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樱桃味

    齐魏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怎么能这么平静，平静得仿佛俩人真是多年未见的亲密老友，你来我往，甚至还能拿她的吃相打趣。

    他其实，真的是觉得她埋头苦吃的样子很可爱，像小松鼠一样，跟她十八岁时见到好吃的东西一模一样。

    齐魏在饭桌上一点都没提起当年她不告而别的事，即使现在想来依然觉得很受挫。

    她呢，是真觉得当年那胡闹的三天两夜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两个刚成年身体，彼此探索一下生命大和谐，知道怎么回事，也体验到了美好，然后各奔东西，互不牵扯。

    除了，她连句再见都没说就消失。

    坐在车子上的两个人没了饭桌上的和谐，谁也没开口说别的话。

    直到曹郁跟齐魏到了续摊的地儿，才无端的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可能太久没回平城了，车子驶进高档小区的时候，她以为齐魏带自己来的不过是一个隐蔽在住宅区的私人会所。

    直到男人输了密码进门。她才发现，可能自己被他带回了家。

    喝什么？男人适时的出声打断了她的不安。

    她脱掉自己的板鞋，又悄悄地在玄关镜子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漫不经心地回他:有没有啤酒？

    这房子很大，至少客厅很大，一整面玻璃正对着窗外的公园，楼层够高，视野很好，客厅中央是一组超大的沙发，带拐角的那种。厨房就正对着客厅，开放式的，没有餐桌只有岛台。看起来坐的地方也只有岛台旁的高脚椅了。

    曹郁随手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厨房看见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的男人往自己面前排了一排啤酒瓶子。

    樱桃味儿的啤酒。

    她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抓起一瓶往嘴里灌了一口，抬头看男人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不知怎么就问出那句话：这酒不会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杯口划了一圈，回她道：喝了那么多啤酒，才发现还是樱桃味的最好喝。

    嘿嘿，是嘛。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笑笑。

    他是，她嘛，没想过这问题。

    *

    好不容易空闲的周末，曹郁被她妈拉出来逛街，一直逛到晚上八点，她妈大包小包的逛爽了，连带把自家闺女从头到脚换了一套行头。然后就把女儿一个人丢在闹市区，自己跑去跟小姐妹晚餐，让曹郁一个人自己找点乐子。

    这一片灯红酒绿的商业街是平城最潮的地段，各种名品店、商业街、私房菜以及私人酒馆林立。

    曹郁穿着她妈新给她搭配的一身，白色衬衫 红色小短裙，配了一双小皮鞋，露出了纤细的脚踝，马尾梳得高高的，还被逼着化了个妆，青春洋溢的身体在路上晃着，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可她的目光却被路边酒吧外围卡座上坐着抽烟喝酒的四个男生吸引了，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潮男，身上的牌子她都认识。

    她还是第一次在校园以外的地方看见齐魏。这一星期虽然俩人已经对话超过   10   次，但还没熟悉到让她在外面碰见可以去打招呼的程度。

    当没看见从旁边溜过去吧，她心里这么想着。脚却不由自主地往酒吧走去，因为她看见齐魏旁边的男生递了一个小药盒给他，而另一个男生，把一颗药丸扔进了自己嘴里。

    曹郁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不是她想的那样吧？还没等她理清楚那到底是什么，身体却比脑子快的动了。

    她冲到四个人的桌子，就站在齐魏旁边，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叫他。齐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曹郁，他明显不太想认她，扭过身当没看见。

    他旁边染了灰色头发的男孩看见漂亮姑娘，那张满是青春痘的脸都泛起了亮光，开口叫她：美女，认识一下呗？

    曹郁挑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扭头拽着齐魏的胳膊叫道：齐魏，这电影都快开场了，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齐魏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衬衣的手，刚想说话，旁边的胖子撞了他一下，快速的摸走了桌上的药盒，笑嘻嘻看着曹郁：妹子，他跟我们在这儿喝一杯，不耽误你们看电影。

    喝完了没？曹郁用了力气揪住他胳膊：喝完了就走，来不及了。说着还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齐魏抿了抿嘴唇，没反抗，起身冲胖子点了下头：我忘了今天约了人看电影，哥几个改天再约。

    说着抓住了曹郁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桌子。临走时灰毛踹了他一脚，阴阳怪气地叫道：你妹子挺正，下回带出来一起玩啊。

    *

    曹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看到那小药盒就冲过去拉走齐魏是为什么，她只是看不顺眼齐魏跟那帮明显不是同类的人搞在一起。

    别问她为什么觉得不是同类，就是女人的直觉，她直觉齐魏在干坏事。

    俩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相隔有一米远，齐魏低着头走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却是曹郁先开了口：你吃晚饭了没？

    齐魏停下来看着她，不说话。

    她冲过去停在他面前：走，我请你吃饭。说完先拐进了旁边的餐厅，齐魏只好跟上。

    他知道她看到了，但没想到她问得那么直接。

    那桌上的小药盒是什么东西？

    齐魏放下手里捏着的纸巾，拨了拨眼前的刘海：没什么。

    是吃了能让你开心的东西？她丝毫不给他余地。

    男孩不想开口，餐厅的灯光打在他的冷白皮上，看着肤色更苍白了些，那双眼睛也雾蒙蒙的，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曹郁放轻了声音：抽烟都不行了吗？

    菜上齐了也没得到齐魏的一句回答，曹郁把刀叉摆弄出声音：那吃饭吧。

    齐魏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无花果沙拉、草莓奶昔、蜂蜜烤鸡、巧克力蛋糕、拿破仑和舒芙蕾。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女孩，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虽然还是淡淡的：全是甜的？

    她挑衅的抬头看他一眼，又跑去分割烤鸡，恨恨道：吃不吃？！

    他其实没什么食欲，那几样东西他每个都尝了一点就放下餐具等着她。曹郁看他兴趣缺缺也没再勉强。

    结账时男孩比她快了一步，俩人站在餐厅门口，曹郁拿过他手里的账单：既然你请了饭，我请你喝酒吧？

    反正你刚才也没喝成。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男孩看着她在路灯下好看的丹凤眼，想溜的借口就没说出去，只好跟着她穿街走巷，去了一家啤酒超市。

    胡同里的小店没什么座位，曹郁进去买酒，齐魏坐在店外的小凳子上等她。不一会曹郁晃着马尾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站定，两只手里各夹着   3   瓶不一样的啤酒「啪」往桌上一放，扬起头冲他叫：喝吧。管够。

    齐魏看着姑娘因为走动红扑扑的脸，从兜里掏出烟，还没点上，手里就被曹郁塞了一瓶开好的酒，她仰头示意他尝尝。

    他放下烟，抿了一口，樱桃味的？他皱了皱眉，只见曹郁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喝完了把瓶子往桌上一放，豪爽地吼了一句：好喝。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她夸张的动作逗笑了，都笑出声了。

    她冲他来不及收回去的嘴角眨眨眼睛，说道：你看，快乐是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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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在晚上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