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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若受了惊吓,晋殊想拉她起来,却觉得她身子软软的,没有骨头似的,于是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施展轻功,往山下掠去。

    途中林知若渐渐回过神来,伸手圈住了他脖颈,心中还是一阵阵后怕,若是今日被那些歹人掳去,只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雨势渐急,晋殊找到一处山洞避雨,便将她放了下来,接着搜寻干柴,生起一个火堆。

    明亮的火焰燃起,洞内顿时温暖许多。

    林知若浑身湿透,有心往火堆靠近,一动之下牵扯右脚踝,疼得几乎落泪。

    晋殊凑过来望了一眼,握起她小腿便开始除绣鞋剥罗袜,可那是何等隐秘之处,林知若怎能随意被他看去,当下顾不得疼痛,挣扎起来,叫道:阿殊不要!

    晋殊已将纤巧莹润一只莲足握在手里,头也不抬道:很快就好。手上一发力,林知若只觉得脚踝一阵剧痛,霎时脸都白了,然而余痛过后,骨骼似乎已经归位。

    晋殊放下她足,笑道:很快吧?伸手捞起她腰将她抱在火堆旁,又起身出去了,一贯的想起一套做一套,林知若未及出声,他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雨幕中。

    夜黑风冷,林知若抱紧双臂,靠在火堆旁,将头埋在膝上不动了。

    晋殊回来时,她已经蜷缩在地上睡着了,眉头紧蹙,口中呓语连连,似乎陷入梦魇。

    晋殊戳了戳她的脸,说:把衣服烤干了再睡。说完脱去了湿透的外衣,把刚抓回来的山鸡拔毛开膛,架在火上烤。

    林知若睁眼看见他只着中衣跪在火光中翻弄烤鸡,不禁有些失神,唤道:阿殊?

    嗯?他很快应声,爬过来坐在她身前。

    林知若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忽然带了哭腔: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晋殊凑过来,拿手背挨上她额,笑道:你发烧啦?我去找吃的啦,你不饿?

    林知若点点头,圆圆杏眼中积蓄的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晋殊伸手帮她擦擦眼泪,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哭,疑惑地望着她。

    林知若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得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先是指尖的触碰,随后掌心逐渐熨帖在他柔软微凉的脸颊上,晋殊有点不安地动了动,终究没有躲开。

    林知若心中揣揣,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他耳朵,见他始终没有抗拒,终于忍不住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

    晋殊似乎不喜欢被捏脸,猛一扭头,嘴唇无意间擦过她指背,微酥的一阵痒。林知若动作一僵,甚至忘了收回自己的手。

    晋殊忽然抬手握住她的手,将脸颊偎在她手心磨蹭,又偏过脑袋,在她手指上亲了一下。一抬起眼来,满目晶莹璀璨。

    林知若尚未回过神来,心底的喜悦已漫漫晕开,心道:他,他怎么亲我他喜欢我?

    晋殊亲了她的手,又盯着她樱唇,慢慢靠近,竟试着去吻她,林知若一惊,霎时心慌意乱,想要躲开,被他伸手箍紧了腰肢,啊呜一口咬住了嘴唇,却因生涩不小心磕到了牙齿。

    林知若不可思议地睁着眼睛,心中又是惊慌又是甜蜜,竟不知该不该推开他,即使想推拒,手也是软的。

    晋殊在她柔软芬芳的唇上辗转了几下,只觉得不满足,于是咬着她下唇细细地磨,胸中一股冲动转来转去,却不知如何发泄,又怕咬痛了她,只好最后磨挲几下,放开了她,舔舔嘴唇,嗤嗤笑道:你的嘴怎么是甜的啊?

    林知若知道他是吃到了自己唇上的胭脂,羞得面如朝霞,又想这般肌肤之亲可算失节?忙挽起袖子查看自己腕上的守宫砂,随即松了一口气,仍默默不语。

    她不说话,晋殊也不说话,伸手轻轻搂着她的腰。坐了一会儿,林知若忽然细声道:没想到今日是这玉救了我一命。

    晋殊静静靠着她,没有接话。

    林知若又问:这玉是你一直戴着的吗?

