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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

    

【26-30】



    26

    徐安宇伸手按亮台灯,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和草稿纸,她做完一页的课后习题后,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她又翻了一页,来到等比数列这里,把书里的内容都过一遍后,再翻到习题那儿。

    书页翻动的声音悦耳,突然一张字迹工整的草稿纸映入眼帘。

    这是江时一的字迹。

    徐安宇原以为是对方丢三落四,自己糊里糊涂地收走了对方的东西,但仔细看一遍后,她发现上面的数字有点熟悉一是月考第三题那道求离心率的解题过程。

    江时一写得很认真,不仅用黑笔写下解题过程,画了图,还用蓝笔标注解题步骤,红笔写下需要用到的公式,如此明了。

    徐安宇愣了半响,私底下她就不和对方较劲了,她现在像个偷占别人便宜的小贼,急急忙忙地拿出自己的月考试卷,找到原题后跟着江时一写下每一步思路,然后自己再算一遍。

    虽然并不顺利,但看了三遍后,她多多少少悟明白了,突然感觉自己脑袋四周散着圣光。

    徐安宇是看过江时一做草稿的人,对方的草稿简单明了,就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甚至很多时候他用心算,连一些算数步骤都不屑于写。

    所以他每次考试用半张草稿纸就够了,但是这张草稿纸详细得就像是在跟白痴讲题。

    虽然徐安宇不想承认那后半句,但感觉上的确如此。

    所以,江时一是在帮她?

    夜深了,她有点累,于是无暇多想,她将夹在书缝里的草稿纸取下来后,没想到后面还有一页

    她看了一下,这是月考立体几何的第二小问,江时一难得好心,还把第一题的解题过程给写下来了。

    不过以徐安宇现在的水平,她光是看到那个被画了好几条辅助线的几何图形,心里就发毛。

    但是心里那点对数学的征服欲,让她撑着眼皮盯着那张草稿纸,就像要吃了它一样。

    于是乎,第二天,舍友们又发现徐安宇睡在桌子上了,口水濡湿手臂,台灯亮了一晚,早就毙命没电了。

    徐安宇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被舍友拉去教室了。

    唐铭意今天难得不是踩点到校,他见徐安宇又在睡,吐槽道:这娃昨晚又熬夜了?又死过去了?

    说着,他用笔戳了戳对方的脑袋,徐安宇风雨不动安如山,睡得极香。

    他见徐安宇手臂下压着几张草稿纸,怀着好奇心抽出来瞧了瞧,后者被他扰地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喃喃了几声,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唐铭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左手拿着一张字迹工整事无巨细的草稿纸,右手拿着一张龙飞凤舞鬼都不知道在算什么的草稿纸。

    然而,右边那张一看就是徐安宇的杰作,因为不会写,有些地方到底在求什么,估计亲手写下来的她都不知道。

    唐铭意笑了两声,意味深长,江时一的写的东西化成灰他都认得!

    同桌,你这是神仙下凡?还是英雄救美?说着,他傻呵呵地在那笑。

    姚颖也看到了,心里的猜测忍不住往上冒,她看了看同桌,打算跟着吃瓜。

    徐安宇刚睡醒,起床气不小,还给我!

    她的脸颊被长袖校服压出了褶子,此时唐铭意并不觉得她凶,甚至有点滑稽,所以他无所畏惧。

    干什么?又不是你的。他把徐安宇自己做的草稿还了回去,江时一的那张还留在手里,他凑过去勾着江时一的脖子,笑了笑,问:同桌,你这是干啥呢?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啊。

    言外之意大家都听得出来,徐安宇愣住,她手指屈起,突然就不敢讨回那张草稿纸了。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避一避,怪尴尬的。

    江时一比谁都淡定,他拍开勾着他的那只手,淡然地从眼前人手中取回自己的东西,道:错题集而已,怎么了?

    唐铭意有猜到对方会说借着自己的错题集给徐安宇看的理由把这事圆过去,但他这个八卦人士可不想如他的愿,非要挖出点什么来才罢休!

    同桌刨根问底,江时一心里不爽,他虽然平日里冷冰冰,但此时此刻,他生气得挺明显的,一双眼睛看着人,就像要扬了对方一样。

    唐铭意意味不明地道:你这错题集做得挺认真。

    嗯。江时一顺着他,反而让唐铭意有点手足无措,不然怎么考满分。

    唐铭意被这话噎住了,毕竟他这个考不到满分的人对此事无权置喙。

    看完了?江时一对他道: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说着,他就收走了唐铭意手里的草稿。

    后面的徐安宇心里不舒服:他妈的唐铭意,我还没看懂这道题呢!这不是让我雪上加霜吗!

    唐铭意无话可说,瓜没吃到,反而还惹同桌生气了,他识相地软下性子,道:同桌,干嘛呢,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小气。

    说着,他把手靠在徐安宇的桌子边缘。

    江时一气质清冷,脾气去得也快,这会他又淡然地做自己的事了,他是否还在生气唐铭意不知道,反正后面的人真的生气了。

    徐安宇直接推开唐铭意搭在她桌子边的那只手,怒道:别惹老娘!滚!

    说完,她就气冲冲地趴下去了,心里有一团火,烧得她难受。

    唐铭意觉得她莫名其妙,凶什么?

    一旁的江时一比他更凶,语气冷得能死人,没听到她叫你滚?

    唐铭意:???

    因为这件事,徐安宇午饭吃得味同嚼蜡,生无可恋,她这人,一般心里有情绪不太会和别人说,但是看她的样子,不难看出她心里有事。

    吃一顿饭就叹了四五次气,这不是有心事这是什么?

