    一個被打入心靈深淵的名字,緩緩地打開了奢望的缺口

    淩築

    見女人牙尖嘴利,淩築臉猙薄怒,反唇相譏,呵,既然如此,打電話報警處置好了。

    晦氣來了擋都擋不住,花俏作死也沒想到訛的人居然是淩築,萬一他認出了自己,會怎麼想呢,會不會覺得自己醜陋無恥?

    腦子裏亂哄哄的,思緒千回百轉,花俏臉頰一熱,慌不擇路的扶起車推著跑,跑出幾步遠,小短腿一跨,右手一擰手把,落荒而逃。

    嘿,我還沒說完呢。看著遁逃的背影消失在大馬路上,淩築嘟囔,眉飛色舞,鬱悶頓時煙消雲散。

    唇槍舌戰啟動了淩築,心情頗舒暢的折身回車,剛踏一步,就踩到了一個光滑又硬質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張證件。

    淩築挑了挑眉頭,鬼使神差的撿起證件,來回翻了翻,花俏?囁嚅兩片豐唇念了幾遍名字。

    挺奇特的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

    一看照片,一張大眾臉,模糊不清,即使在哪里見過,也是過目拋。

    淩築拿著女人遺落的證件返回車內,隨手扔進扶手箱,啟動車子,繞了好一番的路,才回到家,倒在寬大柔軟的床上就呼呼大睡。

    花俏騎車到公司,停車在車棚,忙奔打卡機,一看遲到十五分鐘,心涼了半截,再摸摸口袋,證件不知何時不翼而飛,灰心沮喪的想把自己捶死。

    這造的什麼孽,車禍、遲到、丟證件,意外頻出,轉而想到那張面如冠玉的臉,又燃起一簇簇的火苗,可能是被淩築給拾了,開心的手舞足蹈。

    又想淩築隨手丟在馬路邊,扔進垃圾桶,不由得愁雲慘澹。

    同樣遲到的實驗室同事見花俏站在打卡機前又笑又喪,拍了拍花俏的肩膀揶揄道:你這幹啥嘞,不打卡進去,等主管請你進去?還是昨天見的相親對象過分優秀,你樂不思蜀,恨不能飛奔回去再見他一面?

    啊?花俏嚇嗤一跳,肩膀哆嗦,見是認識的人,笑眯眯道:我的證件掉了,正要去補辦一張。

    證件掉了這麼倒楣的事兒,你笑得跟朵桃花兒似的。同事擠眉弄眼,用胳膊肘戳了戳花俏肩窩,說,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分享分享,我絕不會外泄。

    是挺倒楣的,花俏暗忖,只不過有人是她的喜從天降,沖散了所有的陰霾。

    瞎說什麼呢,沒有的事情。花俏收回繽紛的表情,靦腆一笑,帶了新話題繞開了。

    工作八小時,花俏都神動色飛,眼中藏不住的小確幸。同事們都很好奇,平日裏恬靜的仿佛不存在的姑娘是打了什麼雞血,樂支的渾身上下洋溢著幸福,百般試探,問不出個所以然。

    愈發的想刺探點什麼。

    花俏越是像老河蚌,把殼兒密的緊緊地。

    一到五點,下班時間,花俏一陣龍捲風似的沖了出去,怔的同事們呆若木雞,跑進車棚,騎車就顛,毫無一點淑女文靜形象。

    我們是不是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同事們喃喃嘀咕。

    公司在郊外,離繁華城中心也不是很遠,出了門左拐,直線騎行兩個路口右拐,再直線騎行,在第三個路口左拐,就進入了屬於都市的郊區,沿著路一直騎行,一排排高樓林立,綠樹成蔭。

    花俏刹車在一處叫羅馬的社區附近,停了車子在路邊,旁若無人的走進社區漫無目的又帶有目標性的遊逛,搜尋那抹挺拔的背影。

    這處羅馬社區,是淩築的住所。

    十四年前,淩築放學回家,花俏就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後,眼睜睜的看他進了這座社區。當時天色已晚,寒風凜冽刮得樹梢沙沙作響,怕淩築發現,膽子也小,就沒有再往裏跟。

    後來淩築去外地上大學,花俏堪堪考個本地學校,這才斷了所有的妄想留在了屬於他們的家鄉。

    思念的日子煎熬漫長,花俏時常來這座社區閒逛,以至於門口保安大爺都認識了她,一個不是本社區的業主,卻常常幻想在這兒買上一套一居室房子,只為靠他更近些。

    如今,遠在天邊的人回來了,花俏的生活重燃希冀,樂的手舞足蹈,歡蹦亂跳的想像淩築牽自己的手走在每一寸土地上,嗅著花草樹木的芬芳。

    然五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偷窺到淩築的身影,反被母親一通詰責的電話吆喝回家。

    臨走,一步三回頭,期盼那抹熟悉的背影能忽然沖出來,抱住她,柔情脈脈的說:你別走。

    晚上,花俏躺在被窩裏,打開手機QQ空間,在淩築的留言板匿名留言:你是我的喜從天降。

    【小劇場:相親花俏遇騷氣花哨對象,脾氣躁;結婚淩築頭頂草原一片綠,回鄉臊。

    十字拐口冤家碰,大車窟窿,小車翻。張嘴訛錢怒容目,心有不忿下車論。

    仰面相看落荒逃,一張證件路邊遺。名不副實惹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