    晋殊点头道:门主捡到我时,我身上就戴着的,大概是父母的信物吧,不过御煞门里大多是孤儿,和我一样身上有信物也不少,天大地大,十有八九是找不到亲生父母的,只不过留着做个念想罢了。

    林知若听了,心想:原来是父母信物,他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我,我也得赠他一个回礼,才是道理。又想:这玉色泽上佳,他的父母想必也是大户人家,他原本也该受尽宠爱,不知因何变故却流落至此。

    想着,不禁朝身旁看去,晋殊也正看过来,忽然说:脱下来烤。

    林知若一怔,又见他低头望着她还在渗水的衣角,方明白他是让她把衣裳脱下来烤干。

    现在正是深秋,她向来畏寒,衣裳穿得层层叠叠,若是这样拖下去,到天亮也未必干得了。可孤男寡女独处,林知若又怎么敢脱,忙捂住衣襟摇了摇头。

    晋殊忽然生气了,道:随便你,我才不管你。说着起身去火堆边看烤鸡好了没有。

    刚刚缠绵过后,忽然一盆冷水。他这样喜怒无常的,弄得林知若好不委屈,眼眶一红,复又抽泣起来。

    晋殊天生冷心,极少关心他人,好容易嘘寒问暖一次,见她不领情,自然赌气,可一见她哭,不知怎的又慌了,惶惶片刻,把烤鸡递过去,吃鸡。

    林知若不理,哭得更伤心。

    晋殊挪过去,坐在她身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呆了一会儿,伸手拉住她长发,用力一扯

    林知若猛地捂住头发,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挪着身子远离了他。

    晋殊觉得有点好玩,又追过去拽她,被忍无可忍的女孩扬手打了一下。他也不觉得疼,捏捏她裙角,觉得入手濡湿,几乎还能拧出水来,问道:你真不烤啊?

    林知若脸上一红,低声道:不烤。

    晋殊摸了摸她冰冷的手,问:你不冷?

    林知若低着头,小小声道:脱了就没有衣服穿了。

    晋殊四下望望,去把自己已经烤干的外袍拖了过来,你穿我的。

    林知若确实已经冷得受不住,动摇道:那你转过去。顿了顿,掏出手绢递给他,把眼睛蒙上。

    晋殊一边蒙住眼睛一边问:为什么?

    林知若一怔,我换衣服,你还要看着不成?

    晋殊已经蒙了眼,却道:看了又怎样,又不会死。

    林知若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道:就是不能看,转过去。

    晋殊也觉得她不可理喻,转身等了片刻,手上依然把贴身的飞刀玩得流畅,终于听见林知若低声道:好了。

    他摘下眼上手绢,回身见林知若已经整整齐齐套上了他的外衣,坐在火堆边有些紧张地望着他。她的衣裙亦叠在一旁。

    晋殊单手转着飞刀,过去在烤鸡上切了一条腿下来递给她,已经好了,你先吃吧。

    言毕,将她叠放整齐的衣裙抖开,一件件架在火边晾起。

    林知若方才醒悟像自己那样叠放衣物是干不了的,脸上不由得红了。

    晋殊晾着晾着,忽然笑了起来,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他模仿着街头巷尾大婶儿的语气:那些个官家小姐呀,若是离了下人服侍,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哩。

    林知若垂着眼不语,十指纤纤拿着那只鸡腿,小口小口吃着。

    晋殊晾完了衣裳,也切了一条腿,咬了两口,忽然学着她小口小口吃起来,玩了一阵,很快没了耐心,三口两口解决了那条腿,又割下一只翅膀。

    晋殊见自己都快啃了半只鸡,林知若手上一条腿才吃了小半,于是提醒道:你再不吃我都吃光啦。

    林知若道:你吃吧,我饱了。

    晋殊一愣,你吃这么点儿就饱了?

    林知若点点头。

    晋殊便不再管她,自顾自大吃一顿,忽然起身脱了衣服钻进雨幕,半晌浑身湿淋淋地回来了,抱着一堆果子,哗啦啦倒在地上,自顾自捡了一个,随手擦了擦,就啃起来。

    这时的果子最为新鲜饱满,水灵灵的十分诱人,林知若却只呆呆地看着。

    晋殊专心致志地啃着果子,忽然发现她没动,就问:你怎么不吃啊?

    林知若平时吃的水果都是削好切好盛在碟子里端上来的,就这么让她吃,她还真是无从下口。

    踟蹰了一会儿,她细声道:可以帮我削皮吗?