    徐安宇喜欢吃煎蛋,姚颖吃得差不多了,把自己那份给了她,她顺便问:那张草稿纸,是时一特意写给你的?

    不是。徐安宇道:是他的错题集,可能是不小心落在我这了。

    有些话姚颖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像江时一这样的学霸,做错题集需要做得那么仔细吗,那明明看着就像是专门写给徐安宇这种水平看的,担心她看不懂,对方真是用心良苦,红黑蓝笔都用上了。

    徐安宇越想越伤心,比掉了一百块钱还要心痛,她说:我好不容易占了个便宜,我还没看懂呢,就这么被他收回去了。

    姚颖说:时一坐你前面,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就是做不到直接去问,所以她像个变态一样对着别人几张错题集的纸看了一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脾气,明明平时在老屈面前怂得跟个低三下四的太监一样。

    徐安宇把荷包蛋吃了,二人沉默片刻后,她小声地道: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蠢。

    毕竟人家是考满分的人,而她考到人家三分之一的成绩就开心得要死要活了,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啊?姚颖抬头,见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徐安宇的脸上难得多出一点忧愁,还没等她开口,坐在对面的人又道: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徐安宇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感觉,更害怕被别人嫌弃。

    姚颖笑了笑,道:可是,我们周围这一圈就只有他能帮到你了,我能力有限,而唐铭意吧······额,你靠他还不如自己去拜拜神呢。

    好像也是。她闷声道,随后又低头扒了几口饭。

    吃饱后,二人一起回宿舍,路上居然遇到了谈论对象江时一。

    时一。

    徐安宇被旁边这声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因为边吃边聊的缘故,她离开食堂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当时已经12:40了,按理来说,校内12:30之后就没什么人,大家回宿舍的回宿舍,去教室的去教室,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还能碰上。

    她想了想,早上没有考试,不怕他们对答案,其实也没有答案可对。

    江时一长袖卷起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臂,右手拿着喝得只剩半瓶的矿泉水,他停下脚步等后面这两人,因为早上的事,徐安宇心虚得不敢直视这位大神,直接把目光避到一处去。

    笑死,明明没有的事,她尴尬个什么。

    江时一清瘦,又因为他平时喜欢打篮球的缘故,所以肌rou线条紧实流畅。

    不去看对方的脸,徐安宇的视线向下游移一段,不知怎么的,目光就落在了江时一的后颈上,微微凸起的骨节在阳光下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还没回去?

    江时一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姚颖回答了,徐安宇就不说话了,跟个哑巴似的。

    姚颖:我们刚刚才吃饱。她见江时一刘海微湿,开口问:你是去······

    江时一淡声说:打球去了。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候去打球的一般是高一或者高二的学生,高三的老大哥平时吃饭都要掐着秒来,打球这种事只配在梦里。

    和江时一打球的人就是高一的小师弟,狂是真的狂,但是没什么实力,不耐打。

    方才打完球后,几个小师弟围过来,一个个眼睛泛着光,说要加江时一的微信,然而他不会添加不熟悉的人,面对师弟们的热情,他只来了一句:好好学习。

    好冷漠。

    姚颖开玩笑说:还以为你去和小师妹约会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江时一和陆嘉不一样,他性格清冷,和小师妹聊sao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江时一感到渴,拧开手中的冰水,喝了一口后,说道:大学之前不会谈恋爱。

    姚颖心中一颤,心想这就是大神吗?这么清心寡欲的?她这个渴望高中谈一场甜甜的恋爱的人和旁边那位已经被渣男渣了一次的人站在这儿,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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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安宇伸手按亮台灯,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和草稿纸,她做完一页的课后习题后,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她又翻了一页,来到等比数列这里,把书里的内容都过一遍后,再翻到习题那儿。

    书页翻动的声音悦耳,突然一张字迹工整的草稿纸映入眼帘。

    这是江时一的字迹。

    徐安宇原以为是对方丢三落四,自己糊里糊涂地收走了对方的东西,但仔细看一遍后,她发现上面的数字有点熟悉一是月考第三题那道求离心率的解题过程。

    江时一写得很认真,不仅用黑笔写下解题过程,画了图,还用蓝笔标注解题步骤,红笔写下需要用到的公式,如此明了。

    徐安宇愣了半响,私底下她就不和对方较劲了,她现在像个偷占别人便宜的小贼,急急忙忙地拿出自己的月考试卷,找到原题后跟着江时一写下每一步思路,然后自己再算一遍。

    虽然并不顺利,但看了三遍后,她多多少少悟明白了,突然感觉自己脑袋四周散着圣光。

    徐安宇是看过江时一做草稿的人,对方的草稿简单明了,就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甚至很多时候他用心算,连一些算数步骤都不屑于写。

    所以他每次考试用半张草稿纸就够了,但是这张草稿纸详细得就像是在跟白痴讲题。

    虽然徐安宇不想承认那后半句,但感觉上的确如此。

    所以,江时一是在帮她?

    夜深了,她有点累,于是无暇多想,她将夹在书缝里的草稿纸取下来后,没想到后面还有一页

    她看了一下,这是月考立体几何的第二小问,江时一难得好心,还把第一题的解题过程给写下来了。

    不过以徐安宇现在的水平,她光是看到那个被画了好几条辅助线的几何图形,心里就发毛。

    但是心里那点对数学的征服欲,让她撑着眼皮盯着那张草稿纸,就像要吃了它一样。

    于是乎,第二天,舍友们又发现徐安宇睡在桌子上了,口水濡湿手臂,台灯亮了一晚,早就毙命没电了。

    徐安宇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被舍友拉去教室了。

    唐铭意今天难得不是踩点到校,他见徐安宇又在睡,吐槽道:这娃昨晚又熬夜了?又死过去了?

    说着,他用笔戳了戳对方的脑袋,徐安宇风雨不动安如山,睡得极香。

    他见徐安宇手臂下压着几张草稿纸,怀着好奇心抽出来瞧了瞧,后者被他扰地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喃喃了几声,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唐铭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左手拿着一张字迹工整事无巨细的草稿纸,右手拿着一张龙飞凤舞鬼都不知道在算什么的草稿纸。

    然而,右边那张一看就是徐安宇的杰作,因为不会写,有些地方到底在求什么,估计亲手写下来的她都不知道。

    唐铭意笑了两声,意味深长,江时一的写的东西化成灰他都认得!

    同桌,你这是神仙下凡?还是英雄救美?说着,他傻呵呵地在那笑。

    姚颖也看到了,心里的猜测忍不住往上冒,她看了看同桌,打算跟着吃瓜。

    徐安宇刚睡醒,起床气不小,还给我!

    她的脸颊被长袖校服压出了褶子,此时唐铭意并不觉得她凶,甚至有点滑稽,所以他无所畏惧。

    干什么?又不是你的。他把徐安宇自己做的草稿还了回去,江时一的那张还留在手里,他凑过去勾着江时一的脖子,笑了笑,问:同桌,你这是干啥呢?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啊。

    言外之意大家都听得出来,徐安宇愣住,她手指屈起,突然就不敢讨回那张草稿纸了。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避一避,怪尴尬的。

    江时一比谁都淡定,他拍开勾着他的那只手,淡然地从眼前人手中取回自己的东西,道:错题集而已,怎么了?

    唐铭意有猜到对方会说借着自己的错题集给徐安宇看的理由把这事圆过去,但他这个八卦人士可不想如他的愿,非要挖出点什么来才罢休!

    同桌刨根问底,江时一心里不爽,他虽然平日里冷冰冰,但此时此刻,他生气得挺明显的,一双眼睛看着人,就像要扬了对方一样。

    唐铭意意味不明地道:你这错题集做得挺认真。

    嗯。江时一顺着他,反而让唐铭意有点手足无措,不然怎么考满分。

    唐铭意被这话噎住了,毕竟他这个考不到满分的人对此事无权置喙。

    看完了?江时一对他道: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说着,他就收走了唐铭意手里的草稿。

    后面的徐安宇心里不舒服:他妈的唐铭意,我还没看懂这道题呢!这不是让我雪上加霜吗!

    唐铭意无话可说,瓜没吃到,反而还惹同桌生气了,他识相地软下性子,道:同桌,干嘛呢,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小气。

    说着,他把手靠在徐安宇的桌子边缘。

    江时一气质清冷,脾气去得也快,这会他又淡然地做自己的事了,他是否还在生气唐铭意不知道,反正后面的人真的生气了。

    徐安宇直接推开唐铭意搭在她桌子边的那只手,怒道:别惹老娘!滚!

    说完,她就气冲冲地趴下去了,心里有一团火,烧得她难受。

    唐铭意觉得她莫名其妙,凶什么?

    一旁的江时一比他更凶,语气冷得能死人,没听到她叫你滚?

    唐铭意:???

    因为这件事,徐安宇午饭吃得味同嚼蜡,生无可恋,她这人,一般心里有情绪不太会和别人说,但是看她的样子,不难看出她心里有事。

    吃一顿饭就叹了四五次气,这不是有心事这是什么?

    徐安宇喜欢吃煎蛋,姚颖吃得差不多了,把自己那份给了她,她顺便问:那张草稿纸,是时一特意写给你的?

    不是。徐安宇道:是他的错题集,可能是不小心落在我这了。

    有些话姚颖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像江时一这样的学霸,做错题集需要做得那么仔细吗,那明明看着就像是专门写给徐安宇这种水平看的,担心她看不懂,对方真是用心良苦,红黑蓝笔都用上了。

    徐安宇越想越伤心,比掉了一百块钱还要心痛,她说:我好不容易占了个便宜,我还没看懂呢,就这么被他收回去了。

    姚颖说:时一坐你前面,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就是做不到直接去问,所以她像个变/态一样对着别人几张错题集的纸看了一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脾气,明明平时在老屈面前怂得跟个低三下四的太监一样。

    徐安宇把荷包蛋吃了,二人沉默片刻后,她小声地道: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蠢。

    毕竟人家是考满分的人,而她考到人家三分之一的成绩就开心得要死要活了,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啊?姚颖抬头,见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徐安宇的脸上难得多出一点忧愁,还没等她开口,坐在对面的人又道: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徐安宇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感觉,更害怕被别人嫌弃。

    姚颖笑了笑,道:可是,我们周围这一圈就只有他能帮到你了,我能力有限,而唐铭意吧······额,你靠他还不如自己去拜拜神呢。

    好像也是。她闷声道,随后又低头扒了几口饭。

    吃饱后,二人一起回宿舍,路上居然遇到了谈论对象江时一。

    时一。

    徐安宇被旁边这声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因为边吃边聊的缘故,她离开食堂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当时已经12:40了,按理来说,校内12:30之后就没什么人,大家回宿舍的回宿舍,去教室的去教室,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还能碰上。

    她想了想,早上没有考试,不怕他们对答案,其实也没有答案可对。

    江时一长袖卷起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臂,右手拿着喝得只剩半瓶的矿泉水,他停下脚步等后面这两人,因为早上的事,徐安宇心虚得不敢直视这位大神,直接把目光避到一处去。

    笑死,明明没有的事,她尴尬个什么。

    江时一清瘦,又因为他平时喜欢打篮球的缘故,所以肌rou线条紧实流畅。

    不去看对方的脸,徐安宇的视线向下游移一段,不知怎么的,目光就落在了江时一的后颈上,微微凸起的骨节在阳光下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还没回去?