    晋殊望着她,眨了一下眼,随即将啃了一半的果子咬在嘴里,随手捡了一个桃子,拿起来用眼神询问她。

    林知若点点头,随即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银光划过,晋殊已将那削得干干净净的桃子递了过来。

    林知若迟疑着接过,道:谢谢你。

    晋殊没理她,继续啃自己的果子。

    林知若小口咬着手中甜甜的桃子,忍不住偷眼去瞧他,不想晋殊十分警觉,立刻扭头看过来,吓得她赶紧收回目光。

    如此几次,晋殊终于气急败坏道:你别看了!我没穿衣服呢!

    在这种环境里,林知若本来还没想到此节,被他这么一提,顿时也羞红了脸颊。

    晋殊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感觉身上也差不多烤干了,便拖过自己的中衣套上,忽听身后林知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刻回头问道:你笑什么?

    林知若笑道:我不知道。

    晋殊望着她一会儿,不知怎的也觉得好笑。林知若问他:你又在笑什么?

    晋殊想了想,又想了想,道:不知道。

    这一夜,林知若睡得很好。虽然是他乡异地,深山野林,但不知为什么,只要晋殊在身边,她就觉得安全。

    第二天早晨,雨势已停,一道长长的彩虹横过天空。

    林知若走出山洞时,晋殊正满林子飞掠抓一只喜鹊,看见她,飞快地跳下来,伸出脏兮兮的爪子在她左右脸颊上各画三道,然后哈哈大笑地跳开。

    林知若爱洁,忙以袖拭面,晋殊在不远处树上大叫:不准擦!身形一动已到了她面前,握住她手腕,笑道:这样多好啊,我是猫,你也是猫。

    猫?林知若突然想起什么,问:昨日那几个匪徒口中的猫妖,当真是你吗?

    是我啊!晋殊在原地待不到一刻,又纵身跃上了一旁高树,去追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飞鸟。

    林知若趁机擦净了脸,提着裙角朝小路方向走去,阿殊,走了。

    晋殊足尖在树枝上一触即逝,竟在半空中调转方向,追了过来。可惜四周没有懂武功之人,否则必然引起一阵叫好。

    林知若两只纤纤莲足哪里走得了崎岖山路,跌跌撞撞,好不辛苦。晋殊一直在她身畔飞来飞去,几乎足不沾地,只是每当她要跌倒时,他就会鬼魅般出现扶她一把,接着又会消失。

    没一会儿,林知若便走不动了,寻了一块干净的青石坐下来休息。

    晋殊倒吊在高高的松枝上,摇摇欲坠地道: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说着双足一松,竟从十余丈之高处头朝下直坠下来,到了极低处,才一翻身脚踏树枝缓了缓,跳下地来。

    林知若看得心惊,忍不住去拧他的脸,小冤家,你存心吓我吗?

    晋殊点点头,是啊。又伸手揽住她腰,笑道:走了!身子已跃起,在林中如鱼得水,几个起落已去得远了。

    林知若紧闭双眼,只觉耳边风响,腾云驾雾般,片刻便停了下来,竟已到了大道上,一匹高大健硕的枣红马正低头在树边吃草。

    晋殊熟练地解开马儿缰绳,先将林知若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来,一夹马肚,骏马奔驰而去。

    下了山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一间荒凉的客栈。

    晋殊下了马,将林知若抱下来,自然有人来牵马。

    一进客栈,林知若方知入了狼窝。

    外表破败的一间客栈,里面却热闹异常,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豪客,正喝酒吃rou,唾沫横飞间,看见晋殊牵着一个姑娘进来,纷纷注目。

    林知若有些害怕,往晋殊身后躲了躲。

    晋殊没有理睬那些人,迳自上楼,将林知若带回自己房间去了。

    房门一关,林知若立即拉着晋殊袖子道:阿殊,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晋殊面色冷冷的,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林知若张皇之下,并没细听他的话,只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想回家。

    晋殊一怔,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要回去吗?

    自然要回去的,爹娘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不要,晋殊一口回绝,拉住她手,你别回家了,就在这儿陪我玩吧。他说得理所当然,却急坏了林知若,你别闹了,我失踪一天一夜了,母亲一定很担心的,你让我回去吧。

    不要不要不要!晋殊索性捂住了耳朵。

    林知若想到什么,哄道:我回去之后,拿很多很多杏花糕给你吃好不好?