    江时一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姚颖回答了,徐安宇就不说话了,跟个哑巴似的。

    姚颖:我们刚刚才吃饱。她见江时一刘海微湿,开口问:你是去······

    江时一淡声说:打球去了。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候去打球的一般是高一或者高二的学生,高三的老大哥平时吃饭都要掐着秒来,打球这种事只配在梦里。

    和江时一打球的人就是高一的小师弟,狂是真的狂,但是没什么实力,不耐打。

    方才打完球后,几个小师弟围过来,一个个眼睛泛着光,说要加江时一的微信,然而他不会添加不熟悉的人,面对师弟们的热情,他只来了一句:好好学习。

    好冷漠。

    姚颖开玩笑说:还以为你去和小师妹约会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江时一和陆嘉不一样,他性格清冷,和小师妹聊sao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江时一感到渴,拧开手中的冰水,喝了一口后,说道:大学之前不会谈恋爱。

    姚颖心中一颤,心想这就是大神吗?这么清心寡欲的?她这个渴望高中谈一场甜甜的恋爱的人和旁边那位已经被渣男渣了一次的人站在这儿,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合?

    28

    因为江时一的一句不懂就别看了,这晚,徐安宇十一点半就上床睡觉了,舍友在阳台刷牙洗脸,换睡衣的换睡衣,出来的时候没见到她在学习,其中一人问:安宇还没回来?

    张宜在写化学卷子,桌上亮着台灯,道:不会吧,她刚刚还还我蓝莓包的钱了。

    另外一位舍友低声道:床帘拉上了,会不会睡着了?

    张宜:啊?今晚那么早?说着,她脱鞋上了梯子,看看徐安宇是不是躺在床上了,免得一会门锁了却把她留在外面。

    她揭开一道缝,透过朦朦胧胧的蚊帐,看到了里面的人大字一张,左手环着只粉红色的小熊,就这么睡着了

    她睡了。张宜道。

    其他两位舍友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平日里徐安宇都是挑灯夜战的。

    她该不会生病了吧?

    应该不会吧。张宜自己都狐疑。

    一夜好眠,第二天,徐安宇六点就起床了,去食堂吃了早餐后,她到教室的时间差不多是6:30,江时一比她更早,毕竟他5:30就起床了。

    现在教室里就只有他们二人,后面的人才刚坐下,书包还没放好,江时一就转过来,递给她一份试卷。

    那是江时一的月考卷子,他很会整理笔记和试卷,每次考完试都会把答题卡和答题卷钉在一起,并且会用便利贴写考后总结贴在卷面。

    徐安宇一眼扫过去,看到这么一句1.选择填空题用了40分钟,还得多练。

    她内心:

    她这个选择填空差不多花了一小时连正确率都不达百分之五十的人是不是该滚蛋了?

    江时一这个平时用一支笔就能血洗考场的人,估计是考虑到后桌的水平,他居然出动了红蓝黑笔,再加上一支画图的铅笔,一共四支笔。

    唉?徐安宇突然叫出来,江时一抬首看着她,一脸懵。

    她说:你讲慢点,我、我吸收不进去。

    江时一倒是忘了这事了,前三步能懂吗?他用笔尖在草稿纸上指了指。

    能。

    后面这三步呢?他问。

    徐安宇倒是坦率,一声理直气壮的不懂差点送走了对方。

    亏得江时一还能一如既往的淡定,他道:那就先看这后三步。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江时一每讲三步,都要确认一下眼前的人是否听懂了,免得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地在唱独角戏。

    兴许是江时一太强,徐安宇对知识的吸收能力是他想象不到的,很多地方不是讲一遍就能懂,而且经常讲到后面就忘了前面的。

    即使如此,江时一还是难得耐心,一步一步地来,他这人向来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在徐安宇眼里,他虽然冷漠,但是没有嫌弃人就不错了。

    两个人你问我答,一步步地走,过了半个钟,江时一才把这道题给徐安宇讲明白了,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随之拧开水杯喝了点水下去润嗓子。

    徐安宇直接傻了。

    太难?前面的人问她。

    江时一侧着脸,眼角沾了点笑意,意味不明。

    是。徐安宇声音都是绝望的,她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打算自己再做一次。

    也许,你应该先把基础学稳了再来。江时一说:练习册大题的第一小问能做出来就行了,等掌握得差不多了,再去突破第二问。

    他说:现在急着做第二问,对你没有好处。

    徐安宇的笔顿了一下,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个理。

    一大早就经历了思维风暴,徐安宇大脑就像活了一样,睡意全无,早读结束后,张宜合上书,说:组长起来把语文作业收一下。

    唐铭意一根油条还没啃完,闻言心说不对,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偶买噶!他语文作业还没写!完蛋!

    死了死了!

    他算有点良知,这个时候还想着从书包里掏作业起来补,但是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他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草!他昨晚把作业放学校了,根本没带回家好吗!

    想着,他翻书,明明是语文作业,他居然是在数学书里找到的,灰蓝色的试卷十分崭新,就跟碰都没碰过一样。

    的确没碰过。

    这个没写作业的人大脑直接宕机!

    徐安宇已经走过来了,她收走了江时一的作业,刚想收唐铭意的,结果对方根本没写,双手合十哀求道:爹,你先去收别人的吧!

    说完,他垂首奋笔疾书!

    徐安宇内心:现在就差你一人没交,你让我收谁的去?

    因为上次的事,她和对方冷战了一周,即使如此,在这件事上,她还是网开一面了,她道:五分钟。

    唐铭意咬咬唇,妈的,五分钟写四道诗歌鉴赏,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写不来啊!

    但是!有这五分钟总比没有好,他选择珍惜,选择闭口不言!

    选择题,来不及细看了,于是乱选!

    主旨总结题,他没时间细品,于是动不动就思乡、愧疚、愤懑不平。

    就这样,唐铭意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创造了奇迹,平均一分钟一道大题,因为紧张,他的字写的歪七扭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肌无力。

    他大气地搁下笔,拿去。

    徐安宇觉得不可思议,她认真看了一眼对方写的答案,莫名嗤笑一声,唐铭意听见了,心想:你是在嘲笑我?

    的确是。

    不过,唐铭意就这么逃过一劫。

    早上第一节课是化学课,老师顶着个啤酒肚进来,放下教案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同学们,这节课我们要评讲试卷,大家把昨天发下去的试卷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会我来检查。

    其他同学淡然地从课桌下拿出卷子,唐铭意又不淡定了,什么化学卷子!

    因为他们在第一组,所以化学老师的首要检查对象就是他们这一组的同学。

    其实老师也没怎么去细看,见同学们有做就行了,不管是对还是错。

    然而,唐铭意今天就是这么倒霉,老师走到江时一身边,检查完后,见到他的桌上空空如也,沉声问:你的作业呢?

    都到这般田地了,他也不想去找作业了,小声嗫嚅道:没带。

    化学老师剑眉一蹙,沉默片刻后道:没带就是没写,去后面站着。

    唐铭意:

    这也许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吧。

    徐安宇回首,对着他摇头叹气。

    唐铭意内心:小兔崽子居然敢嘲笑我?

    姚颖道:他没试卷怎么听讲啊?

    好问题。

    出于可怜对方,徐安宇把自己的卷子递给唐铭意,自己和姚颖共看一张卷子。

    唐铭意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接过对方的卷子,他带了红笔,愤愤不平地拔开笔帽,低声怒道:让老子看看你这小兔崽子对了几道题。

    冲着这个,他这节课难得认真听讲,就为了纠正徐安宇的错,但是他忘了,徐安宇是数学不行,但在化学上,她可是妥妥的大学霸,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

    老师讲完选择题,唐铭意也认真地批改完了,他原本打算在对的地方打个小勾,错的地方大个大叉,然而半节课过去了,前面只有小勾,大叉根本没机会出现。

    他看着卷子无语了。

    他守株待兔了一节课,完全就是在给别人做嫁衣裳,帮别人批改试卷,徐安宇的实力真不是吹的,一整张试卷,她才错了两个空,其他部分全对。

    唐铭意罚站了一节课,身心俱疲,他拿出徐安宇的试卷,摊开后竖起来给同桌看,你看,气不气人。

    江时一扫了一眼卷子,他注意到的不是徐安宇只错了两个空,而是这勾勾叉叉的看着怎么那么变扭,一个勾比指甲盖还小,叉比手还大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看看你的。唐铭意原本以为他的大神同桌会比徐安宇厉害的,结果他看后脸就沉了,对方居然选择题错一个,填空错三个,比徐安宇还差上那么一点。

    他说:这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徐安宇只错了两个空。说着,他把试卷前翻翻后翻翻,你应该比她强才对啊,我原本还想借着你讽她一下呢。

    唐铭意明显有点失落。

    不过江时一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不信。他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偷偷抄作业了。

    江时一被他烦的不行,沉默片刻后,说:我信。

    嗯?

    我们没有偷偷抄作业。他说:我也就数学比她高一点而已,化学这科我的确没她厉害。

    唐铭意一脸震惊,确定只是多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大神同桌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在徐安宇面前认输!这不科学!

    江时一又道:昨晚我写完作业后有点不确定,还找她对了两道题的答案。

    额

    这下唐铭意无话可说,他目光一转,看了看坐在江时一后面的人,对方眉毛紧锁,还在为数学肝脑涂地呢,看样子,她这是要奋发向上,要崛起了?

    29

    下午第二节课是英语,大红花在讲台上讲解昨天的作业,她说话爱拖长调,所以课才上了一半,班上就倒了一片。

    大红花心想这样不行,于是乎,她突然开口道:接下来我点同学来回答问题。

    这句话宛若惊雷,炸醒了不少人,原本要趴下去的人纷纷挺直了腰板,开始交头接耳。

    哎哎哎,她在讲哪里啊!

    好像是第10题?

    屁,10题十分钟前就讲过了!

    不对,她在讲18题了。

    不是不是,提高卷(一)已经讲完了,她在讲卷(二)!

    语落,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地找卷(二)的声音。

    唐铭意刚刚醒来,才拿起卷(一)就听到别人说卷(一)已经讲完了在讲卷(二),顿时撕烂试卷的想法都有了!

    老师要提问,徐安宇有些紧张,因为班里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成为老师的心头爱了。

    平时大红花动不动就要提问徐安宇,就算不提问她,提问了别的同学,那位同学如果答错了,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老师下一句会说:徐安宇,你有不同的答案吗?

    不过,大红花这次没叫徐安宇,她玩狠的,从文件袋里掏出上次月考的英语成绩排名,直接点了全班倒数第一名。

    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倒数第一名本就英语不太好,大红花还要这么点人,这不是让人雪上加霜吗!