    晋殊一扭头,我不要杏花糕,我要你!语气十分坚决。

    林知若一跺脚,背对他坐下,道:好,你不让我回去,即使我在这儿,也不理你。

    晋殊是个极其任性的性子,林知若平日虽随和,一想到双亲,却怎么也不肯妥协,两人僵持一会儿,晋殊到底静不下来,扭头去戳林知若的背。

    林知若打定主意,不躲不闪,也不理他。

    晋殊又戳,见她还没反应,绕到她面前去问:你饿不饿?

    林知若低头不语,看也不看他。

    晋殊便挤到她视线里,蹭在她膝上望她,目光莹莹。

    林知若推开他,扭过脸不看他。

    晋殊又蹭过去,又被推开,忽然觉得好玩,一把抱住她双腿,仰头望她。

    林知若挣不开,情急之下抬脚乱踢,不知踢到了哪里,晋殊忽然痛叫一声,放开了她,缩在地上,脸都白了,咬牙道:林知若!

    林知若以为踢到了他的肚子,忙来扶他,连声道歉。

    晋殊缓了一阵,疼痛稍减,一声不吭地爬到床上侧向里边睡了,再不理她,看来是生气了。

    林知若理亏,到床前轻声问:还疼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晋殊摇摇头。

    林知若呐呐道:我不是有意的

    晋殊哼了一声,仍不说话。

    正尴尬时,店小二敲门送来了饭菜,林知若忙端过来,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晋殊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三天。他翻身起来,你陪我三天,我再送你回去。

    林知若摇了摇头。

    晋殊又翻回去睡了。

    林知若将托盘放在桌上,过来俯身戳戳他的肩:小猫,起来吃鱼。

    晋殊终于绷不住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坐起身道:你过来。拉她坐在床沿,把头埋在了她肩上,亲昵地蹭,手臂慢慢环上她纤腰。

    林知若吃羞推他,被他一下抱紧,他的声音闷闷道:我讨厌你,三天也不肯陪我。

    林知若心里一软,便不挣开,伸手抚摸他发,忽觉脖颈上轻轻落下温软触感,她吓了一跳,脸上飞快地红了,只觉得那处肌肤被温热的嘴唇一触,敏感得简直要烧起来,晋殊还在连绵向上,咬住了她微微泛粉的耳垂。

    阿殊林知若怯怯推他,却见他抬起头来,眸中雾气凝露,唇瓣含苞待放,垂目就要亲过来,林知若下意识地后退,被他一把抱住了腰,扑倒在床上,开心地把脸埋在她柔软腹上乱蹭。他向来厌恶旁人近身,却很爱与林知若亲近,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孰知林知若却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晋殊忽然按住她乱挣的身子,问:你怕什么?

    林知若嚅嗫道:你,你总是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晋殊大是委屈,你一点武功都不会,我要是欺负你,你早死了。

    林知若红着脸不语。

    晋殊想了想,忽然凑过来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问:这样叫欺负你呀?

    林知若躲闪不及,红着脸点了点头。

    晋殊诧异道:疼吗?

    不疼,但是但是林知若跟他说不清,干脆道:疼!

    晋殊不信,凑过脸来,你亲我一下。见林知若不动,又道:你亲我一下,我就送你回去。

    林知若只得拿唇在他脸上挨了一下,晋殊立刻叫道:你骗我,不疼!又一顿,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心跳,喃喃道:不过是有点怪怪的。

    林知若不与他争这些,低声道:你亲口说的话,要反悔吗?

    晋殊叹了一口气,倒在床上,恹恹问道:你爹娘在哪儿?

    金崚客栈。

    晋殊哦了一声,道:那可远呢,你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你不吃吗?

    晋殊把头埋进被子里,摇摇头。

    往金崚客栈去的路上,晋殊没再扬鞭疾驰,拥着她松松握着缰绳,慢慢吞吞地走。饶是如此,该走的路终有到尽头之时。

    待近了城镇,晋殊便放了那马自行回去,两人步行入镇,不多时便望到了那金碧辉煌的金崚客栈。

    晋殊停下了脚步,满脸的生无可恋,道:到了,你去吧。

    林知若转过身来,凝望他一会儿,忽道:三天之后你来找我,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晋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再无他话。

    林知若便回头向那客栈走去,甫一走近,已有家丁认出,慌忙呼喊,立刻涌出丫鬟婆子,将林知若簇拥而入。

    晋殊盯着林知若进了客栈,方转身离去,没走几步,足尖一点跃上了房顶,施展轻功向镇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