    站起来的是一位男生,他有些不确定,颤巍巍地道:选F?

    为什么是疑问语气?到底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大红花说完,用手指抬了一下眼镜,强压着怒气说:七选五五分钟前已经讲过了,你知道我现在在讲那里吗?

    此话一出,刚刚说老师在讲第18题的同学沉了脸,这下连他自己都慌了,七选五已经讲完了?

    站起来的同学无话可说,摇了摇头,班上僵得跟空气凝固了一样。

    大红花垂首,老样子,她又要叫别人了。

    此时,考倒数第二的同学瑟瑟发抖,感觉要大祸临头了

    然而大红花这人,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点了英语成绩排在第二的人。

    江时一站起来。

    和徐安宇一样,大红花对他有点印象,于是坐等观戏似的看着他,语调微抬地问:你选什么?

    江时一是有听课的,他知道老师在讲第33题,于是脱口而出:C。

    嗯。大红花看了一眼试卷后,故技重施,她说:你把你的答案都念出来吧,就我在讲的这道题就行。

    ADCAABD。

    大红花把江时一念出来的答案校对了一下全对,所以她这回没说什么损人的话,只向下一挥手,示意对方可以坐下了。

    真够变态的。

    其他人这么觉得。

    大红花听到了抱怨声,开始语重心长地道:同学们,高考英语满分150,怎么说还是得听一下的吧,我知道你们觉得讲题很枯燥,现在你们还在高二,还有一点新课要上,等到下学期差不多期中考的时候,高中阶段所有的课程收尾,各科进入一轮复习,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痛苦了。

    你们高三的师哥师姐,就在你们的楼上,他们每天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讲题,高三就是不断地做题,把你们磨成锋利的刀,起码到高考考场上还能与人一搏,不至于当个炮灰。

    我希望大家能努力一下,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现在不努力,你以后就得比别人苦个十倍百倍。

    大红花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在罚站的同学,然后说:人家江时一,全级第一都还在努力,你们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班上一片安静。

    坐下吧。她对罚站的同学道。

    讲完卷(二)的完形填空,下课铃就响了。

    大红花收好卷子,因为还有题目没讲完,她的心情不太美丽,扬声问:你们班的体育委员是谁?

    英语老师找体育委员?真是奇了怪了。大家回头看向徐安宇。

    徐安宇不知道老师有什么事,于是弱弱地举起手,大红花下巴微扬,说:下节课,你们体育老师有事。

    全班同学:???

    大事不妙,熟悉的占课方法!

    果不其然,大红花接着说:课代表,你去印刷室拿卷(三),一会发下去给同学们做,还有,体委,一会我把卷(二)剩下的英语答案给你,你抄写在黑板上让大家自己订正,为了不耽误课程进度,卷(二)剩下的题我就不讲了,有问题的话就来办公室问我。

    体育委员和英语课代表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英语课代表是位男生,本来还想着体育课和江时一一起去打球呢,没想到这事就这么黄了。

    因为老师不在,直到上课,教室里还是吵吵闹闹的,更多的,是同学们心里不满,在抱怨。

    妈的,本来就一周只有一节体育课,就这么被大红花给占了!

    女魔头上次也是这样,我们是不用上体育课了吗?

    仗着体育不用高考,就这么肆无忌惮?

    太吵了,隔壁班的老师皱着眉头来了,后者手里还拿着生物书,见状,差点以为自己是误闯菜市场,她一脸懵地敲了敲后门。

    大家回首看到老师来了之后,火速闭嘴。

    这位中年妇女讽刺道:你们班是在搞什么起义吗?

    啧啧,这话说的,估计这位老师听到的内容不少,正因为如此,同学们才更不敢出声,一霎时,教室里噤若寒蝉。

    同学们识相,老师也没去追究,她道:你们这节是什么课?

    唐铭意扬声说:体育。

    好家伙!

    老师嫌弃地道:体委去讲台上坐着,谁说话就把名字记下来,下课交到我这里。

    说完,她瞥了班内一眼,随后踩着个高跟鞋哒哒哒地回去了。

    徐安宇内心一串省略号飘过,她还在讲台上抄写英语答案呢,所以这节课她注定只能在上面待着了?

    这下子,她怨怨地想:唐铭意你刚刚怎么那么会说,上课没见你这么积极。

    没了体育课,大家很是丧气,拿起笔就跟要命似的,但没办法,答案还是得校对的。

    英语课代表怒气冲冲地跑去印刷室,几分钟后生气全无地回来,先前一楼的印刷室被拿去做高二级的办公室了,新的印刷室在行政楼,离教学楼有点远。

    只有五十份,一人一张啊。英语课代表数好卷子递给坐在最前排的同学,让他们往后面传。

    他这么说,有同学吐槽道:谁他妈脑子有问题想做双份?

    英语课代表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自己真是说了句废话。

    这是今晚的作业,明天下午第二节课之前交上来。课代表光荣地完成使命后,回到自己的位子去了。

    身为体委的徐安宇还没完成使命,她得在讲台上坐一整节课。

    隔壁班的老师让徐安宇记名,虽然没说被记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但瞧着那位老师有些凶的样子,她总觉得后果不会太美好。

    忽然,坐在前面的同学用气音小声地问徐安宇:体委,你不会这么绝情,把我们赶尽杀绝吧?没体育课上已经很惨了。

    对啊对啊。其他几人惨兮兮地附和起来。

    不会。徐安宇说。

    正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1],徐安宇是不太可能做伤自己人的事情的,但是前提是,对方也别让她太难做人,比如老师都说要安静了,还有人在大声逼逼赖赖的。

    徐安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他们说:写试卷去吧。

    这个时候,写作业才是务实的,毕竟,还有语文诗歌鉴赏,一张物理卷,一张数学卷等着大家来临幸。

    唐铭意有点傻眼,他看着讲台上的人,突然过去勾住江时一的脖子,压声说:我居然觉得安宇有点好看?

    旁边的江时一难得看同桌一眼,只是神情复杂,有种说不上的嫌弃。

    唐铭意不懂,问: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不过有一说一,他继续道:我只是觉得她安静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江时一内心泛起一点疑惑:你不喜欢活的?

    你喜欢?他轻轻挑眉,狐疑地问。

    不可能。唐铭意说:追谁都不要追徐安宇。

    为什么?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他们在说话,江时一微微俯首,静待下文。

    她难追。

    唐铭意说着,神气地撅了撅嘴,搞得自己天上天下无所不知一样。

    江时一想起那个什么沈倾杰,正想问个什么,不巧的是,坐在上面的徐安宇已经发现他俩在讲话了,不仅如此,前面两位男同学还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唐铭意在讨论徐安宇也就算了,没想到一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江时一也加入了他的话题。

    前面的二人不禁心里暗暗感慨什么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2]。

    徐安宇走下来,警告地指了指唐铭意,又指了指江时一,示意他们不要讲话。

    唐铭意怂怂地比了个ok的手势,随之朝徐安宇摆手,让她快点走,别杵在这儿,别影响他写英语卷子。

    江时一拿起笔继续做题,因为他太过淡然,徐安宇一度以为他在无视自己。

    但是,徐安宇想,管他爱看谁,反正不讲话就行了。

    [1]出自三国·魏曹植

    [2]出自晋·傅玄

    30

    下周又要考试了。

    晚自习的时候,徐安宇第一节课在写数学卷子,虽然说她这几周有在亡羊补牢,但是在做题上还是有些吃力。

    毕竟欠下的有点多。

    参照江时一说的,徐安宇在战术方面做了改变,她写卷子,选择题前八道认真写,后四道随缘蒙,填空题前两道认真写,后两道看情况,大题只求能写对第一小问。

    因为超负荷的题减少了,一节晚自习差不多两个小时,她能做完一份卷子,而剩下那些放空白的题,她是真的不会了,无能为力。

    下课的时候,江时一的后背被戳了一下,他回首,徐安宇问他:你卷子写了吗?

    她想,如果对方还没写,那就等他写了再来问。

    江时一刚刚做物理卷去了,数学卷还是空的,他问:怎么了?

    第21题,单调性的讨论,我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她拿起卷子,如此说道。

    嗯?你怎么感觉的?他接过来。

    徐安宇说:我记得好像有一种单调性的题,能讨论五六种情况的,不止这三种。

    江时一才看了一眼,就断定对方是真的做错了,你还得考虑它前面系数的正负情况。

    他才说完这句话,就有女同学来找他问题了,而且还是两位。

    时一,能不能帮我们看看选择题第7题。

    这位同学刚说完,就直接把卷子放在他的桌上,等着他看。

    江时一眼尾的余光扫了那卷子一眼,对她们说道:不好意思,有人先来了。

    对方说:你先帮我们看下嘛,我们问的都是第7题,而且选择题不难的,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提到耽误这两个字,徐安宇感觉自己有被侮辱到,更何况她问的还不是选择题,而是大题的第21题,能讨论出五种或五种情况以上的题!

    徐安宇:

    江时一还挺有原则,说:排队吧,不然去问陆嘉也行。

    陆嘉在和胖墩聊天呢,看起来的确挺闲的,确实是个不错的询问对象。

    但是!

    冲着颜值,她们选择乖乖排队。

    江时一做题很快的,还不到五分钟,他就在草稿纸上把过程写下来了,随后递给了后面的徐安宇。

    他平时做草稿不会太详细,甚至有些数字和符号写法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徐安宇盯着这张纸差不多有半分钟,因为省略的东西有点多,别说是整个过程,她连第一步在求什么都看不明白。

    她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看着前面的江时一那么忙,在给别人算第7题。

    于是,她选择去问陆嘉。

    陆嘉也还没写试卷,他接过徐安宇递过来的草稿纸,眯着眼睛差不多看了有一分钟,最后嫌弃地来了句:这是什么鬼?

    一边的徐安宇说:我前桌写的。

    陆嘉沉默了一会后,态度360°大转变,原来是大神写的啊!你等等啊,我仔仔细看看!

    然后,他就盯着这张大神写的草稿,一双眼睛泛着光,就像在盯着什么世界名画一样珍惜。

    但是,和江时一比起来,他还差了些,他还没看明白,上课铃就响了。

    徐安宇要回去了,他急了,道:你等等我啊!

    他还是怕美女对他失望的。

    我自己回去再研究一下吧。徐安宇看着这份充满神秘气息的草稿纸,直接用了研究二字,她道:麻烦你了。

    陆嘉此时只恨自己没有江时一那样思路快如火箭的大脑!

    徐安宇起身往回走的时候,刚好见到江时一垂下脑袋在桌洞找东西,二中的校规很严,晚自习是不能说话的,讨论问题都不行,所以她觉得即使自己现在一肚子疑问,也不适合去问对方。

    免得江时一这种好学生因为说话被老师罚了。

    因为还有物理和语文作业没写,徐安宇这节课不能再钻数学卷子了,她把前桌给她的草稿纸和卷子一并收好,夹在数学书里,等着晚上回去看看。

    陆嘉怎敢让美女失望!

    江时一拿起数学试卷,先写第21题,坐在他前面的同学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值班的老师没来巡视后,把一张巴掌大的纸放在他课桌的左上角,并快速地低声道:陆嘉说拿给安宇。

    说完,前面的人迅速转了过去,就怕被值班老师盯到。

    陆嘉说拿给安宇。

    江时一蹙眉,纸面是摊开的,所以他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上面写的是数学卷子21题的解题过程,陆嘉和他一样,像是怕徐安宇看不懂,于是写得很详细,只不过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还没到出动红蓝笔的地步。

    不知怎么的,他此时此刻,心里有想揉皱这张纸的冲动。

    不过他忍住了,毕竟

    这样不礼貌。

    他对着这张纸发呆了两分钟,最后一鼓作气伸手拿给了坐在后面的人。

    徐安宇在写物理,突然桌面啪地一声,吓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差点连公式都记不起来了,不知道的,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干啥了,得罪了前桌。

    听到身后的人因为被吓到,喉间不可遏制地发出一点惊讶的声音,这刺醒了江时一,他忽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不太好,于是侧首低声道:对不起。

    语落,他拿起笔,继续写他的卷子。

    这次他做得比平时快多了,就像在跟陆某人比谁厉害一样。

    徐安宇认得陆嘉的字,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只可惜,她根本没机会看,因为放学的时候,江时一回过来问她:21题你懂了吗?

    徐安宇刚刚写完语文作业,哪有时间看,她如实回答:没有,等着回去弄明白。

    江时一看着她把笔收回透明笔袋里,沉默半响,开口道:我讲给你听。

    啊?徐安宇看着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问:现在?

    是。

    耽误别人的时间是不是不太道德,徐安宇知道自己的数学不好,吸收能力差,没个半个小时,估计她不会弄明白。

    见她犹豫了,江时一反而先发制人,你晚上有安排?急着回去?

    没有。徐安宇说。

    江时一不太会和女孩子讲话,他嘴边的话有点烫嘴,沉默了一会,他看着后桌的眼睛盯着背书包出门的同学,一时半会居然挪不开目光。

    徐安宇是双眼皮,而且眼皮薄,眼尾微微向下,所以即使性格活泼,但不说话时会给人她有点懵的错觉,所以陆嘉觉得她这人看起来好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突然收回目光,江时一就像个小偷,险些被抓包,好像心都变得迟钝了,在他的身体里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撞着。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说这话时,徐安宇有点不好意思。

    江时一说:我不觉得,我不觉得你在麻烦我。

    教室里又剩下他们二人,徐安宇一边掏试卷,一边问:前桌,你最近是不是中彩票了?

    嗯?

    我觉得你最近心情不错。

    江时一觉得最近的生活没什么不一样的,没有心情好到顶上峰值也没有跌到谷底,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怎么说?

    被这么一问,徐安宇的手停顿片刻,她弱弱地说: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没经过对方同意就讲出来了,前桌,你觉得你凶吗?

    江时一愣了半响,一脸复杂,那表情就像在说: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就知道江时一这人凶而不自知,徐安宇还是道:我觉得你挺凶的。

    又来了。

    他这一天到晚的,不是被人吐槽凶就是被人吐槽冷漠。

    徐安宇点到为止,毕竟不想太伤人自尊,她把卷子拿给江时一,对方接过后,对她一脸嫌弃,心想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但他现在急着看题,所以先把这事放一边去了。

    江时一拿出自己的草稿纸,为了让他的后桌更好地听懂,他和之前一样,每讲三步,就问对方是否能懂,不懂他再讲一遍。

    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

    因为要画图,平时考试只用半张试卷大小的草稿纸就绰绰有余的江时一,这次直接用了一整张。

    最后这三步

    他看着徐安宇的反应,问:我讲得清楚吗?

    清楚。徐安宇估摸着,觉得自己应该懂了,但是,她道:我得回去做一遍,看看自己掌握了没。

    嗯。江时一把草稿纸给她,并说道:如果有不明白的,我明天再跟你讲。

    好。徐安宇把草稿纸连着卷子一起收进书包。

    江时一突然问:陆嘉的,你也带了?

    被这么一提,徐安宇突然想起来了,说: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说完,她从物理书里拿出那张夹着的草稿纸。

    江时一:

    或许我就不该说这事。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几乎只剩他们两个,就连值班老师都回到各自的宿舍了,准备11点到学生宿舍随机查寝。

    江时一和徐安宇走着,路边的灯老了,有点昏暗,但还能勉强照亮前方的路,兴许是因为男女有别,所以他们中间隔着一臂距离。

    落下来的冷白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此反复,时间的细流在他们脚下生花,一点点晕开了这个凉风习习的秋末夜晚。

    江时一想起一事,突然说:我没有中彩票。

    事实上,他也没有买彩票的习惯。

    徐安宇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后,嘴角微扬,她想:现在才回答,这算不算反射弧太长?

    经年累月,江时一想起这些植根在回忆里的零零碎碎的夜晚,都会觉得,他铆足了劲,甚至是拼命,忍受了很多的痛苦,熬过一个又一个悠长深夜,也不过是为了消去这一臂的距离,让两颗跳动的心紧紧挨在一起,让余下的一生就像花草常伴朝暮,横跨秋冬,春夏又至。

    即使它并不是遥不可及,也不是隔山隔海。

    对他而言,遇见那个能牵动喜怒哀乐的人,比概率寥寥的中彩票高光时刻还要珍贵。